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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身被抱住,墨昶诡异的朝颜璃看去,看她只是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墨昶瞬时移开视线。
“逸哥哥,呜呜呜……”
亲密的称呼,委屈的哭声。
声音入耳,武安望着那靠在墨昶怀里的人,眉头不由皱了皱,年幼不懂事时,裴小姐这么喊主子倒也没什么问题。特别那个时候,主子跟裴世子走的很近,裴玉儿年幼无知对着裴戎叫哥哥,对着主子也叫哥哥。可以说是童言无忌,没人跟她计较。
可现在,她也已过了十六了吧!这年岁,又身为高门小姐,应该知道何为尊卑,何为规矩,何为……男女有别!
现在裴玉儿的一言一举,都太过没规矩。
武安正在想着,看裴玉儿忽而从墨昶怀里退出,随着跪地,惶然不安道,“臣女一时惶恐,失了分寸,请王爷责罚。”
“无碍,起来吧!”墨昶温和道。
“谢王爷不怪之恩。”裴玉儿说着,从地上站起,或是太过紧张,也或是身体太弱。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稳,向前倒去。
眼看人将倒下,一直静站着的颜璃,陡然接收到一道沉厉的视线。抬头,还未反应过来,胳膊一紧,突然被拉了过去,被挡在墨昶身前,眼看裴玉儿朝着她倒下,眼帘微动,伸手将人扶住,“裴小姐小心!”
将人扶着站稳,余光看墨昶走开,站在几个护卫装扮的年轻男子跟前,“怎么回事儿?”
墨昶开口,裴府护卫跪下,禀报,“回王爷,小姐本在郭家(裴玉儿外祖家)给郭老夫人伺疾,前两日忽听闻府中人说镇国公他老人家身体不适,小姐心里万分挂念,就匆匆带着小的几人回京赶,没曾经刚在前面遇到了一帮流匪意图不轨,幸而遇到王爷。不然,小的就是万死也难以赎罪!”
护卫说完,脸上神色仍是心有余悸。他已如此,裴玉儿身为身娇肉贵,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什么风雨的高门小姐,就更是吓到差点晕死过去了。所以,刚刚见到墨昶才会那么激动,激动到忘了分寸。
墨昶听了,转头看向武安。
武安随禀报道,“那些流匪属下已让人去追捕了,逮到后就交由官府处置。”
墨昶点头。
裴府护卫望着墨昶,跪地请求,“王爷,可否允小的随您同行回京?”
同墨昶一起回京,自然是为这一路寻求一个庇护,不必再为安稳而担忧。
这一请求,无论是看在裴老太爷的面儿,还是看在裴戎的份上,都不好拒绝。
“颜璃,扶裴小姐上车。”
“是。”得令,伸手扶住那娇弱的人儿,“裴小姐,请。”
“多谢王爷恩典。”俯身谢恩,不胜娇弱,不胜感激。
“无需多礼。”墨昶说完,抬脚走上马车。
颜璃将裴玉儿扶上裴家马车。就在想,她是不是应该留下来守着这娇小姐的时候,被叫走。
“颜璃,王爷唤你过去。”
“是。”
颜璃离开,车帘放下,裴玉儿缓缓靠在车壁上,心跳依旧不稳。这砰砰的心跳,除了残留的后怕还夹带着其他。
逸安王爷,没想到能这么巧刚遇到他。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想到墨昶那俊美的面容,还有刚才那一碰触,裴玉儿不由悄悄红了脸颊,满心悸动。
五年前,失踪许久的逸安王重回京城。那时候,她才将十二岁。
十二岁,望着俊美儒雅,雅人深致的逸安王,情窦初开,暗暗喜欢,暗暗遗憾,遗憾自己年岁太小。纵然心里喜欢,心中向往。可与逸安王妃的位置,怕也只能是无缘。
然,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成全。她本以为在坐稳逸安之位后,很快就会娶正妃的逸安王竟然至今都未成亲。
而现在,她已经十六了,到了可以议亲,亦可以……嫁于他为妻的年岁了。
想着,裴玉儿抬手轻轻摸摸脸颊,触摸到自己那柔滑的肌肤,她的样貌,他应该也是满意的吧。
样貌,身姿,才华,家世!
以上这些,在京城她无一不是个中翘楚。再加上逸安王爷同她哥哥的关系。如此,为逸安王妃,她应该是最合适的那一个吧!
想到这些,裴玉儿心跳如鼓,心里满是憧憬和期盼。
这一边,裴玉儿春心萌动,畅想无限。另一边……
武安看一眼坐在马车外颜璃,心里腹诽:裴玉儿的婢女在与流匪对持中被刺身亡。他还以为他家主子看裴玉儿跟前连个丫头都没有,会让颜璃过去伺候呢。
结果,他想多了。主子果然不是那么体贴的人,纵然是裴玉儿是裴世子的妹妹又如何?这些年来,他还未见过主子对那个女子有过怜香惜玉的时候。
“颜璃,进来。”
“是!”被召唤,颜璃扶着车厢往起身。
武安骑在马上,收回视线,比起裴小姐,或许主子更需要婢女。
“王爷。”颜璃进来,望着逸安王,等他吩咐。
看着脸上除了恭敬,就剩淡然,再无其他情绪的人。墨昶无意识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静默少时开口,“你对裴玉儿怎么看?”
颜璃听了,眉头微动,随着如实道,“回王爷,奴婢对裴小姐并不了解。所以,没什么看法!”
“本王没让你说看法,只问你,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墨昶不咸不淡道。比如,裴玉儿抱他那一下,她什么感觉?
王爷内心随想,颜璃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是就他的问题,回禀道,“裴小姐很漂亮!”
墨昶听了,往后靠了靠,看着她,淡淡道,“还有呢?”
“身段也好,身上还很香。”
“是吗?”
颜离颔首,一个‘是’还未吐出口……
“滚出去!”
三个字,不带火气,但却充斥着满满的冷意。
看看说变脸就变脸的男人,颜璃掀开车帘走出去。他对她一直没好脸,已是见怪不怪。只是,主子这么难伺候,该怎么办才好呢?不能吊起来打一顿,也总不能一直靠祈祷指望他早日恢复人性吧!
主子眼可见的越发不好伺候,让人不免头痛。而马车内……
长的漂亮?身段很好?还有,身上很香?!
想到颜璃刚才夸裴玉儿的说的话,墨昶心里冷哼:她是想做媒婆吗?
没眼色的混账!
京城*镇国府
裴仁坐在下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裴老太爷。
从接到刘言的信,裴老太爷对着那封信反复的看了已经有近半个时辰了吧!
静看,静思,可就是不说话。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呀!值得看那么久。
裴仁心里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祖父,刘管家写信回来,可是又什么要紧的事吗?”
裴老太爷听言,抬头看向裴仁,眉头皱了皱,“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仁:……
他这么大个人在这里待坐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他的存在么?
“这里没你的事,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吧!”裴老太爷摆手,直接赶人。
裴仁嘴巴动了动,最后一言不发,抬脚往外走去。走出屋子,抬头望望天,长叹一口气,心里暗腹:其实有的时候他好像还挺羡慕裴戎的。
因为裴戎总是知道怎么气人。所以,在祖父跟前,就算是裴戎不在,祖父也不会忽视他的存在。而他则不然,就算是人在祖父跟前,他有时候祖父都看不到他。
很多时候,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平衡,有些心塞呀!
而就在裴仁心塞的时候,裴老太爷又默默做了一让很多人都心塞的决定。
人老了,真的开始变得任性了。
***
从午后到傍晚,马车行驶到堰城。前行的护卫已寻好了庄园,到地方,直接入住既可。
四方小院,一方鱼塘,满院木槿,幽静,清香,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颜璃,过来准备晚饭!”
“好。”
做饭,工作日常。
主子到地方梳洗休息,下人忙着安置东西,伺候主子吃喝等一切事宜。
清炒,凉拌,再加一个汤,清淡为主。
四菜一汤,两位主子刚好。
颜璃将饭菜摆好,两位主子缓步走来,颜璃自然转头看去,看到裴玉儿,视线顿了顿……
一身白色襦裙,点点红花点缀,红白交错,娇艳飘逸!
一红色腰带系于腰间,让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显不盈一握,身姿愈显玲珑有致!
一身明媚的装扮,再配上那柳眉杏眼,精致典雅的小脸,整个人更显楚楚动人。
何为古典美,看裴玉儿便知。
比起初见时,那惶恐狼狈的模样。现在,这梳洗打扮过后,明显更加光彩照人了。
见颜璃看着裴玉儿时眼里那一丝赞叹,墨昶太阳穴跳了跳,他都没惊艳,她倒是先看的移不开眼了。
“王爷,您请。”
“嗯。”
两人从颜璃身前走过。嗯,清晰感觉裴玉儿身上的香味更浓了。
如此精心装扮,是为取悦自己?还是,取悦某人呢?
颜璃垂首,随想。
墨昶在主位上坐下,裴玉儿在他身侧落坐,“这次,真是太过打搅王爷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五小姐无需放在心上。”墨昶淡淡道。
裴玉儿听了,抬头看向墨昶,柔柔道,“王爷同哥哥一样唤我玉儿就好。”
对于裴玉儿的话,墨昶淡淡一笑,却没接话,脸上神色温和却也疏离。
裴玉儿看此,心头紧了紧,一时有些慌乱。她是不是表现的太过直白了?
但墨昶却没照顾她人心情的爱好和习惯,转眸看颜璃一眼,凉凉道,“傻站着干什么?布菜!”
颜璃听言,不由抬眸,布菜?
【少在本王跟前晃,我没让人布菜的喜好。】
这话,好像也是出自眼前之口吧!
下令不用她布菜的是他。现在,嫌弃她站着不动的也是他!
他这喜好还真是说变就变,火气也是说来就来。
“怎么?本王的话没听到?”
“奴婢知错!”颜璃认错,上前,开始布菜。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裴玉儿看到墨昶对着颜璃那冷凉的态度,本紧绷的心情不由的舒缓了许多。相比之下,逸安王对她虽不热切,但也已经是相当温和了。还有……
裴玉儿无声打量着颜璃,看着那张娇嫩明媚的小脸,垂眸,本来这么一个长相可人的丫头在逸安王身边,她还曾多想过。现在看来,都是她想多了。
逸安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丫头?特别这丫头看起来还没及笄吧!如此,就是做通房丫头都不合适。所以,她之前的胡思乱想真是多余了。
“王爷,这道菜的味道真不错,您尝尝!”裴玉儿说着夹起一块茄子放在墨昶碟子里。
墨昶点点头,但却没动那块茄子,只是不紧不慢的将颜璃夹来的菜送入口中。
裴玉儿看此,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一时有些难堪。
颜璃眼帘微垂,只是伺候着,对于那股尴尬的气流好似无所觉。而心里:王爷大人,绝对的月经男无疑。
每天都像是在月经期一样的男人,情绪,心情,反复的那叫一个快,令人防不胜防。
兢兢业业的将主子伺候饱了,颜璃端着碗在厨房开始喂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王爷,太妃娘娘她身体还好吗?”裴玉儿看着墨昶,关切道。
墨昶离京是因太妃娘娘病倒,很多人都是这么以为的,裴玉儿也是一样。
“嗯,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裴玉儿对着墨昶,挖苦心思的没话找话说。
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三四天可能就要入京了。以后再想这样独处可就太不容易了,她不想每天躲在屋子里矜持着,就这么错过。
如此,裴玉儿说着,墨昶听着,不咸不淡的应着。眼睛偶扫一眼厨房,看着厨房里吃个没完没了,还越吃胃口好似还越来越好的人……墨昶耐性宣布告竭。
“去把颜璃叫来。”
“是。”武安领命去叫人。转身,心里疑惑,他不是在跟前吗?是什么事还必须颜璃来做?
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倒水!”
武安:就是倒水吗?这活儿他也很会做呀!难道颜璃倒的水味道会有所不同吗?
饭都没吃完,肚子还未填报就被叫来倒水的颜璃,一派温顺,拿起水壶把水满上,双手递过去,“王爷,喝茶。”
逸安王接过,轻抿一口放下,“烫了!”
“王爷稍等,奴婢去换凉的来。”
“嗯!”
得令,换凉茶。满上,递上前。
“凉了!”
“那,奴婢去换热的来。”
“嗯。”
当一杯水连番几次都不能令墨昶满意。如此,但凡有眼睛,长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就是想找茬,没别的!
“小姐,夜凉风大,您身子弱,还是先回屋歇着吧!”裴家护卫明显感觉到逸安王的不愉,赶忙适时开口道。
身边下人都已经开口了,再强留下来,那就显得太没脸皮了,裴玉儿起身,“王爷,那臣女就不打搅了,先行告退。”
墨昶颔首,裴玉儿抬步离开。临走,不由又望了望颜璃,明明她是被逸安王刁难了。可是,为什么她心里感觉有些发堵呢?
凝眉,心思沉思者,默然离开。
武安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看一眼离开的裴玉儿,看看颜璃,又悄悄看一眼自己主子,垂眸,此时心里一种感觉:主子好似宁愿说些为难人的废话,也没兴致同裴玉儿聊过去,忆往昔。
“王爷,您看这次如何?”颜璃将茶水再次递上。
而这次,墨昶却是连接都没接一下,既面无表情道,“去换!”
“是!”颜璃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去,眉头微皱。
之前也不好伺候。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折腾,今天又是那股邪火再烧?
一口茶水,照死里折腾人。他这怕不是口渴,而是……
颜璃想着,垂眸,遮住眼底神色,默默走进厨房,少时端着一杯水缓步走过来。走到墨昶跟前,没把茶水递给他,反而从拿出一颗小石子儿直接放到他手里。而后起身,往后退两步,脚尖点点地,“王爷,以奴婢之见,这个距离也许正好合适。”说完,后退,退到一定距离,向前,再次朝着墨昶走去。
墨昶坐在软椅上,看着缓步向他走来的人,手指转了转手中小石子儿,眼底神色不明。而就在颜璃走到她刚用脚尖点的那个地方,墨昶手指微动,手中石子儿随着弹出!
石子儿弹出,朝着颜璃飞去,看石子儿擦着裙角飞过,看颜璃脚下忽而一个趔趄,人直直往前倒去,眼看就要扑倒在地,忽而手腕一紧,一股拉力,人随着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落入怀中,颜璃仰头,望着墨昶一笑,低语,“距离果然刚好!”
墨昶抿嘴,轻哼,不看她。
武安:……
从疑惑不明,到全部看明。木木看着,心里:原来投怀送抱还能这么玩儿?!玩儿的城府缜密。关键……还玩儿出了你情我愿的味道。
主子石子丢出,又随着把人拉倒怀里。这一举,等于就是敞开了怀抱,在等着颜璃投怀送抱呀!
正想着,接收到一道视线,看自家主子轻飘飘的看过来。武安会意,一言不发悄然离开。
墨昶坐在软椅上,垂眸,看着怀里的人,面无表情道,“又扑倒本王怀里想作甚?”
“这个嘛,请容奴婢想想。”颜璃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认真思索起来。
看她不动不言,真的给他坐做起了木桩子,墨昶脸色渐渐开始沉下。
直到男人眼里又开始放冷箭,颜璃勾了勾嘴角,仰头,微微靠近,在咫尺距离,却又停了下来,静静望着他,轻轻舔了舔嘴角。
这动作出,墨昶眸色顿时一暗,面皮发紧,咬牙,勾死人的东西!
藏于暗处的暗卫,看颜璃未动,而自家一直貌似清心寡欲的主子,却是没受阻那份诱惑率先低下头去,还有那之后恨不得将人吞噬入腹的动作。暗卫默默移开视线,心里轻叹一口气,只能亲亲又不能把人吃了,这样不但不能止渴,反而更加折磨!何必呢?
亲过,颜璃无视墨昶眼底那深沉的欲望,尿遁走人。他既拉不下脸去说,她可不想再主动去做。
重口味的事,紧要关头做一次就好。现在,脖子上又没悬剑,憋死他,也当看不到。
给男人喂肉这种事,偶尔一次,经常吊着才是最好,频繁了你恶心,他也腻。
通房丫头的事,就做了个开头就不再干了,墨昶心里憋火。该死的丫头,及笄了再说!
翌日
清早吃过早饭,趁着天还凉快,既踏上了归程。这次,墨昶没有再没事儿找事,只是闭目眼神。而裴玉儿也没再可劲的献殷勤,这一日一路都格外顺畅。
可这顺畅,临到傍晚时分,被一封京城来信给打破了!
看到信上内容,墨昶抬头看向颜璃,脸色清晰可见的变得分外难看。
武安看墨昶神色有异,转眸,下意识的看一眼墨昶手里的信。当看到上面内容,眼眸瞬时瞪大,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