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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当楚宴走出了房间, 燕离仍旧忘不掉那心悸之感。
若是之前那个楚宴,他或许还瞧不上,柔弱得犹如小白花,没人拂照就要死去。
而现在的楚宴……香醇甜蜜,随时驻足嗅一嗅他的香气,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他便喜爱这样子的。
窗外的风雪有的吹了进来,燕离径直的走出了这个房间,嘴角带着一抹迷人的笑容。
等到了阁楼之上,燕离懒洋洋的看向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却沉浸到了一些事情上。
分明这么久了,还是忘不掉——
他的母亲虽然尊贵,却并不受前燕王的宠爱。前燕王喜爱美色, 时常临幸美貌的宫人,导致后宫人数众多,许多人还时常对王后不敬。
这些事情,母亲都为了他忍耐下来, 勉强保持着平静。
然而年幼的他还不太会体谅母亲, 总觉着母亲身为王后, 也太懦弱了些。
燕离永远记得那年的夏天,母后去行宫避暑之后,便秘密带回了一个太监。
那人是齐夫人推荐给她的,说是上妆的手艺很好, 太监的名字叫做齐敛, 齐国人。
燕离没有太在意, 可后来却知道,齐夫人给母亲推荐的乃是一个假太监,为的就是接机接近王后,让齐夫人来个捉奸正着。
然而事情却不若齐夫人所料,王后虽对齐敛倾心,却并未和他有什么肌肤之亲,甚至想齐敛真的净身留在宫中陪她。
而在此期间,王后又怀了身孕。
至于那个弟弟,便是燕王说燕离掐死的那个。
年少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齐敛竟也有私心,他不甘心让齐夫人捉奸,这样他一定会死。只是他的把柄就捏在齐夫人手里,不能投靠他人,便另想出了另外一招,设计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掐死的弟弟。
这样一来,齐夫人的目的也会达到,而他的母亲看见自己的儿子相残,不疯也得病着。
后来燕离因为此事当了十年质子,受尽折磨,而王后郁郁寡欢,临死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大儿子害死了自己的小儿子。
那个假太监齐敛,也借着齐夫人的势力到了齐国,还成了齐国有名的使臣。
可笑的是——他那时年幼,不知情为何物,她母亲是真的对齐敛倾心。
燕离深吸了一口气,再苦再难,他都要替母后报仇!
现在他总算是能从周国回来了,王兄生辰将至,他打探到齐王一定会派那个人来庆贺王兄的生辰。
外面的风雪时不时的吹拂进来,吹得人心也越冷。
他永远忘不掉这深仇大恨,当初在紫鸾宫里看到婴孩的尸身,就是那个人带着母后赶来,诬陷是他掐死了自己的弟弟。
燕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蓦然将窗户开得更大了。
他不介意更冷一些。
反正,他早已经行走在冰天雪地里那么多年,身体也早就冻僵了,所有人他都利用,心狠手辣也无妨。
这么多年来,支撑他的唯有那滔天滚滚的恨意。
“母后,我很快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他等着,一根根把那个人的血管用小刀刺破,把他绑在母后灵位前,直到他鲜血流干死亡为止。
以他之鲜血,来祭奠母后亡灵。
—
楚宴和燕王一起回了行宫,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今天的事情。
原来纪止云早被他攻破了一角,系统一直没有发出提示音,还让楚宴觉得攻略方式不对。
“既然已经攻破了一角,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楚宴笑得如蜜。
[主人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纪止云,那日纪止云守灵的时候,见到的人是原主?]
楚宴觉得奇怪:[你该不是同情纪止云了吧?认错人不是他对叶霖做那些事情的借口。]
[呸、谁说我同情那个渣渣了?]
楚宴勾起唇角轻笑:[那就好,不过这件事情,需要燕离在场当面戳穿才行,懂吗?]
[……也对。]
楚宴捂着肚子,余毒未清没办法,那个地方还在疼。他的发丝被冷汗染透,还有工夫在这里跟系统闲聊调侃。楚宴露出了一个稍冷的微笑:[我日子不久了,死之前纪止云才知道真相。若他看见我和燕离在一起了,肯定加倍的疼。]
毕竟,双重绿帽啊。
系统打了个寒颤,当初虐林瑾之的时候都没这么狠,看来主人尤其讨厌这个纪止云啊。
楚宴却没心思在同系统说话,他流了很多冷汗,那毒可真够厉害的,原本平日就是装作不疼。如今疼起来,就连他也快要受不住了。
系统虽说人性化,为了保护宿主,能屏蔽的只有情/事上受的疼,这种却无法屏蔽。
他只能生生的受着。
“今夜不能睡了。记忆编织,我得入梦。”
这记忆,若不说出口,便用梦境来编织。
楚宴闭上了双眼,等记忆编制完成之后,他看到了一片美丽的桃花林。
花瓣飘飘而落,洒在自己的身上,粉色带白的花瓣落在地上,也让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花瓣。
泥土之间满是松软,踩在上面还能落下浅浅的脚印,似乎要下雨了。
“小公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跟奴回去吧,否则老爷要生气了。”
楚宴看着他,轻柔的绽放起一个笑容:“就来。”
“听说那边乡间有人下葬,奴今日也去看了热闹,那位公子怎么都不肯离开亡母的坟,和当日的小公子一模一样。”
楚宴的母亲死在一月,当时便把她葬在了桃花林之中。
父亲同母亲感情极好,自母亲死后,便在桃花林里建了一个木屋,日日酗酒。
父亲沉浸在母亲的死里拔不出来,酗酒也有两月了吧。
听到奴才的话,楚宴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昨天他还拿了糕点去看望他呢。
兴许,他今日也在。
等到了晚上,楚宴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乘着夜色很快就到了纪止云那里。
夜黑风高,月亮也被层层的乌云给遮住。
借着为数不多的光,楚宴看向了那边。
原本以为今日的纪止云还会跪在母亲坟前,没想到他身边已经有人作陪。
楚宴小心的望了过去,纪止云看他身边少年的神情满是温柔。
那少年背对着楚宴,楚宴完全无法看到他的脸,可纪止云的神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怀里的糕点已经被压扁,楚宴在桃花林里住了两月,难得有同龄的伙伴,便自然而然的对纪止云上心。
可看他现在对别人这般好,楚宴心底满是疼痛,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楚宴重新回去了,他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树枝,惹得那边的纪止云朝此处一望。
“怎么了?”
纪止云答:“那边似乎有人。”
“兴许是你听错了?”
纪止云也不想反驳燕离的话,毕竟他难得交了一个朋友。
“也许是吧。”纪止云满心温柔的看向了燕离,“昨天真的谢谢你。”
燕离淡笑:“只是糕点罢了。”
“你还给了我一把伞,今日早上也下了微微细雨,我舍不得再用。”
“……为何?”
纪止云:“怕用坏了,就找不到伞还给你了。”
原本想要离开的,可小心离开的途中却还是听见了这一切。
楚宴脸色苍白,身影最终没入了黑夜的树林之中。
纪止云正朝燕离说着话,可没过多久,那边竟又发出了声响,他看了那个方位许久,眼神微闪。
他放心不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跟上来了?]
[嗯嗯!]
[也多亏我这么故意诱导。]他得让纪止云知道,那天的人不是燕离,而是叶霖。
楚宴心伤的穿过了桃花林,不知后面纪止云已经跟了上来。
他十分伤心,因此也走得不快,纪止云越跟越近了。
夜色越来越浓,摸着黑走,视野十分狭窄。鼻尖也只剩下了泥土的腥气和桃花溢出来的香味。
纪止云看见楚宴抽噎着走到了木屋旁的坟前,将怀里的糕点放到前面。
“阿娘,爹近来一直在喝酒。”
“我认识了一个人……听说他的家在很远的地方,却舍不得留下母亲一个人长眠此地,和我一样……”
“他身边的那个人,和我长得好像,他是不是把我给认错了?”
“算了,认错就认错吧。总是这样,所有人到最后都会离我而去,就不该奢求什么。”
因为爹总是酗酒的缘故,家里逐渐开始缺银钱了,虽然不至于东西也买不起,可能这只是最初的征兆,等以后会更加严重。
糕点他舍不得吃,小心的摆在了坟前的碟子里。
“阿娘……我好想你。”
黑夜越深,楚宴的眼角渗满了晶莹的泪珠。
他身上萦绕着深深的孤独,在这片寂静的桃花林里,也许谁也不回来。
纪止云的呼吸颤抖,他不知道……他真的认错了?
那一瞬间,原本被梦境困住的纪止云忽然苏醒了全部的记忆。
这是梦?还是真实?纪止云分不清。
可如此真实的梦境他还是第一次见着,甚至连细节,那些桃花的触感,都能感受到。
纪止云想把它当成真的,否则怎么解释得通?
望着年幼的楚宴,他还在那边亲昵而伤感的抱着他娘的墓碑,说着想他娘的话。
这是他年幼时的场景,这是他认下燕离的第二天!
他在和燕离说说笑笑的时候,楚宴是赴了约的!
纪止云忽然痛到极致,仿佛千万只毒虫在啃咬着他的心,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将他的感情视若无睹,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在他身上鞭打出相同的痕迹?
那杯毒酒……
纪止云嘴唇颤抖了起来,想要走过去将楚宴抱住:“霖儿……”
可画面一转,又来到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楚宴被他下令打伤,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跌倒在雪里,爬也爬不起来。
“送他回房吧。”
“可要找医师来医治?”
纪止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露出残忍的微笑:“治了,不就白打了吗?”
下人不敢多言,连忙把快要昏迷的楚宴送了回去。
纪止云想要痛骂自己,为何如此狠心?可他就像一个旁观者,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而这个梦,只是再现当时的场景罢了。
他回到了书房,看着自己幼年画的那幅画,只是一片纷飞的桃花林,上面没有一个人的痕迹。
纪止云记得,那天晚上他看着这幅画良久,根本没有管楚宴的事。
纪止云青筋凸起,想要去看看楚宴,可身体完全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没过多久,一个丫环急急忙忙的来禀告:“大人不好了,公子发烧了!”
“烧了来喊我作甚?”
“大人不准喊医师……这样下去,公子会死的!”
纪止云的心痛到撕裂,那一日他是怎么说的,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去跟他说,他撑不过去,家中老仆的性命,也会陪他一起去死。
楚宴的父亲在他救下他之前就死了,只剩下那位从小照顾着他长大的老仆。
自己不让治,一心想让他……代替燕离。
纪止云紧咬着牙关,不想再说一遍那种话。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控制身体了,纪止云悲喜交加,连忙和丫环一起去了楚宴的屋子。
一推开门,满是血腥味传来。
原来他竟伤得这么重?
纪止云连忙走到楚宴身边,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楚宴恍惚之间睁开了眼:“先生?你来看我了?”
他烧得厉害,脑子也糊涂了:“不对,先生怎会来看我……他要让我死。先生看我的眼神是冷的,半点情意也没有,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
纪止云喉咙哽住,像是压了千斤的重物,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这个寒夜,外面都是风雪,他竟是这样过的么?
这个梦说到底和现实不大一样,那个时候的他,让丫环这样对楚宴说,是不是把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的楚宴推入了深渊?
“我好疼,浑身都在疼,可是不及心里的疼。”
“早知是这样,我就不该飞蛾扑火,就不该放不下……”
“这次不是我没去找他,是他不要我了。”
“明明欠了我的,明明那一日是我,他把我弄丢了。”
纪止云忽而惊醒,在床上冷汗直流。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纪止云只觉荒诞,却又不敢轻易的放下梦里的一切。
要想求证,唯有一个办法。当日伺候楚宴的丫环这一次跟他一起来了,纪止云披上了外衣,连忙将她唤来。
他的黑眸如寒星,气压极低的望向了那个丫环:“当初你伺候公子的时候,那一日他被打伤的晚上,可有说什么?”
丫环瑟瑟发抖:“奴婢按照大人的吩咐,在公子面前说了那句话。公子惨笑了一声,说自己一定会撑下去,不会让家中老仆枉死。”
纪止云心里一通,几乎能想象到楚宴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还有吗?”
丫环赶紧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吐了出来:“下半夜的时候,公子说起了胡话。奴是真的害怕公子撑不下去,就用了家乡的老办法,拿烈酒擦拭公子身体,希望公子能够撑过去。可公子身上那么多伤,我每次擦的时候,他都会颤抖着。等痛醒了,公子似乎把奴认错了……”
“认错?”
“是,公子把奴认错成了大人,还说什么‘明明欠了我的,明明那一日是我,他却把我弄丢了’之类的话。奴听不懂这些,只觉得公子说这话的时候伤心欲绝,可怜极了,所以才照顾了公子一晚……”
纪止云睁大了眼,眼底闪过不可置信。
可无论怎样不信,他今日所做之梦,竟然都是真的?
是他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若不是楚宴侥幸活下来,甚至……差点连弥补的机会也没了。
纪止云抿着唇:“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那日善心照顾他,想必那个晚上,他就撑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