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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满回到秦家村,刚到自家门口,就见朱婶子一脸焦灼的坐在自家门槛上,瞧见她回来,朱婶子连忙起身,“满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谢广咋没和你一起回来?”
听到动静,对门的刘三娘也是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瞧着秦小满独自一人,刘三娘吃了一惊,“哎哟”了一声,嚷了起来;“小满,咋你自个回来了,你当家的哩?难不成真让老爷捉去吃牢饭了?”
想起谢广,秦小满心里很是难受,对着刘三娘她也不愿说太多,只点了点头,便将院门打开,央朱婶子进屋。
刘三娘却哪里肯放过她,她的嗓音洪亮,恨不得能把十里八村的人都给引来。
“我就说这好端端的,谢广做啥要打人,图那一时痛快,如今倒好,自个也搭了进去,他这进了牢,丢下你一个人,这以后是要怎么过日子?”
秦小满忍无可忍,只能回道;“嫂子不用担心,夫君犯的不是大事,关个三天就能出来了。”
说完,秦小满也实在没那个精力再去和刘三娘说些什么,她也知道,经过刘三娘这一阵高声喧哗,要不了多久自家门口又会围满了人,此时还是赶紧回家的好。“婶子,咱们先进屋再说。”唯独对朱大婶,秦小满是什么都愿意说的,朱婶子白了刘三娘一眼,随着秦小满进了院子,便是一把将院门关上,对着秦小满道;“满丫头,你快和婶子说实话,你家谢广真被大
人给关起来了?”
秦小满眼瞳黯然,点了点头。
朱婶子也是没了主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可咋办,咱在村子里倒全是熟人,可一去豫州城,咱们还能识得谁?”
见朱婶子担心,秦小满赶忙安慰;“婶子,您别着急,我刚才说的是真话,夫君真的只是被大人关了三天,我明日给他送些饭菜和衣裳,过两天他就能出来了。”
“你这说的是实话,不骗你婶子?”朱婶子显是不信。
“不骗您,”秦小满实话实说;“那许大人挺好的,派人去找了产婆和陈厨子的大哥,只要找到他们,夫君这事儿就能水落石出了。”
“满丫头,婶子问你,这万一那孩子真是谢广的,你打算咋办?”秦小满想了想,面对朱婶子,她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心底话全盘托出;“若顺子真是夫君的孩子,那夫君肯定是要把他留在身边,我虽然对他不能像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那样,但我也会尽力照顾他,和
夫君一起把他养大的。”
朱婶子叹了口气,拍了拍秦小满的手,“你能这么想,婶子也就放心了。这事说到底也怨不得谢广,就看你的造化了。”
秦小满微微颔首,“婶子放心,我都懂得。”
娘两又是说了些旁的话,秦小满牵挂着谢广,没过多久就是钻进了灶房,打算给谢广蒸些包子送去,朱婶子陪了她半天,帮着她和面剁肉,直到天色擦黑,才往自己家里回。
秦小满几乎一宿都没合眼,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去了灶房随意擦了把脸,将那些包子包好,又去马厩给黑子喂了些草料,做好这些,自己才匆匆离开了家门,往豫州城赶去。
进城后,已是日上三竿,许是因着昨日里许成匀对着狱卒下过口谕,秦小满也没费多少周折就进入了大牢,瞧见了谢广。
“夫君……”秦小满刚看见丈夫,眼圈就是红了,谢广周身还算齐整,独自一人坐在牢房中,看见妻子,男人眉心一紧,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我昨日求了许大人,来给夫君送些吃的,许大人答应了。”秦小满一面说,一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谢广,眼见他神色如常,身上也没有被鞭笞殴打的痕迹,才微微放下心来。
“再过两日我就能出去,又何苦往这里跑?”谢广瞧着她清瘦的小脸,心里便是疼惜起来。“我没事的,”秦小满看着丈夫的眼睛,见他眼底满是血丝,显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她瞧着就觉得心疼,只将自己带来的包袱解开,将那些包子递给丈夫,“夫君,这些包子都是我昨日里才蒸的,你在这
里定是吃不饱,你快吃点,垫垫肚子。”
谢广瞧着那些包子,不愿拂了她的心意,只一语不发,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秦小满瞧见他能吃,眼睛里便是噙上了微笑,她打开了水壶,恰到好处的递了过去。
谢广接过喝了一口,男人的目光落在妻子的脸蛋上,温声道;“行了,快回去吧,这两天别再来了,在家等我。”
秦小满还想再说,就见谢广微微拧眉,无奈道;“你乖乖听话,别让我在牢里还要担心你。”
秦小满见丈夫这般说,便不好在坚持了,只得退一步,说;“那等夫君出狱时我在来,好吗?”
谢广瞧着她盈盈欲滴的一双眼,心头顿时软了,也不忍心再拒绝,只说了句;“好。”
一抹笑靥绽在秦小满嘴角,谢广伸出手,透过牢房的栅栏抚上了媳妇的脸颊,低语了三个字“回去吧。”
牢房里湿冷寒潮,谢广只担心她这小身子,实在是经不住。秦小满不愿走,只盼着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直到狱卒来撵她,她方才依依不舍的站起了身子,又是悄悄在狱卒手里塞了串铜钱,劳驾他们多多关照谢广,这一幕落在男人眼底,只让他忍俊不禁,他这
小媳妇,倒是长大了。
余下的两日,秦小满听了丈夫的嘱咐,没在去豫州城,只待在家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好容易挨到第三日,秦小满一早就赶到了县衙,终是等到了出狱的谢广。
“夫君……”秦小满这几日都是吃不好,睡不香,整个人眼见着瘦了一圈,此时看见谢广完好无损的从牢房里出来,心里的委屈与难过便是抑制不住,刚扑到丈夫怀里,眼泪忍不住的直往下掉。
谢广搂着她纤细的身子,只觉得怜惜不已,他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声音低沉有力;“是我不是,以后再不让你担心了。”
秦小满抽噎着,过去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了抽泣,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就见有衙役赶来,对着小夫妻开口;“大人已经升堂,命我请两位前去。”
“是不是许大人已是找到了杨婆子?”秦小满出声问。
“正是。”衙役也不废话,一个手势,示意两人与他一道前往。
谢广牵过秦小满的手,与衙役一同向着大堂走去。
进了正堂,就见方家三兄弟已是侯在了那里,方氏自然也在,只不过这一次并未将顺子带来。
待看见谢广与秦小满后,主位上的许成匀微微点头,拍下了惊堂木,喝出了两个字;“升堂。”
左右两旁的衙役,亦是手持水火棍,齐齐出声,分外威武。
“方氏,本官已是寻到了杨婆子下落,你可愿与她当面对质?”
“民妇愿意。”方氏垂着眼睛,咬字还算清脆。
“来人,传产婆杨氏。”
随着许成匀一声令下,没过多久,便有衙役将一位六旬左右的老欧送到了堂下。
瞧见许成匀,那杨氏顿时要下跪行礼,却被许成匀制止;“老人家不必多礼,你仔细瞧瞧,九年前,你可否为这妇人接过生?”
许成匀说着,手势往方氏一指。
杨婆子向着方氏看去,方氏出声道;“杨大娘,我是大余村陈阿奎的婆娘,九年前的我生孩子,是你给我接的生。”
杨婆子细细看了方氏片刻,想了许久,才怯生生的对着许成匀道;“回老爷的话,老妇这一生也不知是接了多少孩子,这年日又实在是过去的太久,老妇……实在是记不清了。”
方氏又道;“我儿子生下来只有一口气,是大娘你抽了旱烟往他口鼻上喷,喷了好几口,才把他给救活,你记起了没?”
杨婆子经方氏这样一说,久远的记忆才慢慢浮现,她点了点头,道;“没错,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见她记起了此事,许成匀则道;“不知老人家可还记得,方氏的孩子,出生在哪一月?”
杨婆沉吟半晌,才道;“若老妇没记错,给那孩子接生时,老妇热的一身是汗,虽不记得确切的日子,但约莫不是八月,就是九月,老妇记得去院子里烧水时,能闻到桂花的香味儿。”
“是九月初三,刚过中秋没多久,杨婆你离开时,我男人还给了你几块月饼,是不是?”
“约莫是那时候。”杨婆子对着许成匀点头,示意方氏不曾说假话。
听得杨婆子的话,秦小满的身子一凉,只觉得一颗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大人,您可要为我妹子做主,我妹子正月才离开的秦家村,九月就生下了孩子,这孩子若不是谢广的,又能是谁的?”
方大成高呼出声。
许成匀不为所动,他看了谢广一眼,淡淡道;“谢广,你可还有话说?”
“不知大人,可否找到陈阿奎的兄长?”谢广拱起手,即便事已至此,声音仍是不见丝毫慌乱。许成匀微微勾唇,点头;“罢,来人,传陈阿奎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