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玩笑?

水清若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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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齐五去了谯国,于是桓裕调了桓谷护送郑绥回庐陵。

    路上临时要变更行程,原本桓谷死活不同意,郑绥只好威胁他:“要么跟着我去湘州,要么返回荆州,我让郎君把你再扔到农庄上去养羊,这次给你两只公羊,看你什么时候能养出一万只羊来。”

    当即,桓谷就变了脸。

    瞧他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的,一瞬间,生生憋成了受成的小媳妇。

    郑绥见了,为之忍俊不已,没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儿,一提‘养羊’二字,竟是如此畏惧,想必这些年,在农庄上的日子不好过,郑绥听桓覃提过,直到前年,桓谷养足了一万只养,才回的徐州。

    “你放心,我会给郎君去信,告诉他要去湘州的事。”

    郑绥到底看不过眼,只好解释道,“和你不相干的,不会连累到你。”还是齐五用着方便,桓裕身边的这些人,包括桓覃,一个个都太死板了。

    这回,桓谷闷闷应了声喏。

    他好不容易从农庄上出来,跟着桓裕打了两场战,可不想再回农庄上去养羊了,可一想到桓裕的命令,让他护送夫人回庐陵封地,他又觉得头痛。

    那年,他就是听了夫人的话,带着夫人去徐州,又让高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才让桓裕给扔去庄子上。

    由巴陵至湘州,郑绥一行人乘了牛车,用了四天左右。

    刺史府得了消息,她们人还未进城,七伯母何氏早派了谒者在东北的城门口迎接。

    这些年,四房的二郎郑缙,一直跟在五兄郑纬身边,大郎郑纪自从那年随七伯父来湘州后,没有再另外出任其他官职,而是侍奉在七伯父左右给他做副手,眼下在湘州城,都有了副刺使之名。

    “你是讯郎?”郑绥望着眼前长得高高瘦瘦的小郎君,只觉得眉眼有些熟悉,却又不确定。

    “阿讯给姑母问安了。”

    车窗外的少年郎君,微微点头含笑,朝着郑绥拱手行礼,“阿婆和阿娘,已在府里盼着姑母了。”

    讯郎是郑纪和郗氏的长子,七伯父嫡长孙,她出嫁时,他才八岁,跟在郗氏身边郑绥见过他,短短几年过去了,不想一下子都长这么大了。

    “我也极想念伯母和你阿娘,不知这些年,他们身体可安康?”

    “阿翁阿婆,耶耶和阿娘,他们身体都很康健。”

    “让人在前面领路,你跟着我们一直坐车进城吧。”

    郑讯应了声唯,正要转身去吩咐跟来的谒者,却见车窗边拱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紧接着一双圆溜的眼睛,白嫩圆滚的脸蛋上,带着几分俏皮,肉乎乎的小手,合成一团,朝他行礼,“阿迟给阿兄问好了。”

    “阿迟妹妹。”

    郑讯忙地喊了声,他听阿娘说过,跟着十姑母过来的,还有一位表妹,和之前令姜表妹同岁,阿娘一共生了他们兄弟四个和一个妹妹,只是妹妹出生未满周岁便夭折了,阿娘一直想再要个女儿。

    二叔家倒有一位堂妹,只是二叔常年在京中,那位堂妹他都没见过。

    所以亲戚家过来的小娘子,阿娘都格外喜欢,还叮嘱他们兄弟,凡事要让着小娘子。

    之前阿娘和阿耶亲自去桂阳,把九姑母接来湘州,一同过来的,还有那位令姜表妹,只是那位表妹,性子冷淡,谁都不亲近。

    还很凶,小七和她同岁,都被她吓哭过。

    阿娘说,表妹小小年纪,父亲去世,突逢家难,故而才会这样。

    眼前的这位阿迟表妹,好像完全不一样。

    “我叫桓令姗,小名阿迟,家中行四,大家都唤我阿迟或四娘。”桓令姗说完,一双圆溜的大眼,在郑讯身上古碌碌直转。

    郑讯才刚坐下,呆愣得还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旁边的郑绥,摸了下女儿的脑袋,含笑道:“这是四房大舅舅家的大郎,你唤阿兄和大兄就好。”

    在路上的时候,她耐心和女儿桓令姗说了好几遍,湘州郑家的人口及姓名。

    士族女郎,虽然少有专攻谱学,但不可不知家谱,女儿桓令姗三岁时,郑绥就开始给她灌输这种意识,因此,哪怕郑家支系繁多,前次回一趟临汝,女儿都分得很清,没有出过一丝差错。

    郑绥问起讯郎家下情况、兄弟近况以及近日读书。

    郑讯都一一作了答。

    “别的经义就罢了,作为郑家子弟,郑氏那部《春秋左氏传》与注释,必须通熟。”

    “儿和家中几位阿弟,一直跟着阿耶在读这部书。”

    郑绥点点头,瞧着正襟危坐的郑讯,突然想起,大嫂郗氏在来信中曾提及,七伯父想把大郎送到五兄身边去。

    如果讯郎是幼子或是中子就罢了,但他是长子。

    长子肩负一家、或一房、抑或一族兴盛的重任,除了沉稳,还需要进取。

    讯郎明显沉稳有余,进取不足,太过中规中矩了,而在郑绥印象中,讯郎的父亲郑纪,也是一位端方恭谨之人。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七伯父想把大郎送到五兄身边去。

    湘州城不大,不到荆州城的一半,大约去年远离兵祸之难,看起来却比荆州城更为繁华,街市商阜十分热闹。

    郑绥他们是下晌进的城,人流车牛,络绎不断。

    如果没有刺史府的谒者在前面开路,只怕还得堵在路上,饶是如此,他们一行人抵达刺史府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

    又是一场相见欢。

    郑绥与七伯母及大嫂郗氏,算起来,已有五六年未见了,一见面,免不了有一番儿女沾襟之态,不提郑绥与亲长如何叙旧种种。

    且说,阿迟上前认亲时,先是让郗氏抱在怀里,狠狠亲热了一番,后面,见到最小的表弟时,阿迟突然窜到郑绥怀里,指着小七含笑道:“阿娘,这位阿弟长得好漂亮,以后我要和他一起玩。”

    郑绥抬眼望去,注意到郗氏身后坐着一位小郎君,眉目俊秀,肤白如玉,果然长得极好。

    郗氏逗弄桓令姗,“阿迟要是喜欢,以后就长住阿舅家,让小七一直陪你玩好不好?”

    一听这话,郑绥脸色微微一变,抬头,望向郗氏,郗氏朝她泛了下眼,带着几分玩笑,又带着几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