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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妹额角一晕,脚下一软,身子不停使唤地向下跌去。
碧玉眼疾手快,将她稳稳扶起。
“周大人的府邸都赏赐下来了,在元府南侧一里外,也是京城一等一的府邸,皇上还亲自下旨将府邸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周副将凯旋归来,好威风啊!”
“元府旁,那不是与元将军……”
顿时小宫女的嘴被捂住,其余人四下里看了看:“别胡说,元将军一国老臣,岂容你非议,还不住嘴,小心被人听了去,还不快走。”
细碎的脚步声离开,御花园恢复了寂静,而假山后的二人,脸色各异。
倪妹的脸色,白的彻底,那句赐婚一直围绕在心底。
一遍复一遍,她所有的坚持都败得一塌涂地。
脸上一片湿意,她才明白她心有多痛。
“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碧玉甚是不明,用尽全身力气只能勉强扶住倪妹的身躯,阻挡不住她往下坠落。碧玉从未见过她流泪,就算差点死在五王爷的手里,倪妹也一滴眼泪也没有,这次究竟是为什么……
到底还有什么事是碧玉不知的。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她声音颤抖,泪珠在眼角,急忙抓住碧玉,让碧玉措手不及:“姑娘说什么?皇上赐周大人府邸吗?”
倪妹摇头,还带着一丝期许:“赐婚……”
碧玉恍然大悟,并无诧异,递上手帕:“今日又传来战报,皇上龙颜大悦,特意给周大人赐婚,周大人英勇善战,连城公主温婉动人,能结秦晋之好,实属不易,如今已传遍整个京城。”
倪妹彻底瘫坐在地上,泪水滴落,连碧玉也搀扶不住,隐约中听见她的喃喃自嘲:“我算错了,原来这才是他带我出来的目的……”
齐天署明知她与周海的关系,让她亲耳来听传言,连她最后一道防线都被打破,周海,她那个疼她宠她的夫君。就快娶别的女子,她怎会不难受?
她狼狈得一塌涂地,哽咽一声,已毫无知觉,倪妹不知是如何回去的,印象中是有人扶着她一路离开。
朦胧中听见碧玉的呼唤声,似乎是在担忧她。
手腕上不时有人抚摸,睡梦中的她皱紧眉头,陌生的感觉让她缩回了手。
她努力睁开眼,怎么也无济于事,苦涩的液体滑入口中,她闭口拒之。
浑浑噩噩许久,她才被一道声音拉回了心思:“五王爷,这可如何是好,自从那日出去,姑娘昏迷不醒后就一连昏迷了几日,滴水未尽,汤药也悉数吐出来了,眼看着姑娘瘦骨嶙峋,再不用膳,只怕是撑不过去,腹中的孩子,只怕也……”
余下的话没说完,又是一道男子的声音,就算昏迷,倪妹也瞥眉厌恶:“她若不醒,那孩子也不必留了,本王倒是要看看她能撑到何时。”
“五王爷,皇上对这孩子颇为看重,特意派太医连夜守在殿外。”碧玉颔首,语气中尽是无奈,眼角微抬,仔细打量着齐天署。
“无妨,没了这一个还能有第二个。”齐天署的声音毫无温度,冷漠地看着塌上的女子。
平静的躺着,瘦得不堪入目,那小脸苍白,就算昏迷也皱着眉头。
他口吻一动:“让太医开滑胎药。”
“王爷!”
“还不去!再不动手,谁都保不住,这是她咎由自取,谁都无法阻拦。”
他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穿入她的耳中。
孩子!她还有孩子!
拼尽全力,指尖微微颤抖,梦中的脚步声已经离去,唯独留下一女子的叹息声:“姑娘,对不住了,五王爷下令,奴婢不敢不从。”
一声自责,彻底惊醒了梦中人,入眼的大片帷幔,丝丝垂挂,她的眼神空洞,却明白此处绝非地牢,一股苦涩的药香味从殿外飘来,转眼碧玉已经端着滑胎药进来,小心翼翼的捧着汤药碗,药香味越发浓郁。
呲……
四目相对。
倪妹微侧,双眸尽是寒冷。
“啊!”
碧玉一声吃痛,汤药因她吃惊倾斜,滚烫的汤药洒到手上,烫伤了指尖,汤药碗不由自主的落在地上,碎裂,殿内清脆声不绝于耳。
浓郁的药汁味余绕在殿内,她的鼻尖充斥的尽是让人作呕的味道,目光一瞟,地上还冒着热气,原来,这就是滑胎药的味道!
“姑娘,你醒了?”碧玉反应过来时,急忙跨过了碎碗,几步到了她的跟前,欣喜若狂。
一丝心虚一闪而过,倪妹嘴角勾起,牵扯起无力的自嘲,虚弱的面上,那双眸不失颜色,深幽得让人难以看穿。
“我再不醒来,岂不是如了你们的意?”她嗤嗤一笑,极为牵强。
审视的双眼,却让碧玉再次心虚,回首地上,乌黑的汤药还冒着烟。
碧玉惶恐跪下:“姑娘……奴婢不是有意要害姑娘的,是五王爷命令奴婢……”
“够了!”倪妹一声呵斥,打断了碧玉接下来的解释,她的眉眼皆是愤怒。
霎时碧玉不敢再言,隐忍多时,倪妹逐渐平复下来。
沉寂时,她纤细的手臂扶稳榻边,费力的起身,碧玉想要帮忙,被倪妹的眼神吓得不敢再上前,只能留在原地。
倪妹神情冷漠,扫了一眼周围,语气冰冷:“这是何处?”
“这里是柒月宫……皇宫一处偏殿,没有人住,常年萧条,又被人称为冷宫,姑娘昏迷后,几日油米未进,皇上才让人将姑娘带来了这处偏殿。”碧玉轻声细语的解释,斟酌孰轻熟重才作回答。
倪妹不语,皱眉思绪,眼神颇带不悦,转眼继续道:“我昏迷的时日还发生了什么事?”
她眉眼带着酸楚,除了周海,她还会关心谁。
却见碧玉摇头,她的心如石沉海底。
最后的期望也消失殆尽,咬牙下她用力起身,因几日没用膳,脚下一软又朝着地上去,急忙伸手抓,拉住了帷幔一角,才免遭一难。
“姑娘,我扶你吧!”碧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要搀扶,却总被她拒之门外。
“不必了,我饿了。”
妄图伤她孩子的人,她怎能放心!
碧玉一喜,倪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也被碧玉忽略,碧玉只知她要用膳,这是多不容易,急忙退了下去:“姑娘,你等着,奴婢这就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