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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微熹。
“嘭嘭……”
柳明溪一大早就被一阵响亮的拍门声给震醒了,她费力地睁开朦胧的睡眼,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要知道她来到这里有七八天了,除了钱嬷嬷以外,还从来没有人找过她,至少明面上是这样。可钱嬷嬷不会这么早来这处小院,来的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柳明溪睡眼惺忪地披了件衣裳,起身下榻,她打着呵欠,踱至门口,取了下门栓。
“吱---呀---”房门被打开来,她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柳明溪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早来拍门叫醒她的人居然会是杜鸣生。
更为古怪的是,他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杜鸣生看清了她时,他的神情不禁有些忡怔。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好好看过她,他知道柳明溪有一副美丽动人的好皮囊,但十九岁的柳明溪,似乎更美丽了。
晨光中,她柳眉红唇,肤光胜雪,墨色的眼眸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即便不施粉黛,依然娇艳明媚的模样,令他有些移不开眼去。
柳明溪望进那双看似和煦,实则淡漠至极的眼眸,杜鸣生向来不掩饰地对她的不屑、不耻、鄙夷、憎恶……此时他的琥珀色眼眸中却夹杂了些许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面上的表情有怔,忡也有些不自然。
四年了,她还从未在杜鸣生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说起来,柳明溪和杜鸣生向来不太对付,在医谷时他就莫名地不喜欢她。
柳明溪也同样不喜欢杜鸣生这个人,虽然他救了她的命,但是他抢走了一诺。
不仅如此,他还肆无忌惮地威胁她,他骗她,他把她送回了赵政霖身边,他对她百般嫌弃,他还随时随地会用譬如祸害、蠢妇、贱妇……这样的字眼来辱骂她。
世人眼中温文儒雅的杜神医,他的罪行在她这里多不胜数,简直罄竹难书。
悲催的是,柳明溪非但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不满,还得谨言慎行,低三下四地讨好他,巴结他……因为一诺就在他手上。
柳明溪猛地记起来,自己可是刚刚钻出了被窝,直接来应门的,少不得还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而杜鸣生何其挑剔的一个人,定是惊到他了。
那可如何是好?
柳明溪紧张不已,她赶紧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裳,又以指代梳,理了理披散在身后的发丝,束成一个发髻。
她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仪容,这才朝他福了福身,恭敬地道了声,“主子。”
杜鸣生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面上带着些许兴味。
“咳!”杜鸣生清了清嗓子,他硬生生地侧开眼眸,说了句,“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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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明媚的阳光自不大的窗口倾洒而下,映衬着平铺于地面的石板上隐约泛起了点点光亮。
阳光将投射在地面的那道曼妙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杜鸣生的眼底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撇开脸去,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他端坐在小桌边,看着钱嬷嬷带人为他们两人摆上早膳。
末了,他挥了挥手,钱嬷嬷便带着两名小丫鬟退出屋外。
柳明溪心中忐忑,她悄悄拿眼望向稳坐如山的杜鸣生,却依然看不懂他的表情。
杜鸣生觑了眼毕恭毕敬地侍立在旁,面带惶惶之色的柳明溪,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她的心思向来澄澈,根本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想法和情绪。杜鸣生自然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正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一诺罢了,而他也正是因为一诺而来。
他尽量控制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平静无波道:“坐吧。”
柳明溪依言坐下来,她之所以待在这里中,是为了等待杜鸣生的出现。
如今好不容易见了他,柳明溪很想问问他一诺近况如何,身在何处,她还想问问他,一诺还记不记得她这个娘,更想问问他要怎么样,她才可以见到一诺……
柳明溪有一肚子的问题,可她不擅长揣度人心,还不知道他的来意。
她惟恐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眼前这位阴晴不定的杜神医,或者说瑞颢国大皇子,那就再也见不到一诺了,她不敢贸贸然开口。
杜鸣生心中有万千思绪在翻涌浮现,同样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两个人都有些出神,杜鸣生再看了眼拘谨得过了头的她,缓声道:“吃吧。”
柳明溪微微颔首,答了声“是。”便取过玉箸,吃起了桌上尚且带着热意,金黄中缀着诱人翠绿嫩葱的鸡蛋煎饼。
杜鸣生并没有动手,而是一味直愣愣地看着她有些鼓鼓的腮帮子,和泛着油光的嫣红小嘴出神。
他不记得他们是否曾经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用膳,毕竟他们从来都是不对盘的。
而今,他却……
不得不说,眼前这副画面实在是太古怪了!
柳明溪浑身不自在,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吃着面前的早膳。
各怀心事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于是乎,屋内的气氛便有些僵。
直到柳明溪将一桌子吃食都吃进了肚子里,她才松了口气。
她望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盘碗,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忽然,她发现杜鸣生面前的玉箸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吃完了两人份的早膳,回过神来的柳明溪急忙连声道歉,“对,对不起,主子,我,我都吃完了。”
杜鸣生也如梦初醒般,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唇角则微微扬起,和煦道:“嗯,没事,我不吃。”
他在心中感叹,原来一诺胃口好竟是像她,幸好,只是胃口像她……
杜鸣生并不知道,他随口说的那句“我不吃”,差点将柳明溪吓得魂飞魄散。
候在屋外的钱嬷嬷听到动静,她指挥几个小丫鬟进来撤走盘碗,在他们面前放上两盅热腾腾的香片,便再次退出屋外。
杜鸣生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柳明溪坐卧不安。
屋内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漫长死寂。
柳明溪很清楚杜鸣生有多么不喜欢她,也知道他有多么不想看到她,所以说,他绝不可能单纯地来陪她用早膳!
柳明溪明白,他应该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要求,才会破天荒地待她如此和善。
她鼓起勇气,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主子有何吩咐?”
有何吩咐?
杜鸣生再次怔了怔,这种事,能算吩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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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书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只有他齐腰高的小一诺将他刚刚写完一张字帖,呈到他的面前的书案上。
杜鸣生只看了一眼就埋头继续看账册。
他的字迹还有些稚嫩,但是书写得很端正,每一笔每划都有棱有角,显然是用心写的。对于一个三岁的孩童来说,这无疑是个难能可贵品质。
而且他的天份之高超乎杜鸣生的想象,并不亚于自小有着神童之称的阿征。
半晌,杜鸣生抬起头来,望了眼书案旁边那个小小的人儿,他正绷着张小脸地候着。
杜鸣生的面上浮起一抹浅淡的笑颜,他随口问了句,“你都抄完了?”
一诺脆生生地答道:“抄完了。”
杜鸣生赞许地朝他笑笑,“写得不错。”
一诺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爹,您交待我的事,我都做到了,您说过,在我生辰那日,会带我去见我娘。”
原本正要继续埋头做事的杜鸣生蓦地抬眸,正色问道:“你,想和她一起?”
一诺想了想,答道:“想,我想和爹娘住在一处。”
“呵,住在一处?”杜鸣生不禁苦笑道:“那只怕是不能。”
一诺不解道:“爹答应过我,会让我见她。”
杜鸣生点点头,“是,你可以见她一面,但是只怕不能和她住在一处。”
他们三人怎么可能会住到一处?
一诺问出一个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个结果来的问题,“娘,她另嫁了吗?”
“另嫁?”杜鸣生想了想,敷衍道:“或许吧。”
说起来,他也正为这事发愁呢。
阿征那小子,精明了半生,一遇到到她就犯傻,居然还心心念念地想娶她进门。
柳明溪是什么人?那可是赵政霖的弃妻!
阿征若是娶了柳明溪,慕容家的颜面将置于何地?太乱来了……
没想到,阿征的事尚未完全解决,一诺这小子又说要和她生活在一处,准确的来说,他希望的是他们三人住在一处。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