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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芷今日梳的是挽髻,两股束发慵懒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前额。被朱见深这么一揉,原本就十分松散的发髻登时有些散乱。柏芷撇了朱见深一眼怒道:“殿下,您在用膳呢!我昨晚刚刚沐浴过!”说罢用一脸嫌弃的眼神看着朱见深的手,脸上写满了“太脏了”!
朱见深原以为柏芷会责怪他将她的发髻弄乱,却不想对方直接嫌弃上了自己。看着一脸怒容的小姑娘,他刚想哄哄她,却看见她抬手整了一下自己的发髻,顺便固定了一下髻旁簪着的那枚白玉芙蓉花簪。
在一旁伺候着的王女史笑眯眯地看着朱见深和柏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斗气,心里头的惊讶早就化作了对柏芷的佩服:敢和太子殿下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柏妃娘娘了吧!毕竟太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小伙子。
似乎是要印证王女史心里头的想法,朱见深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他粗声粗气地指着柏芷头上簪着的那枚白玉芙蓉花簪道:“这是什么?”
本来朱见深在柏芷这里可是任凭嘲笑嫌弃都不会翻脸的好脾气,这才助长了柏芷的娇气。他这乍一变脸,倒也把柏芷唬住了。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白玉芙蓉花簪,柏芷半是犹豫半是疑惑地问道:“这支发簪有什么不对么?”为什么太子殿下的脸色变得如此奇怪?
有什么不对?不对大发了!朱见深想起去年和某人一起切磋时,某人怀里掉落出来这支白玉芙蓉花簪时他脸上的焦急和好不容易翻身接住后的庆幸、憧憬和笑意。当时他还嘲笑某人来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怎会因为一支簪子而露出那么多的表情。可是现在他再次看见这支簪子,只觉得一腔怒火只往脑门上冲:为什么她还带着这支该死的簪子!若不是顾及自己的仪态以及害怕吓坏了柏芷,大怒的太子殿下估计早就拿起柏芷头上的簪子,狠狠地往地上砸去了!
然而柏芷怎知道朱见深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取下了自己头上的那支白玉芙蓉花簪,疑惑道:“这是去年及笄时哥哥送我的礼物呀,有什么问题么?”
......朱见深看着柏芷疑惑的神情,竟生出了无言以对的感觉。好你个袁彬,竟然借着柏芷兄长的名义暗渡陈仓!一时之间,太子殿下连同无辜的柏杞一同记恨上了!真是胳膊肘向外拐!这世上哪有这种兄长!?
嗯,太子殿下已经忘记当时自己曾经说过“既然喜欢人家姑娘,那就赶紧快刀斩乱麻地找人去提亲得了”之类的话了......
不过好在芷儿现在只当这是兄长赠予的礼物......太子殿在在心里面默默地安慰自己,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支簪子...嗯...不好看,芷儿以后就别戴了罢!”
满宫婢女不知太子心思,只觉得太子殿下的审美着实也太奇怪了些,分明这支白玉芙蓉花簪十分清新雅致,正配娘娘的气质好么?
虽然柏芷不知道太子殿下这突如其来的脾气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当是今日自己逗的过火了,遂乖乖地点头应了声“哦”,然后将那支白玉芙蓉花簪交给了芳汀,让她收了起来。毕竟眼前这位才是现在的衣食父母,还是不要惹他为妙。至于哥哥的礼物,有空拿出来看看便是。
柏杞要是知道自家小妹如此不靠谱,那也是得要哭。
不论如何,看着柏芷乖乖听话的样子,太子殿下的脸上终于又冲回了笑容。他伸手想要揉揉小姑娘的头以示赞赏,对方却已经体贴地将头伸了过来,附上了大义凌然的表情。
太子殿下愣了一愣,轻轻抚了抚柏芷的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是在欺负这小姑娘?不然为什么她脸上的表情这么特别......好像有种破罐子破摔以及隐忍的感觉。
是夜,身着寝衣的太子殿下看着长长的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后头正在沐浴的柏芷,突然明白了晚膳时她脸上那个微妙的表情。委屈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太子殿下终于领悟到被嫌弃了的事实。太子殿下表示很委屈:孤一日多次净手,孤很干净的好么!
许久,柏芷才拖着一头半干的青丝,坐到了太子殿下身边。苦逼的太子殿下看着披散着一头青丝的柏芷,伸手接过了芳汀手里头的帕子,开始细细地为柏芷擦起头发来:“芷儿,现在刚刚开春,天气还冷,小心着凉。”说实在的,太子殿下有点无法理解柏芷隔三差五就要沐浴的这个习惯。
柏芷轻轻地“哼”了一声:“这还不是因为殿下!否则我今天也不用再次沐浴过。”
太子殿下任劳任怨地帮着柏芷擦着头发,努力忽视柏芷埋汰的语气:“哈哈哈芷儿你的发质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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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家娘娘和太子殿下独特的相处方式,芳汀不厚道地笑了笑:“娘娘的这个习惯就连柏夫人当初多次提出也无法指正,更别提这么纵容娘娘的太子殿下啦。”
古时沐浴可不如现代这么方便,大量的开水、清洁用具、干净的毛巾,俱都需要做好大量的准备。即使是柏家这样子有些家底的人家,柏芷隔日便沐浴也是有些奢侈了。
不过好在柏芷嫁给的可是太子殿下,宫内铸有专门的水道引城外的泉水入宫,直接由地下水道送入各宫的浴池,且在浴室后直接有隔间与烧热水处相连,因此沐浴也就十分方便了。只是太子殿下这样的大忙人自然没有柏芷这样的卫生习惯以及闲情逸致隔日沐浴罢了。
太子殿下擦了许久,这才把柏芷的满头青丝擦了八成干。换过一条新的毛巾,朱见深索性让柏芷躺下,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继续帮她擦头发。
芳汀见到这阵仗,便知该是自己告退的时候了。也不等朱见深吩咐,便悄悄地退出了寝殿,顺便把门关上了。
太子殿下本来是十分认真地在替柏芷擦头发的,只是擦着擦着,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在柏芷光洁白皙的脖颈处流连,一直瞧到了她的胸口。此时柏芷只穿了一件绯红色的主腰同烟笼色的外裳,在宫灯明亮的光芒衬托下,更显的她肤白如玉,不可方物。
太子殿下突然间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加快,“噗通、噗通”的似乎要跳出自己的胸膛。偏躺着的这个小姑娘感觉到自己不再继续擦头发,还慵懒地侧了侧头问了句:“殿下?”
朱见深觉得自己之后的动作仿佛不受控制般的,低下头,吻上了那如玉兰花一般娇美柔嫩的脸庞,最后缓缓上移,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唇。
当脸庞上方有个阴影慢慢笼罩下来的时候,闭着眼睛的柏芷是有感受到的。只是还未等她来得及睁开眼睛,便觉得有个温热的东西极其温柔地印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未来得及出声询问,他便堵住了自己的唇。反倒是因着想要出声询问,她的贝齿微张,正好让朱见深趁势深深地吻了进来,一时之间唇齿相接,柏芷只听得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上方这个男人的微微的喘息声。
长长的一吻之后,红着脸的柏芷这才睁开眼睛。她看见方才深情地吻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也是红了脸,轻轻地抱起了自己往床幔深处移动。纵使之前心里头对这个男人有过怎样的不满意,柏芷突然间觉得胸膛口有一种情难自抑的感觉。麻麻酥酥的,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她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双手,环住了朱见深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柏芷只听见一个娇媚的不像话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发出:“好讨厌...刚沐浴完......”再之后她仿佛沉入了甜蜜的沼泽,一切都来的那般自然而又猛烈,昏昏然间不记得究竟是谁吻了谁的唇、谁咬了谁的肩。
次日柏芷再次醒来的时候,朱见深已经去上朝了。她看到的只有守在自己床边、等着自己起床的芳汀和陈女史。一想到昨夜里的荒唐,柏芷便红了脸,急急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虽说昨日和太子......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事实,但是柏芷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未着片缕地面对这些伺候自己的婢女。
不过不止柏芷是这么想的,小气的太子殿下也是决计不会让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人见到柏芷这个样子的。当柏芷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好地穿着绯红色的主腰连同烟笼色的外裳,虽然外裳歪歪斜斜地掉到了肩膀一下,但是好歹没有失态。柏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而陈女史和芳汀见柏芷醒了,便恭敬道:“娘娘,尚仪局的金尚服已在外候了一段时间啦,让奴婢们伺候娘娘起身吧。”
柏芷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好奇:尚仪局的金尚服过来做什么呢?
等到柏芷梳妆完毕、吃了两块玫瑰糕垫了垫肚子,见到金尚服之后这才明白对方的来意。只是她不免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原因无他,跟在金尚服后一同前来的宫女端了一个托盘,里头放着十数支精致的白玉簪。柏芷只当昨日太子殿下是无缘无故地抽风,哪知道今日竟唤了金尚服送了这么些白玉簪子过来?
随手拿起一支白玉龙头喜字簪细细端详,柏芷点了点头。果然是宫中之物,玉质上乘、做工精致。而金尚服看见柏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心中大定。昨日太子殿下便派人来尚仪局吩咐,说是要让尚仪局备上十数支精巧的白玉簪,明日送去清漪阁。虽说主子们到尚仪局吩咐制作首饰是常有的事,然而太子殿下这还是头一回。更何况时间如此仓促,而且还特意吩咐要准备几支牡丹、玉兰之类的白玉花簪。尚仪局当下便召齐了所有的人手,寻找已经做好的白玉簪,有几支甚至还是尚仪局的好手连夜赶工完成的呢。好在这柏妃娘娘看上去是个挺和气的主,并不曾挑剔。
柏芷放下白玉龙头喜字簪,又拿起了一支白玉花簪。花叶花瓣栩栩如生,且白玉的质地更衬得这花洁白无瑕,很是得她的心意。柏芷点了点头:“这些个簪子我瞧着极好,只是不知太子为何突然让金尚服送这些簪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