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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卿已是花容失色,一脸的泪水。秦曦看到念安进来,也不好板着脸了,脸色这才有些好转,连眉角都温柔了许多。
“那瓷杯子是小时候你送我的。”念安一听秦曦这么说不禁想笑,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秦曦这话真是没错,那日他悄悄带着念安到街边闲逛,念安看上了这个瓷杯,小孩子不知道要用银子买,只说要拿来送给秦曦,奶声奶气地说:“哥哥,这个瓷杯好看,我送给你,你回家了不要忘了小安。”秦曦就自己掏钱给自己买了一个瓷杯。
“我哪有买过这样的东西?哎呀,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开口替她求情了,不如二皇子饶了她?”念安微微一笑,看着秦曦,颜卿也抬起头看着念安,满怀感激。
秦尊附和到:“是啊二哥!”
秦曦意味深长,看着念安笑到,“那杯子?”
“下次自然有更好的相赠。”看秦曦看着自己笑了笑,念安接着对颜卿说到:“快把这儿收拾好出去吧,以后注意些,别粗心大意的坏了东西。”
“谢二皇子,谢四皇子,谢苏公子。”颜卿收拾完忙退下。
宫人在这宫中当差谁有例外呢?既然宫女到了二十五岁若是不出事,可以离宫,倒不如帮她一把,也算救了她一次。自己可能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没有秦曦的时候想着哪天秦尊封了王迁宫到了宫外,他至少可以逃离这宫中,如今有了秦曦,该何去何从,他也不知道了,他的命运还没有由自己决定过吧。
见有下人在场,念安带着抱歉的语气说到:“不好意思啊二皇子,念安并非要故意插手你宫里的事。”
秦曦一听,皱了皱眉头,虽不喜欢他这样说,见有人在也不好多说什么,等到无人时再“惩罚”他的过度“客气”也可。
“没事,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杯茶好了,我让她们把前些日子上贡的红茶给你们尝尝。”说过不久颜卿便果然端着茶进来。
“谢二哥。”“谢二皇子。”
喝过茶后,秦曦便让秦尊和念安进书房中提字写诗。
念安提起毛笔,看着窗外的景色,枝头花开,绿叶相伴,若有人乘树下,定会有往复深情。于是,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花开绕几园,人念落几分。”
秦尊夸奖到:“二哥你看,念安不止写得一手好字还写的一手好诗呢。”纸上的字翩若游龙,诗也是一往情深。
“四弟你看看,你的字可要好好精进些了。”说完,秦曦手持毛笔,听着窗外的鸟叫声,修长的手指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大字:“鸟鸣笛几许,情意难舍分。”
念安心头一触,一句“情意难舍分”,当真温暖了心头。
秦尊酸到:“哎呀,你们这样可不行。”
念安红了脸,扯了一下秦曦的衣角,示意他收敛一点,秦曦笑道:“四弟不会介意的。”几人在宫中吟诗作对,好不快活,久久乃归。
每当清晨的暖阳照耀在大地之上,万物都将从沉睡之中复苏,花儿会把花瓣绽放开来,草儿也会盛放绿芒。只有人,面对朝阳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把眼睛闭上。
当太阳照在皇城之中,皇城夜里的安宁静谧也注定要被光芒所打破,就像光于人和万物的不同,光于皇城与万物一样不同。
眼看着过去半月,虚竹也在暗中调查关于户部尚书林左仁贪污的案子,只不过一直没有办法查到确凿的证据,一直拖了足足有半月多。
这日秦曦正在书房之中,虚竹从外面拿来了一张字条,“主子,这是户部侍郎石树淼托人送进宫来的。”
秦曦打开字条,上面写着:“户部账目,真假难辨。”秦曦心想,这笔记应该是石树淼的笔记,这张字条醉翁之意不在投靠秦曦与否,而是拉下林左仁下台。
向来尚书的位子是又侍郎接任,一旦尚书退任或者革职,侍郎都可加封一品,俸禄倒是在其次,那管理一个部的权力,谁人不想,等到三省长官退任,也由六部长官的人中挑选,自然是人人眼红。
只是秦曦还没有打算好,贪污一事林左仁的命是去是留,但是,证据还是要把握在自己的手上的。
虚竹问:“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秦曦思虑,自己查遍了户部前后一年的账本,按照账本上的数目,本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派出去赈灾的银子,半路却没了下落,这也没有详细的记载,自己一直想不通,石树淼这个字条倒是提醒了自己,账本是真,数字却是假的。
“这本账本应该是假账本,伪造的。”
“那?”
秦曦伸手接过从窗外飘进的一片落叶,片刻捏碎于指心,“今夜,我们夜探驸马府。”
那日午膳后,汐枫带了正源到了宫里晰心院中住上几日,念安正在书房中教正源念诗经里小雅篇里的《鹿鸣》的句子。秦尊就和汐枫在偏殿里闲聊或弹琴,或吟诗,或谈论医理。
“我们先看这首诗的前两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意思是说,有一群鹿儿呦呦地叫着,在那原野之地吃着那儿艾蒿。我有一批好宾客,正在弹琴吹笙弹奏乐调。”
正源在书上把自己不会的字标出来,然后做些记号,又看向念安:“小师父,可是这个鹿鸣和后面的宾客一同用宴有什么联系呢?”
念安侃侃而谈,“是这样的,诗经有三大手法,我们称之为赋、比、兴。这里的呦呦鹿鸣,是一种‘起兴’的手法,当我们想到鹿正在原野之上吃东西,会觉得这只鹿很欢快。所以这首诗从一开始便奠定了和谐愉悦的基调,可以给与会嘉宾以强烈的感染。”
正源似懂非懂,“我懂了,就是渲染了一种气氛。”
念安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们看后面的几句,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正源看着词,一边思虑一边说到:“是不是说有人吹笙,有人振簧,捧着筐子献礼,礼数十分的周到。人们都很喜欢我,指示我周全?”
念安笑道:“前一句是没错的,后一句应该是人们待我真的很友善,这句指示大道乐遵照。这首诗,能窥一斑而见豹,盖君臣之分,以严为主;朝廷之礼,以敬为主。然一于严敬,则情或不通,而无以尽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因其饮食聚会,而制为燕飨之礼,以通上下之情;而其乐歌,又以鹿鸣起兴。”
正源疑惑,“君臣之礼,很重要吗?”
“古人皆言重要,我以为不然,君臣之礼定尊卑,其实礼数都是一种形式,确能规范秩序,但同时也束缚了人的思想。此外,因道德约束的还有如师生之礼,为尊敬师父的教育之恩,父子之礼,为尊重父亲的养育之恩,这些是规范人的关系,并非定尊卑,却也是很重要的。”
正源悲伤到:“正源没有父亲,但是正源有三个师父,正源一定会孝顺三个师父,报答三个师父的教育之恩。”
念安摸了摸正源的头,“师父教你诗经,礼记,不是因为要图你的报答,是要你懂得为人,懂得处事。”
正源灿烂笑道:“师父放心,正源一定不辜负师父期望。”
“自然。我们今日讲鹿鸣,是希望你知兴的手法也知礼,我虽并不喜欢繁文礼节,但是我们生在这样的时代,就要有这个时代要求的东西。”
正源点头道:“正源明白。”
念安看着书本念到:“接下来,我们讲呦呦鹿鸣,食野之蒿……”
念安今日讲授鹿鸣其实内涵很多,除了那两点以外,还希望他如鹿鸣所说,待人真诚,则大道乐遵照。
念安一下午讲了诗经中的鹿鸣,桃夭,伐檀,甘棠,终风五篇,口干舌燥。正源收获颇多,特地给念安奉了一杯茶。
两人在讲经时,汐枫和秦尊在殿中闲聊。
秦尊放下手中的书问到:“汐枫先生怎么看二哥和念安的感情?”
“乐在其中。”
汐枫看来,秦曦是幸运的,念安对他也有跟他一样的感情,秦曦又是不幸的,念安向往的不过是平淡无奇,世外桃源的逍遥生活,而秦曦要的却是坐拥皇位,掌人生死的天下之巅,虽然以后两人定然会因此有争,但是眼下是好,那便是好吧。
秦尊突然想起一些趣事,“汐枫先生可是有意中人了?”
汐枫坐直了腰板,正经说:“有意中人了,只是他还未曾知道。”
“先生怎么不让他知道?”
“时机未到,不合适。”
“那汐枫先生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温柔娴淑?乖巧可人?”
汐枫看着秦尊笑道,“都不是,不是喜欢什么样的人,只是喜欢他。”
他也是他心里最不一样的明珠,是他想要捧在掌心守护他的单纯和善良的人。他跟秦曦不一样,他想要的不过是远离朝堂,和相爱之人相守一生的平淡生活,让他心里的他一生无忧无牵亦无绊。
秦尊看着汐枫的眉眼,“那个人一定很招人喜欢把!”汐枫的眉眼很是迷人,单单柳叶眉却是风情万种。
汐枫笑靥如花,“他很招人喜欢,待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