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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梯的牢固程度超出了楚枫的想象,粗壮的古藤握着十分舒服,打结之处都用松树油浸泡过一样,完全粘合在一起形成拳头大的死结。身体逐渐完全一刀滕梯之上,稍事休息之后将牛皮筋绳索松开,尝试着攀爬,完全轻松自如。
黑暗的深渊环境恒温恒湿,而且做滕梯的藤条明显经过人为加工过,虽然历经上百乃至千年,依然柔韧异常,没有任何损坏。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可以根据自身需求就地取材,做的梯子不朽不腐甚至不变形!
楚枫贴在崖壁上小心地向上攀爬,每移动一步心里就踏实一分,脑中不断地思索着。滕悌的出现足矣证明在很久之前这里便存在裂隙深渊,祭坛的主人将之作为天然屏障,设置滕悌以备不时之需。很显然,滕悌的利用率极低,否则不可能保存如此完好。也就是说,滕悌是作为逃生之用的,绝不可能是正常通路。
这也验证了阿飞的判断:地下暗河骨道才是进入洞穴祭坛的主路,而且所见的洞穴内建筑不过是祭坛的一部分,很可能是很主要的一部分。当鲜血从石柱的刻槽里流下来的时候,那些神之信徒们以最虔诚也最血腥的仪式表达自己对诸神的敬仰,他们期望得到恩赐。
也许是无往而不胜的战争祈祷?也许是期望部族昌盛丰衣足食?是什么样的恩赐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以敌人甚至族人的鲜血来与诸神交换?
血腥的祭祀一直持续到天宝十年,而后戛然而止。随着圣物的出世,那个神秘部落完全衰落下去。雪儿说圣物是巫族的守护,一旦失去守护部落的“帝玺”,诸神就不在护佑。而他们进行了一次更大规模的祭祀,以避免灭顶之灾。但事与愿违,衰落无可避免,覆灭早已命中注定,那个神秘部落就此走进历史之中。
这种猜测有一定的合理性,唯一缺憾仍然是关于雪芃和超视距空间的问题。如果圣物属于这个部落,雪芃自然也是来自其中,这与之前的猜测存在矛盾:雪芃来自于超视距空间,并非是现实世界。如果圣物属于超视距空间,那这个部落供奉的又是什么?
一切线索都是矛盾存在的。楚枫意识到神秘的超视距空间与现实世界之间存在着某种极其复杂的关联,不仅仅是时空之间的关联,两个世界的人也存在联系。至少他们都是巫族部落,信奉的是神通广大的神明,拥有共同的守护“帝玺”。
只有一种可能才会形成这种特殊的关系:超视距空间里的人就是神!
这种想法一经产生不禁兴奋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雪芃岂不成了“神仙”?魂使修贤也是?太疯狂了,什么时候自己的脑洞也大开了呢?楚枫稍微停顿一下,平复着激动的心,深呼吸一下,松开牛皮筋绳索抓牢滕悌刚要攀爬,却隐约听到脚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声。
绷紧的绳索忽然松弛下来,钱飞用力过猛直接摔倒在地,脑袋一阵眩晕,发疯一般趴到深渊边缘用强光手电向下面照射,竟然没有发现楚枫的影子!
“楚爷?楚爷啊!”钱飞一边向上拉着绳子一边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不用看仅凭感觉就知道楚枫掉下去了!
雪燕妮也趴在悬崖边上哭喊着楚枫的名字,泪水模糊了视线,望眼欲穿却看不到人的影子。漆黑的深渊如嗜血的兽口,淹没了一切——微弱的灯光、无助的哭声和那个铁打的汉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莎莎瘫坐在地上,看着钱飞一寸寸地拉着绳索,直到最后都拉了上来,顿时陷入绝望之中。
钱飞的血压骤然升高呼吸急促,一阵天旋地转,仰面倒在地上晕厥过去。楚爷会飞檐走壁,攀登二十米高的鹰嘴岩如履平地!他是“红色尖兵”特种作战旅最优秀的战士,没有之一!他射击最快反应能力是0.5秒,上弹开枪一击命中!他是铁人是超级战士,怎么可能坚持不住?
事实是残酷的,钱飞甚至没有听到楚枫的声音,悄无声息地便被深渊给吞没了。
“兄弟啊……”一声撕心裂肺,泪如雨下。
他们光着屁股长大的玩伴,是一起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战友,更是彼此信任惺惺相惜交情过命的挚友,生死相依,从未改变。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人,也会经历无数事,但能得一知己是何其难也?楚枫和钱飞亲如手足,何曾改变过?没想到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让一向重情的钱飞心疼得晕死过去。
楚枫小心地观察一下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地攀过了洞顶,滕梯避开了洞口的位置向黑暗处延伸,头灯似乎没电了,如同快要熄灭了的烛火,只能照亮眼前的情况。脚下的恸哭声音在空间内不断地回荡着,绝望的情感撞击着痛苦的心。
以为自己坠崖了?楚枫趴在冰冷的石壁上,泪水无声而落。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到生路,一定把他们带出去!后退只能让自己丧失信心和生的希望,唯有前进才能获得生机。
“我没死!”楚枫强自稳定激动的心绪,声音沙哑地连续喊了三声,空间里回荡着中气十足的吼声,荡气回肠。
钱飞突然翻身起来擦了一下眼睛侧耳倾听:“楚爷?”
“我没死……”
“你在哪楚爷?”
“在悬崖上呢……”
楚枫竟然在刀削斧凿一般的悬崖峭壁上?钱飞的大脑一片混沌,冲到悬崖边竭力探出身体用强光手电照射,视线所到之处没有发现人影。钱飞思索一下,仰头向峭壁上方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悬在峭壁上,灯光如萤火一般忽明忽暗,正是楚枫!
钱飞擦了擦眼睛仔细观看,不禁惊得目瞪口呆:方才在十米之下的深渊,而现在则跑到了十多米高的洞口上面,难道楚爷真的会飞檐走壁?一定发生了自己所不了解的情况,不能随便打扰他,此刻最需要的是冷静。
“我哥还活着?”
“枫哥怎么样?”
钱飞索性仰面躺在地上,强光手电的光圈射在楚枫的身上,如同漫步在舞台中心的效果一样,咧嘴笑道:“刚才吓唬你们呢难道没看出来?楚爷是三头六臂,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死算个球!”
“不吹牛你能死啊?”詹莎莎破涕为笑,锤了一下钱飞的小腿:“枫哥怎么跑上面去了?找不到洞口了呀?”
钱飞摇摇头:“一定是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状况,他在找路呢。”
哪里还有路?明明是裂隙深渊把路给切断了!而楚枫竟然化险为夷,两个女人激动得相拥而泣。
楚枫顺着强光向上方望去,滕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距离自己不过十米左右,应该就是先前判断的洞穴第二层。喀斯特地貌洞穴千奇百怪变化多端,洞中套洞,双层洞,多层洞比比皆是,还有迷宫一样的洞穴,唯有眼见才能相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个洞穴更为特殊:是迷宫式的多层岩溶洞。地下暗河是一层洞,祭坛是第二层,而上面这个是第三层,而且还带有暗河和深渊。这里曾经发生过剧烈的地质运动,洞穴崩塌过数次,但基本保存完好。
盯着滕梯悬下的洞口,楚枫的心如释重负地落地。不管那座洞穴究竟通向何处,向上走一准没错,当务之急是如何把两个女人弄上来。雪儿一点问题也没有,而莎莎不太好通过。攀岩需要体力和胆量,对于受伤的莎莎而言无疑是艰苦的挑战。
探路者需要足够的勇气和闯关的精神,这些对楚枫而言无疑不是什么考验,最大的考验在于这条路是否是生路?洞穴是否还有其他的通道?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再出现任何错误,一旦发生意外将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楚枫看了一眼脚下晃动的手电光,咬了咬牙继续向上攀登。
钱飞的半个身子探出去向上看,激动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扯着沙哑的嗓子叫唤着:“注意安全啊楚爷……”
人在困境身不由己,这种情况钱飞这辈子都没碰到过。其实从第一次参与行动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见证着奇迹。楚爷说的对,探险就是玩命,但玩命要有玩命的本钱,换做自己碰到这种情况早就去阎王爷那排队去了。
雪燕妮和詹莎莎喜极而泣,太多的感动在心中激荡,尤其莎莎,抱住钱飞狠狠地亲了一口,哭得花容失色。
一股阴风忽然吹来,带着一种霉味。楚枫喘着粗气趴在冰冷的岩石上,盯着漆黑的洞穴深处,感觉肺子快爆炸一样,心跳的声音清晰可闻。如果把地下暗河视作第一层洞穴的话,眼前就是洞穴第三层,也是祭坛上面部分。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将是那个神秘部落进行祭祀的主要地点,应该会有所发现。
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眼前,视距之外一片漆黑。楚枫翻滚一下爬起来,整理一下背包向前走了几步,忽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随即掀起一片烟尘,不知什么东西稀里哗啦地摔在地上,楚枫慌忙后退,眼角的余光扫见一颗硕大的骷髅,地面上出现一具惨白的骸骨!
骷髅滚到楚枫的脚下,惊得楚枫几乎瞬间失去了思想,冷汗“唰”的流下来。骷髅实在太大了,比最大号的脸盆还要大上一圈,眼部的黑洞能塞进拳头,空洞的窟窿似乎在逼视着自己,诡异异常。
是人还是鬼怪的脑袋?从来没见过如此夸张的骷髅,而从骸骨的尺寸来看,这家伙活着的时候至少有三米多高,无疑是庞然大物。又是一个未解之谜,这是此次行动最大的发现,甚至要比发现岩画、祭坛重要很多。如果确定洞穴祭坛的主人,便能找到有关圣物的线索,行动自然会推进许多。
一种莫大的危险忽然油然而生,洞内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古怪,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楚枫紧张地退到悬崖边缘,抓住固定在洞壁上的滕梯,当务之急是把其他人弄上来,而不是冒险突进。
楚枫深呼吸一下靠在滕梯边缘,取出对讲机刚要打开,不禁犹豫一下。自从跟探险队失散之后动用过一次通信装备,但没有收到舒妃的信号,也许是被地下洞穴屏蔽了的缘故。阿飞尝试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最后不得不放弃。
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了?按照原则应该进行原地搜救或者是请求专业救援队救援,很显然,舒妃他们并没有遭遇间歇式暗河的喷流卷吸,躲过一劫。十万大山地形广袤,救援行动受制于复杂的地理条件,救援将会变得异常困难。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救援行动迟迟没有展开,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外界的信号。
对讲机开启,绿色信号光频闪着:“阿飞,听到回话!”
“收到,楚爷!请说话……”对讲机里传来钱飞兴奋而沙哑的喊声:“就知道您老人家是神仙在世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在第三层洞穴,距离你的位置十米左右,有一架滕梯连接,请做好攀登准备,OVER!”楚枫扔下对讲机,拉一下滕梯,梯子是固定在岩石上的,非常牢固,几乎拽不动。楚枫仔细地观察固定方式,才发现地面上设置了铰链一样的装置,可以移动,也可以改变滕梯的方向,设计得十分巧妙。
楚枫稍微研究一下绞索装置便弄明白了其工作原理:跟辘轳没有太大的区别,能够收放滕梯。但滕梯显然与绳索不同,虽然柔韧但很粗糙,不能轻易缠绕。这个装置最的作用是改变滕梯方向的,用力移动滕梯,尽量靠近洞口的位置。
就在楚枫关闭通话的时候,外面的夜色已然降临。荒草横生的废弃吊脚楼院子里跳动着篝火,舒妃疲惫地靠在战术背包旁边,视线越过破烂不堪的木楼望向黑黝黝的群山。又传来了瀑布的轰鸣声,击打着她疲惫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