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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徵找到了。
秦柏按捺住激动迫切的心情,竭力表现沉稳,不紧不慢地登上清平县的衙门。
随行的郭凛毫不掩饰地表达狂喜,声音比平时洪亮几分,“太好了!那人找到了,咱们这个月就能顺利回京交差了!”
秦柏哼笑,“别高兴太早了,是不是魏徵本人,还等察鉴。”
说话间,便抵达目的地。大老远就看到穿着官服的蓝中禹,局促紧张地恭候在门口。
一见到他,立刻躬身行礼,“下官拜见……”
因为他是蓝音的爹,秦柏没受他的大礼,抢在他跪下的时候将他扶起,蓝中禹更是惶恐不安。
这时,有一道水红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入眼帘。
女子头上步摇晃动,珠翠声叮当响,好不清脆动听。然而,她说话的声音,却是不怎么动听的——
“秦、秦公子,你今日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盛装打扮的蓝湘脸颊绯红,眼含春水,娇羞地瞧着他。
秦柏当下就皱起了眉头,看到她便想起他的衿衿被替嫁,心情转阴,对她的厌色显而易见,毫不掩饰。
“蓝大人,到书房详谈吧。”说完,他绕开她,径直往内室去。
蓝爹忙跟上。
蓝湘站在原地,很不理解他为何如此厌烦自己。按理说,她身为清平县数一数二的美人,应该不会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他是上京的权贵,见惯了美色,但她还算有点特色的,她自信不比京城的名媛闺秀差多少。
因此,她向来清傲自负,非名门贵胄不嫁。对于那些出身平凡的青年人,她是一眼都不屑看的,更遑论像对待秦柏这般低姿态的倒追。
虽不知他是什么身份,但从父亲对其卑躬屈膝的姿态,面对裴家知府大人都没有这般恭谨惶恐,蓝湘便猜测他一定是出身尊贵的达官显贵。
再看他相貌英俊,刀削般深刻的脸,冷峻刚毅,气宇昂轩,与那个俊得像天上仙君的妹夫相比,亦毫不逊色。
蓝湘对他痴恋爱慕,捂着咚咚直响的心口,直觉自己遇到了真爱。如此,她愿意主动,就是倒追也要把他追到手。
话说书房里,蓝中禹拿出一张画像,还有一份关于画中人的生平履历。
“真像啊!”郭凛感叹,兴奋难抑道,“世子爷,十有八九,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了!”
秦柏睨着他,像什么像?大家可都没见过此人。
目光回到画纸上,揣摩着这名容貌端正,略微清秀的书生,秦柏摸着下巴想,到底出身皇室,即便流落到市井坊间,其气质总该不会被掩盖,作为龙孙,相貌也丑不到哪去。
这画像画得倒是好,连人的眼神都点画出来了,这双眼睛流露出坚毅清傲,让他觉得熟悉。
那么,就他了。
秦柏拾起记事薄,翻了几页。这人现名为“张允争”,年岁二十有二,正月初二出生,若水县张家村人氏……
秦柏目光紧紧锁着那个生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皇后说了,此人是定元十七年十一月十一日生的,诈死逃出皇宫的那一天,是正月初二,正逢新春佳节。
秦柏嗤笑,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愚蠢。
隐姓埋名,又用谐音做化名;撰改出生年月,却以“死亡之日”做生辰。
是用来纪念、警醒过去么?
回头对郭凛沉声吩咐:“今晚,准备前往若水县捉人。”
蓝中禹被当成壁纸忽略了,没有存在感。他忍不住出声,弱弱问道:“世子爷,请问这个张允争犯了何罪,使得您……千里迢迢来此缉拿他呀?”
秦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与你无关,你无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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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无争斗,日子平淡安稳,相当无聊。
每天不能睡懒觉,就连养花饲草的闲心也没有了,整日都在跟桂妈妈学习枯燥乏味的持家之道。
蓝音自觉不是能持家管账的料,满目密密麻麻的标注,看得她两眼昏花。
前世她虽然嫁为人妇,但只是个侧室,管家的权务怎么也落不到她手上的。而这一世嫁入裴家,意外获得了公婆的喜爱,今日被交予管家之任。
蓝音受宠若惊,但又因自个儿的愚笨,是以百般推拒。然而严苛脸的婆婆不容她推卸,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管家的重任。
自此后,她压力巨大,夜里睡不好,白天吃不饱,沐浴时还频频脱发,蓝音烦恼得很。
于是,她需加倍用功地学习钻研,以快些上手。
“你最近瘦了许多。”裴照棠晚间回房,就又见到娇妻在油灯下看账。
灯下她长发乌亮,柔美的脸儿比往日尖俏不少,虽是瘦了,却意外好看。然美中不足的,是眼下那层淡淡的青黑色。
蓝音闷闷地嗯了一声,“最近我可忙了。”
裴照棠闲步走来,绕到她身后,倾身看她案上的账本数量,轻笑道:“才六本,就喊累。这让每天要看二十本的我,情何以堪?”
蓝音惊讶,仰脸看他,“你哪来那么多账本可看?”
“嗯……那些是我名下的私产,总归要我亲自看管处理的。”
闻言,蓝音暗暗咋舌。这么说,他是超级有钱啊……
不过,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财产?裴家夫妇知道吗?他储备那么多的钱,要干什么?
蓝音满腹疑问,又不好说出来,过问太多。
裴照棠目光往她身上一扫,温和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去洗漱吧。这些账目,我帮你看就是。”
蓝音眼睛困得快睁不开了,当下也不客气,立即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他。
伸了一个懒腰,向他道谢,便去庭院后山的浴池了。
门被掩上,裴照棠坐下,一边翻阅账本,一边作记录。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烛火剧烈晃动一下,待稳定下来时,身边便立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屈膝半跪在他的脚下。
“今晚张家村,让寒烟去。”裴照棠开口,“你不必现身。”
黑衣人犹疑,“可寒烟是女人……”
裴照棠转过头来面对他,俊脸无表情,“那种局面,正适合她出手。”
“那少夫人……”
“我自有安排。”
对话结束,黑衣人领命而去。
纸页上的旁注,字迹娟秀瘦雅,他轻抚那字迹,脑中思绪飘散。
那日戏楼的承诺,一旦许下,他就不会食言。
凝神盯着她的字思忖,外面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外人没有进,小声道:“少爷,少夫人有一物落下了,劳您亲自送到浴房。”
裴照棠修眉一挑,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需他亲自送到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