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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请买够比例或等48小时之后。 但蓝音低估了继母的胆量和脸皮厚度。
隔日她就请了一个江湖神棍, 带着蓝音的生辰八字, 兴冲冲地登门裴府。
任谁也想不到她胆敢向男方家推销继女, 提出换嫁。
最后, 她春风满面地回来。显然换嫁一事谈妥了。
虽然不知她是怎么谈妥这件事的, 但蓝音不得不佩服继母那堪比城墙的脸皮、狗熊之胆。
……
“我让算命的给音姐儿批写了一个旺夫命格,特意注明与裴公子是天命姻缘, 天作之合。起初裴夫人是不信的,还派人把音姐儿的八字送到白马寺请高僧看看,当时我慌得险些撑不住了, 好在结果误打误撞,拾得一个尊贵显赫的命格……”郑氏拍拍胸口, 一心感到庆幸, 没有多作深想。
她对蓝中禹说:“现在裴家也有意换人了,明儿就要领音姐儿过去相看。可眼下关头, 需劝动她。老爷啊, 这回就由你去说吧,我这个继母呀,就是讨人嫌, 就是说破了嘴皮子, 她也听不进半句。”
蓝爹性格软,不善言辞, 想到要面对嫡幼女, 对着她那双酷似先夫人的眼睛, 他就说不出话来。
让她嫁给一个断袖做妻子,无异于亲手葬送她的后半生。
可男方身份比自家高上,不得拒绝,两个女儿必有一个嫁过去。
蓝音被叫到书房,抬头就看到父亲一张温软忧愁的脸。
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倾尽一生,再无作为,只能在清平县当一个芝麻官儿。
就他这个性子,能爬得多高?即便侥幸爬上了,也会很快跌落下来。
蓝音想不通,他当初是怎么中的进士,亲娘又为何会看上他?
刚见面,蓝爹就叹气,触及幺女审视的眼神,他心一缩,打好的腹稿仿佛被一把火给烧毁了,他张口,呐呐无言。
这么沉默着也不是事,蓝音主动提起:“父亲也想要我代姐出嫁,是吗?”
“嗯……裴家似乎也同意了。”他看她瞬间没了表情,脱口而出,“衿衿,你若是不愿,咱们也不强求!”
这话说出口,幺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父亲打算如何跟裴家交代?”
蓝爹愁眉不展,半晌无语。最后才说:“既然是你长姐招惹来的婚事,自然……就要她背负。”
蓝音没有接话,父女俩相对无言。她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临行前,她回头,仍见他面色沉重,眉头紧锁,抹不去的忧愁。
回到闺房,云珠早早候在那儿,看见她来了,眼神一亮,赶忙请她进来,然后谨慎掩上门窗。
蓝音看她这熟悉的作态,就知如意楼那边捎信儿来了。
果然,云珠从荷包里翻出一张小纸条来。
蓝音其实懒得看,真想把它递到烛火下烧了干净,可云珠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说:“二小姐,您昨天没去赴约,掌柜的说秦公子很是失落,独自喝了两壶闷酒,大抵……是担心您……”
蓝音百无聊赖,将那书信展开了,内容是字字关切,句句真心。她没看完,就把纸条烧了。
“二小姐,秦公子怎么说,可是责怪您没有去赴约?”云珠问。
“没有,不过是担心我出了什么事,遇到麻烦可以去找他之类的话。”信中最后那一句,她没有说出来。
秦柏说,下个月他便办完公事了,到时会来到蓝家提亲,然后带着她一起到京城去。
这个时候的秦柏,对她的真心比珍珠还真,让人无从怀疑,他是真的要娶她,后来纳为侧室,也不是他的本意。
熄灭了灯火,蓝音躺在衾被上,脑中浮现前世的一幕幕。她闭上眼睛想,那个繁华的地方,此生她是不愿再去了。
翌日大清早,郑氏就来敲门,带着三两婆子来给她梳妆打扮。
听着继母讨好的话语,蓝音困乏地打了个呵欠,回眸瞅见矮几上叠放整齐的新衣,嘴角不由带上一丝笑。
郑氏向来偏爱自己的亲女儿,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蓝湘那儿送,上好的胭脂水粉,裙钗布匹,她这个继女是想都别想。
今日难得给她裁了新衣,还有新的首饰等平常都没有的好物。
她眼尖看见一串拇指般大的南海的珍珠,正置放在木盒子上,安静地绽放夺目的光彩。
郑氏见她盯着珍珠看,那珍珠是她以前的嫁妆,平时都舍不得戴的宝贝,今儿为了给继女充门面,只好先拿出来借她戴戴,省得被裴家人看轻了。
刚要告诉她,这东西是借给她戴的,过后是要归还的,就听她抢先开口——
“母亲,您对音儿真好。知道我没有拿得出手的首饰,还特意把您的嫁妆之物送给了我。音儿这厢谢过母亲啦!”她嘴巴抹了蜜似的甜甜地说着,一双比珍珠更柔美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看得出来很是高兴,“母亲放心,我一定不会在外人面前丢了蓝家的脸面的。”
郑氏几次要开口,都被她出声打断。郑氏脸都僵硬了,努力又勉强地扬起笑脸,“……你知道就好。”暗里咬牙切齿,内心割肉滴血,那串南海珍珠,是她嫁妆里面最最值钱的东西啊,这丫头倒是识货,竟然强行要了去。
她想开口讨回来,又怕这小祖宗撂担子不干,不肯替嫁了。
现下她好生生地坐着由她们梳头打扮,还是顺她的意,不要惹恼她为好。
眼下时间还早,裴府的人还没来,郑氏等人为她打扮好之后,便先出去了。
苦等许久终于找到说话机会的云珠立即跑了上来,急问:“二小姐,您……当真决定代大小姐嫁给那断袖吗,秦公子呢,秦公子该怎么办?”
云珠以为她是被无良父母逼得与心爱男子分离的。
蓝音忽然问:“你就那么希望我跟秦公子在一起?”
云珠年纪小,跟她前世那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是以她肯定道:“秦公子是京城权贵之家,国公府的世子,嫁给他难道不是更好吗?”一个富贵皇亲国戚,一个散州五品官家,在她看来,就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蓝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前世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以前是我不懂事,没有自知之明。你想,像我这样的出身,嫁进国公府哪里轮得到我?咱们还是不要妄想了,如今我只想过平凡安稳的生活。”
云珠听她说的很有道理,差点就被她说动了,“可是小姐,即便要嫁普通人,也不能嫁给没法生育的断袖呀!”到底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这话一说出,自个儿便红了脸。
蓝音轻拍她的脑袋,笑而不语,眸中波光流转,心内暗想,最终选择替嫁,看上的就是那位夫郎的断袖不喜女色。
……
裴家来了两位长者,分别是裴老太太和裴夫人,随从婢女若干。
老太太年事已高,还乘着轿子陪同来相看,可见对这门亲事十分重视。
这两位看着庄重严苛,不苟言笑,却不是什么坏心人。与蓝音说话时,颇有些照顾她的意思在内,总之相处还算融洽。
末了,老太太对她极为满意,虽然表面上不显,口上不说,但直接就把一个祖传玉镯子塞过来,套她手上了。
蓝音受宠若惊的同时,有几分尴尬。
继母和长姐在旁边也很尴尬……
婚期定在下月十六,那是一个万事皆宜,百无禁忌的大吉日。
如今是月末,算下来时间只有半个月,略快了些。
重新交换了文书,聘礼便下来了。
看满目喜红,一担接着一担,从巷口排到巷尾的礼品,俱是些好物,看得街坊百姓羡慕不已,郑氏母女也是瞠目结舌。
裴家一门素来低调,便让人忘了裴家也是当地富贵荣华的名门世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相当阔绰大方。
郑氏突然就眼红了,咬着手帕气恨地想,这原来是她亲闺女的婚事,如今倒叫继女捡了个便宜,心头很不痛快。
蓝湘那点妒意在想起那裴家断袖,瞬间消散。
便宜可不是那么好捡的,既然捡了就要做好婚后独守空房,与男人争风吃醋的准备。
这半个月,蓝府上下都在忙着给二小姐准备嫁妆。
前有裴府派头十足,后面的蓝家倍加压力,蓝爹为了让幺女的嫁妆充实体面些,竟拿了长女那份来凑数。
蓝湘十分不情愿,郑氏为此跟蓝爹大吵一番。然而这一次,蓝爹终于硬气,坚决不肯退让半步。
最后,看在蓝音委屈代嫁的份上,不得已才同意交出五分之二的嫁妆。
时间过得飞快,只一瞬就到了十六嫁娶之日。
蓝音在出嫁前夕,草拟了一份合约。在踏进大红花轿时,顺便携带在身。
裴家的人来迎亲时,她听到耳畔惊叹声四起,其中更多的是女子,无不称叹新郎容貌多俊俏云云。
到底是顾忌人家主角在场,众人不敢多说半句断袖之类的言论。
蓝音坐在轿中,还听见她爹哽咽着嘱咐准女婿一些话,要对她好什么的,啰里啰嗦,语无伦次说了一堆。
好在准女婿没嫌弃他,很是耐心地聆听,然后郑重地一一答应。
鞭炮声再度响起,锣鼓乐声齐鸣,花轿被人抬起,稳稳当当地往裴府去。
约莫才走了一段子路,外面一片喧闹慌乱声,轿子停下,重重一搁,蓝音猝不及防被摔了一下,底下生疼。
听到云翠云珠两个丫头惊慌尖叫,还有烈马嘶鸣声,她心下一跳,惴惴不安地想,别是前世渣夫来抢亲了吧?
这么一想,她便坐不住了,提起层层叠叠厚重的裙摆就要踏出轿门。
不料这时,一股极淡的冷梅清香袭来,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包住了她的。
手掌干净温暖,沉稳有力。
他低声说:“外面危险,进轿内待着。不要担心,不必害怕,这里交给我就好。”
蓝音顶着红盖头,看不见说话之人,但见他身下红衣,还有那红艳艳的袖子,她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她的夫郎裴照棠。
她小声说:“……谢谢。”
他声音温润低沉:“不客气……”
“……”蓝音一窘,好吧,她隐约预见婚后的生活是和睦融洽,夫妻间相敬如宾了。
跟裴照棠结识有三年了,他的性子他是清楚的。所以,在他府上安插了眼线监察他,便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于惜雪当机立断,马上认错。
裴照棠的眼神晦暗不明,面上仍是笑吟吟的,叫人辨不出他的喜怒。
“你不是快两个月没来了么,我挂念你,担心你,才找人到你府上去看着你……我没有坏心恶意。”于惜雪静静地说,全然没了方才质问时的激烈气势。
“嗯,我知道了。”裴照棠没有揪着那事不放,转移话题,“许久没听你弹琴了,我很想念,现在,能否弹一曲给我听?”
于惜雪脸色还是冷的,“你以为我原谅你了么?你跟别的女人……”
“没有洞房,”裴照棠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没什么。元帕上的血,不过是它物。”
他解释了一番,于惜雪勉强信了,心情略缓,“那画眉呢,你为何为她画眉添新妆?你喜欢她?”
裴照棠叹气,“你想多了。我与她那般,只是逢场作戏,作给所有人看的。”
“最后一个问题,”于惜雪紧盯着他的眼睛,“你跟她,夜里同床共枕没有?”
裴照棠心思转了转,答:“没有。”目前还在新婚期间,他如何都不能分房睡,也不可在房中安置两张床。
若是急着撇清关系,只会更快被家里发现,如此,岂不是浪费了先前的一番心思?
于惜雪终于消气,抱着琵琶,脑袋依靠在裴照棠肩上,“今晚,我要你留下来。”
“如今我已成婚,再不能晚归,更不能夜不归宿。”裴照棠低声说,“再有半个时辰,我就该回去了。”
于惜雪不满,“我要你留下来,陪我两个时辰!”思及他今时的处境,他改口,“一个时辰,不能再少了。”
裴照棠笑,“好。”
于惜雪总算展颜,他一笑,有如百花齐放的华美,冰雪消融的绮丽。
他垂着头,拨弄怀中琵琶,为他弹一曲秋水。
裴照棠很认真地听着,桌前灯火明丽,壁上映出一双优美隽永的人影。
美好的时光转瞬即逝,再抬头时,天幕已经换成深蓝色。
裴照棠惦记着妻子还在等着,于是不再为于惜雪的挽留而踌躇。
于惜雪的心情复而糟糕,冷静道:“你尽管去吧。”
裴照棠唇畔带笑,说出他心中所惦念的,“初七乞巧节,我会陪你一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