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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晋,皇后直接将锦安带到皇宫,早早侯在宫中的一众太医连忙上前将还在昏迷的锦安团团围住。
薄胭进了帝都,找了一处院子落脚,连日的颠簸让她的身子更虚了,她倒是镇定,按时吃着药,安安静静的呆在院中等消息,外间人都不知道这深巷中竟然住着的是赵国公主,又或者说是赵国太后,如今赵雪言已经重新继任了皇位,那么薄胭作为起母亲自然还是药恢复原来的位份的。
再说赵雪言重登帝位以后,第一件事即使肃清严戎与明伟的党羽,开放科举,朝堂整个大换血,薄中青重新回到了丞相的位置,尽心尽力的辅佐赵雪言。
另一件不得不提的事情便是严戎,他的尸首终究是找到了,找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成了一具焦尸。
这个一辈子想要逃脱卑微逃脱别人同情的严戎终究是死在了严家的旧宅,死在了他姐姐的身边。
因为严戎最后的作为,赵雪言实在恨急了他,连收尸也不准备,正当这时,齐国那边却传来了消息,六王爷齐奥亲自登门讨要严戎的尸首,并许了无数珍宝作为谢礼,在赵国与齐国刚刚停战的敏感时刻,这位王爷竟然敢孤身一人来到赵国,不是太过自信就是一片真心,薄胭认为,该是因为后者。
其实只要稍稍留心严戎与齐奥的传闻便能发现,齐奥对待严戎是不同的,他是当真满足严戎所有的要求,无论是学习武功还是挑起战火,不知齐奥到底看重了严戎哪点,又或者是新鲜感还没过不愿能就此罢手,总归,齐奥对于严戎是上心的,只不过严戎一直利用他罢了。
对于齐奥的这个要求,赵雪言同意了,用一个自己不待见的人换取诸多好处,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这其中也有赵雪言的一点小心思,他要严戎永远蒙羞,以男宠的身份被人记住,这是他对严戎最后的报复。
当然,这一切都与薄胭无关了,此刻的她住在帝都的小院里,每日除了养伤便是翘首等待锦安的消息。
距离锦安回宫已经七日有余,却半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白秋染与百里栀曾经暗中来探望过薄胭,每每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太医说,锦安受了重创,能够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出乎白秋染二人的预料,薄胭得到消息后并没有哭喊绝望,只是淡淡的嗯了一生,而后烦请他们两个继续注意着些,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但是只有绿衣知道薄胭存了什么心,她那句除非死别绝不生离不是乱说的,她现在表面乖顺用心调理身体位的不过是能够看到锦安重新醒过来,一旦锦安伤势过重就这么去了……薄胭绝对不会独活……
绿衣曾经试探着问过薄胭,薄胭只是笑而不答,这让绿衣越发心虚,想要写信给赵国言明薄胭的状况,却被薄胭看了出来,淡淡阻止:“雪言正是当政的时候,赵国为重,我又无事,何必多事。”
绿衣两相为难,只得点头应下。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锦安那边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皇宫中补品流水一样的送进东宫,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整个西晋人心惶惶,锦安在他们心中便是神一样的存在,保卫疆土,治国有方,众人几乎已经认定了锦安是西晋未来的继承人,如今,这神倒下了,那么未来他们该指望谁呢?边疆的叛乱谁去镇压?偌大的西晋又有谁能领导呢?
与之伴随而来的便是西晋从未有过的宫斗,锦安昏迷几乎算是半个死人,那么储君的位置便要让众位皇子争上一争了,一直以来有锦安在上头压着他们不敢造次,如今却是不能了……
于是乎,西晋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混乱,皇后自然是竭尽全力的阻挡一切妄图想要取代锦安的人,而晁澜帝眼看着锦安一直昏迷,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已经思考起了更换储君的事情,毕竟,储君等语一个国家的未来,一日空悬便会民心不稳,再加上这样的特殊时期,早点决定储君的人选也免得兄弟相残。
直到如今,晁澜帝与皇后才真心的开始懊悔当初抛弃赵国,阻拦锦安的事情,若是当初他们没有私心,是否近日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后终于妥协了,主动派人将薄胭接进了宫中,一方面她觉得锦安心中挂念薄胭胜过任何人,若是薄胭长久在他身边陪着,是否他能早一日醒来,另一方面……赵国稳固了,而薄胭又是代表整个赵国的人,将她同锦安绑在一处至少能向众人证明,锦安现在并非一无所有,他有自己与赵国的支持,这样一来,至少能拖延一下更换储君的事情……
即便到了现在,皇后心中想的依旧是储君之位更多一些,母凭子归,若是没有了锦安,她的一身荣华也保不住了,与其说她将锦安当作儿子,更不如说是筹码……
这一点薄胭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无论如何,能让她留在锦安身边已经是她最开心的的事情了。
薄胭重新回到了东宫再次见到了锦安,锦安依旧在昏睡,算算距离严家旧宅那日的爆炸已经一月有余,他只是沉静的睡着,整个人瘦了一圈,面色再无从前那样健康红润的眼色,仿若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谁曾想到纵横沙场指点江山的他竟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呢。
薄胭自从进入东宫便未曾离开过锦安的房间,煎药、擦身照顾的无微不至,绿衣曾经想接下熬药的活计,却被薄胭拒绝了,薄胭道:“如今外头好些人巴不得锦安就这么去了好空出太子的位置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若非我亲自做的,我不放心。”
绿衣瞬间明白了薄胭的意思,不再争辩只得更加用心的伺候薄胭。
事实上,薄胭料的不错,自从她来的东宫,便向白秋染借调了一些锦安军中的亲信亲自镇守东宫,吃穿用度也都是经自己的手,时间久了,当真发现了些暗地里高小动作的人,背后指使的人都是这场博弈中的收益者罢了,薄胭也懒得管,直接将人绑了扔到皇后那里去,皇后心中有气,正好借题发挥。
如此一来,在薄胭的精心照料下,整整两月,外头那些翘首等着的人竟然没有丝毫可以动手的机会,指使绿衣看着薄胭越发瘦弱的身子骨不由得担心,本来薄胭伤势未愈,心口那一刀哪里是那么容易好的,现在又如此劳累……绿衣心中不由得将皇后咒骂一顿,自从薄胭进了东宫她便将东宫得一切扔给了薄胭,面上是信任薄胭,其实还不是分心去应付那些想要篡位得人了,这样依赖,若是锦安醒了自然好,若是锦安不醒,看皇后这意思是要将薄胭累死给锦安陪葬呢……
绿衣苦笑,其实哪里用她们这么算计,锦安若是真有个万一,薄胭又哪里会独活……
东宫
薄胭一身水蓝色襦裙,披散着头发斜倚在锦安得床榻边,手执一卷书卷满满得读着,正午的阳光透过轩窗撒了进来,映着薄胭得脸颊似是透明一般。
薄胭放下书卷,眷恋得看着榻上安静躺着的人,怔了许久轻声一叹,趴伏着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锦安胸口的心跳声,这才稍稍心安:“你呀……还要睡多久……”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静默。
“你那些想要夺位的兄弟我都替你打发了,我每日寸步不离的照看你,你都不心疼吗……”
站在外间的绿衣瞬间红了眼眶,咬着手帕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在偌大的宫廷中薄胭的日子并不好过,皇后与皇上不待见她,奴仆们将她当成害了锦安的祸水,而锦安的敌人更是绞尽脑汁的想要摧毁她从而杀死锦安……
腹背受敌,她却都挺了下来不发一言,她明明可以选择回到赵国继续做她的太后,何至于这样委屈。
薄胭轻抚着锦安的脸颊:锦安,你这样睡着,我有些怕了……
“说好了,你若醒了,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可好?”薄胭轻笑着说道,似今日的自言自语在这两个月内已经上演了无数次,每每都得不到回应,而这次……
“你说的……”
头顶响起了一个沙哑而熟悉的声音,薄胭一怔,直觉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绿衣的尖叫声在门口想起薄胭才怔怔的抬起头来,,撞入眼帘的是锦安那饱含温和的双眸。
薄胭瞬间哽咽。
锦安微微一笑:“说话算话……我回来了。”
三年后
纵观古今,有一王储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西晋锦安,从前因骁勇善战被人称道,现在他有个更响的名头“吃软饭专业户”
自从三年前他重伤醒来以后便不顾众人的反对坚决跟随薄胭回到了赵国,美其名曰:赵国水土更宜养伤。
养伤就养伤吧,这一养就是三年,锦安却没有丝毫要回国的意思,晁澜帝与西晋皇后急的连连休书相劝,无奈锦安却只回了一句:当初薄胭一人照看自己时落下的病根,自己不忍她劳顿,自然要相伴左右。
其中“一人照看”四字尤为重要,皇后知道,锦安这是气他当初对薄胭的不闻不问,留她一人面对外间虎视眈眈的众人,这是置气呢。
而话说回来,薄胭现在毕竟是太后的位份,锦安便借着薄胭的名号担了个“太上皇”的虚名,一国太子成了别国的太上皇,这辈分实在太乱,是以在赵国宫中都无人这样称呼他,反倒是锦安自己,十分满意这个称号,每当薄胭下逐客令的时候他便摆出长辈的架势,表示雪言尚且年轻,需要自己从旁指导,而赵雪言每每都坚决拥护这位父亲……于是乎……锦安靠着这个法子名正言顺的赖在了赵国,怎么都不肯走。
这日午后,薄胭轻点着锦安不断凑过来的额头无奈一笑:“所以呢,你是想要把我赵国的国库吃空了吗?说实话,你是西晋派来的内奸吧,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锦安挑眉,痞气一笑:“就是内奸又如何,你不收?”
“这是正事,你母后很担心你。”
“他是担心她未来太后的位置不保。”锦安嘲讽一笑,又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现在父亲正值壮年,有我的名头在这儿也无人敢做什么,总归,我有分寸,只是……想要任性一下罢了……”
薄胭明白锦安是为了西晋皇后的态度才会如此,只得无奈一笑轻声道:“总归是要回去看看的。”
“无妨,西晋那边又小白替我看着呢,有事她会通知我……是了,下月她与百里成婚,咱们可以回去瞧瞧。”
“那自然是要去的!”
……
两人对视,微微一笑。
从此山岳枕星河,桃李宿春风,这世上所有的美好皆有人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