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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纹眼见着薛纲被踹飞,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薛绎扫视了两人一眼,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远,被跑马弄得一身尘土的薛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半晌,薛纹和薛纲才被姗姗来迟的几个下人给带回府里,顺便驱散几个大清早路过的看热闹的百姓。
这头薛纹和薛纲被带回府里,那头薛绎正坐在马车里头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吐槽呢。
果然不应该因为对方年纪小,就没用拳头。甩巴掌这种事情,也就是女人才会做起来毫无压力还兴致高昂。
看看,才三巴掌,自己的手掌就红成这样,还隐隐发热,有些肿起来的征兆。男人打人,就该用拳头。
吐槽完了和薛纹的冲突,薛绎又开想起来薛纲了。其实薛纲还是很有勇气的,但他做错了一件事情。
当你想攻击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在自己和对方隔着十几米的时候,就高喊“啊啊啊啊”或者“我和你拼了”这种话。这等于是在提醒对方“我要打你了啊!你快点准备好!”一样。
这个经典的定律,是和“反派boss抓到主角后千万别废话直接干掉对方”一样,被无数前辈亲身历练后总结出来的。
薛绎摇头,果然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对敌经验少啊。不光对敌经验少,还不会总结经典的对战规律,这绝壁就是给自己送菜呢。
薛绎油然而生一种“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优越感。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薛绎是一点都没因为自己打了两个小孩子而愧疚的。别说他现在的身体也同样是小孩,薛纲平时就跟着薛纹欺负自己身体的原主。就是薛纹,还是故意杀害这具身体的凶手呢!
从上辈子开始,薛绎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我自己过的好就好;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占我便宜;你不招惹我,我也懒得理你,你要是招惹我,咱俩就不死不休。以上,就是薛绎的处事原则。
薛绎上辈子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平时绝对是个“有恩报恩,百倍报仇”的不好相处的人。
他和人有仇,不光要当场报仇,之后只要想起来,就会从早到晚一直报仇。这样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上辈子一直被身边的人断定“一定会进监狱”,却一直遵纪守法直到死了为止连个红灯都没闯过。
这辈子,薛绎决定保持自己的这些特点。这个世界上要脸的人太多了,只有当一个不要脸的流氓,才能碾压所有人的脸面。薛绎对自己的此时下的决定很满意。
马车停在距离薛府有些距离的一条街上。薛绎下了马车,打量了一下四周,心里嗤笑。就知道刘氏虽然答应给自己找个地方念书,但一定不会把自己送到当年薛讯念书的地方。
也是,刘氏又不是自己的亲妈,凭什么对自己那么好?虽说是被自己逼的,但能在金陵城里找到这么一个落魄的私塾,应该也是废了不少力气打听的。
薛绎也没废话,转身对正要离开的车夫说了一句“知道私塾放学的时间吧?到时候来接我”,就拎起自己的小书箱走进巷子了。
刘氏可没那么好心,还给自己看不顺眼的庶子预备个书童什么的。这也是早上薛绎三个人在府门前打架却没人拉架的原因——根本就“没人”拉架:车夫没那个工夫理会三个不受老爷、夫人重视的庶子之间的争斗,出门太早连门房也是睡眼惺忪给开了门就回去睡觉了。
私塾的夫子见只有薛绎一个人来了,特地问了一下原因,毕竟挣一个孩子的束修和三个孩子的束修,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薛绎听了夫子的问话,开口就说:“晨间早起,五弟和六弟兄弟间玩闹,弄伤了自己,今日是来不了了。”薛绎玩了个语法游戏,就把薛纹和薛纲被自己打伤的事情,变成了“两个人互相把对方弄伤了”。
夫子听了,不再多问,给薛绎指了座位。待学生来的差不多,点了花名册,就开始了一天的授课。
不得不说,如果薛绎真的是一个小孩子,那么这位夫子的讲课方式,绝对是顶级的催眠曲,枯燥无味到极点。但薛绎的芯子是一个已经订立的明确目标的成年人,所以夫子这种平铺直述告诉你书本上内容的讲课方式,还是很适合他的。
薛绎对于目前的学习方式很满意,况且他从书肆里买回来的各类书籍里,还有最近几年的科举试题。虽说不是云集了大江南北的考题,但是用来应付到薛绎参加院试之前,都是没问题的。
傍晚车夫果然准时来接薛绎了,仍旧是一句话没有,默默的把薛绎送到府门口就离开。
薛绎累了一天,正打算先回屋小睡一下,再起来用晚饭,可偏偏就有人已经等了薛绎一天,打算教训他一顿了。
刘氏屋子里的嬷嬷请薛绎到内院,说是薛纹的姨娘想问问薛绎为什么伤了薛纹。很好,自己没去她算账,这个娘们儿倒是自己跑出来蹦跶了。
薛绎点头,跟着传话嬷嬷到了刘氏的院落。才尽了正屋,就有一个人影“嗷”的尖叫着冲薛绎扑了过来。
薛绎的反应和早上看见薛纲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一样,一脚踹在了人影上。人影被薛绎踹到在地上,薛绎才看清,原来是薛纲的亲娘胡氏。
好么,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连攻击人之前,喜欢先“嗷嗷”叫两声的习惯都一样。
这里薛纲的亲娘因为被薛绎踹了,疼得说不出话,那头薛纹的亲娘江氏,就直接对着刘氏哭上了:“太太您也看见了,这还是在您面前呢,四爷就敢这么动手!早上的时候,周围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啊!也不知道我的纹哥儿怎么惹到四爷了,真是下了狠手!把我们纹哥儿的牙都打松了一颗!脸到现在还肿着呢!太太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若是不罚四爷,今后岂不是谁都可以踩我们母子一脚了?”
这添油加醋、夸大事实的本事,让薛绎看的叹为观止。果然能在内宅平安生活的女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看看这哭的,既有婉转莺啼的悲声,又有梨花带雨的悲容。
看着哭的不能自己的江氏,若不是因为之前的过节,恐怕就连薛绎也忍不住疑惑自己其实是个欺辱兄弟的恶霸。
薛绎收回打量江氏的视线,直接坐在了右首第一的座位上。“太太就为了这件事情叫我来的?”
“是。”刘氏点头,被这两个姨娘闹了一下午,她也已经疲惫不堪,看见薛绎一脸“就这种芝麻小事”的表情,连太阳穴也有些疼了。
“说起来,这事还真不是我的错。谁让老五他一点规矩都没有呢?”薛绎的话,让一直“嘤嘤”哭着的江氏,声音顿了一顿,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论嫡庶尊卑长幼,我和老五虽然都是庶出的,但我到底比老五虚长了两岁,我为兄长。老五对我直呼大名,就是不敬。我代父管教不听话还没规矩的弟弟,你一个奴才出来抱什么不平?”薛绎转过头对江氏说,“你不会以为给我们老薛家生个儿子,你就是主子了吧?你的卖身契上,写得可还是贱籍呢。不过是个和牛羊一样可以随意买卖的,你哪来的胆子让太太处罚我?”
刘氏倒没想到薛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是为了挤兑江氏才说的,但却说到刘氏的心坎里了。于是刘氏也没出声拦着薛绎,想听听他还会说什么。
“四爷你!我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人!我要告诉老爷去!”江氏也不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嘤”了,抬起通红的眼瞪着薛绎威胁。
“去吧,我倒要看看父亲会不会为了一个死后连祖坟都进不了的玩意儿来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薛绎一点都不怕。江氏早就不受宠了。要是这么一个过了气的姨娘,刘氏都掌握不住,让她见到薛贺告状,那刘氏就算是白当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了。
江氏也知道自己见不到薛贺,被薛绎噎得说不出话。
薛绎着急回去休息,也不想多废话。见江氏安静了,就对刘氏告了辞。临出门的时候,又对着江氏说:“我劝江姨娘一句话,人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守本分才好。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谁也挑不出理。但要是出了格,那就别怪别人拿刀剁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薛绎就简单洗漱了一下,告诉厨房自己不吃晚饭后,直接睡觉了。倒是刘氏,在打发走了江氏和胡氏之后,想着薛绎说过的话,半天回不过神来。
其实薛绎今天说的,都是心里话。
刘氏之所以仇视后院的姨娘和庶出子女,除了有她们分走自己丈夫的原因外,还因为这些子女会分走薛家的财产的原因。而在刘氏心里,这整个薛家,都应该是自己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