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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颢动了动,说:“妈,我真的做不到了。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放不下她。”
“谁?”
“苏晴。”
黄裳仔细地想着,苏晴这个女人对她的儿子究竟有没有好处?曾经黄裳向她示好,是为了让她和苏美玲起内讧,两人一起离开萧家。可是现在呢,苏美玲已经消失了,黄裳真的要考虑一下苏晴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你真的喜欢她?真的想和她在一起?”黄裳耐心地问,完全放下了自己平时不怒自威的架子。她觉得,自己的儿子真的遇到关卡了。
萧景颢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
黄裳叹了一口气,道:“带我去看看她们吧。”
这也正是萧景颢的想法。他希望黄裳能在自己身边,给他一些鼓励去面对这些事。他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此次拜访就一定能把黄裳请回家,因为几年之前,他就是为了和苏美玲在一起愤然离开了黄裳,自立门户。但是现在,他却有些倦鸟归巢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萧景颢问道,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感激和喜悦。
黄裳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现在呗。”
萧景颢笑了,笑的很单纯。黄裳摸了摸他的头发:“傻孩子,都这么大人了,还是爱淋雨啊。”
她想,萧景颢的家里现在肯定乱成一团吧。
萧景颢请到了母亲,开车直往家的方向驶去。
淋了好几场雨,萧景颢也有些疲劳了,中途黄裳看的出来他状态不好,主动要求和他换位置,但萧景颢却拒绝了。
他觉得这么多年来因为苏美玲而那么对待自己的母亲,是一种非常可笑的行为。为了一个坚定的信仰而做出十分重要的选择,在坚持之后却发现那信仰实际上并不存在,并且还完全泼灭掉了,实在是太让人感到难过了。
他想要以后对母亲好一点,虽然黄裳作为一个女强人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但是自从萧景颢的父亲去世以后,黄裳其实也就是一个独守空房的孤寡老人,时不时也会落寞。这些都是萧景颢应该关注的事,而不应该放手交给那些只为了领工资养家糊口而工作的下人。
两人到了萧景颢家,雨停了,天已经有些黑了。
萧景颢扶着黄裳的手下了车,黄裳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感慨到:“变化还挺大的。”
萧景颢心情已经轻松多了,说:“妈,从您上次来到现在根本就没人动过这房子,怎么会有变化呢。”
黄裳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感觉和气息上的变化,又没说景物。”
其实黄裳说的还真对,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一切都还在,除了自然而然的春去秋来以外一切都没变,然而住在这里的人却已经历了千百种难事。
尤其是在这雨后的夜晚,房子显得十分肃穆。
“李姐,老夫人来了!”萧景颢冲着房子里喊道。
李姐闻声跑了出来,本想说萧景颢不听劝阻非要亲自去接,还不跟家里说一声的,但是看见老夫人在,她又怎么敢开口呢。她把自己当成萧景颢的半个家人,但是亲妈都站在这里了,李姐自然也就没有说话的份了。
李姐搀扶住黄裳,进到屋里去。
“李姐,晴儿怎么样了?”萧景颢问道。他出来的时候没有和苏晴说,如果她已经消气了的话,现在肯定着急了。
李姐尴尬地笑了笑,有些迟疑的说:“她,她挺好的,在房间呢,应该是休息呢。”
萧景颢点了点头,放松了一点。
黄裳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没说什么,在李姐和萧景颢说话的时候径自进到房里去了。
房子里面看起来还好,没有那么阴沉,大吊灯一打开,整个别墅还是亮堂堂的,十分温馨。黄裳四处看了看,把目光投向了苏晴的房间。
她不知道苏晴现在是住在原来的房间还是和萧景颢住在一起,总之她很想上去看一眼。
这么想着,她提起了毛线裙,高跟鞋哒哒地踩上了楼梯。
“妈?”
萧景颢正好走进来,发现黄裳没在一楼客厅,一进家就上楼了。
“妈你干嘛呢?”萧景颢笑着问道,心里却有些莫名其妙的慌张。黄裳一直是这样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她想要做的事,萧景颢顶多能猜出一半。
听见萧景颢在叫自己,黄裳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萧景颢笑了笑:“妈没事。”
萧景颢却朝黄裳走过来,声音压地很低,但又很清晰地问:“妈,你不会想去找晴儿吧?晴儿现在休息呢,她最近状态不太好,毕竟刚没了姐姐。”萧景颢说着,就想拉黄裳下去。
黄裳却按住了萧景颢的手:“儿子,妈见过那个小姑娘,挺勇敢挺有本事的啊,没有你说的那么颓废。要是真有,妈就真得看看她了,我今天安慰过你了,可是人家毕竟是死者的亲妹妹,这个时候呀是需要有个女人在旁边安慰的,你们男人啊什么都不懂。”
说完,黄裳转过身接着上了楼梯。
萧景颢将信将疑,黄裳怎么突然这么善解人意,一进来就体察苏晴的内心情感?但是前面的毕竟是自己的妈妈,萧景颢也不好说什么,就放开黄裳让她走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跟了上去。
黄裳把耳朵贴在门上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萧景颢担心起来,不会又想不开了吧。
黄裳又敲了三下,这次声音大了一点,她听到了拖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苏晴跑下床到门前开门,门刚一打开的瞬间,她的脸上有些不悦,但是一看见黄裳立刻变成了小小的吃惊。
“黄……阿姨?好。”苏晴说出这么几个字。
黄裳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拍了拍苏晴的肩膀:“晴儿你好啊,我有点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啊?”
苏晴不知道黄裳问的是什么怎么样,是说自己自杀的事吗?她把目光投向了黄裳身后的萧景颢,用眼神示意着:你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妈?
萧景颢摊开双手,无奈的撅起了嘴,意思是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苏晴只好通过自己的来进行理解了。她勉强地笑了笑:“我现在挺好的啊。阿姨,您呢,身体怎么样?”
黄裳的笑容更灿烂了:“我也不错。你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苏晴这才发现自己这么怠慢萧母,赶紧笑着让开一条路,请黄裳进去坐。
黄裳四下打量着这屋子,她是第一次进苏晴的房间。之前她为了找苏美玲的麻烦,曾经不经过她的同意看见过苏美玲和萧景颢的屋子。她不确定萧景颢在家的时候那屋子是不是也那个样子,或者还要更糟糕一点;但是她确定当时看见的苏美玲是有些邋遢的,只注重自己的形象,却不重视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和作息规律,房间里的装饰品虽然挺贵重,但明显她没怎么用心保护。
但是现在,在苏晴的屋子里,黄裳感到十分不同。桌子上还有开着的电脑,看来她刚才应该是在学习或工作;房间里还算干净,至少并不脏乱;墙上还有些字画,虽然可能并不珍稀,但衬托着这屋子十分有艺术气息。
黄裳暗自在心里想到,这个姑娘果然有她的魅力。
“阿姨,我,这里也没什么茶水,我下楼去给您端上来吧。”苏晴文静地笑着说。
萧景颢赶紧拦住了她:“你就在这待着,还是我去吧,别烫着你。”
两人说话的时间,苏晴又向萧景颢投去询问的目光,但萧景颢却假装没看见。
萧景颢正暗喜,他本来担心苏晴情绪不稳定,可能会对黄裳态度不尊敬或出言不逊,但是苏晴就是苏晴,有些习惯已存在就是很难改掉的,她多年以来的良好修养让黄裳不知道该如何挑刺,而萧景颢也很高兴有黄裳在,连苏晴都变回这么温柔懂事的样子了。
萧景颢下楼去端茶,黄裳便和苏晴聊起天来。
黄裳随意地坐在梳妆台前,镜子前只有一把梳子和手表,还有很少的几个小瓶,看上去并不高端。黄裳随手拿起一个把玩着,苏晴有些紧张,担心像黄裳这样追求极致完美的人会嘲笑她的品味。毕竟她以前跟着苏美玲和萧景颢去参加重大宴会的时候,没少被别人嘲笑。
黄裳一边好似不经意地坐着,一边观察着苏晴的微动作和表情。苏晴坐在床边,有一点紧张,但表现地还比较大方得体。
她笑了笑,笑声引起苏晴的注意:“晴儿啊,我今天来,你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吧。”
苏晴刚才就没有弄懂黄裳想说什么,现在更不敢随便答话。想了想,自己又不是多重要的人,黄裳怎么可能为她而来?之所以现在还在和她说话,大概是因为她是个活人吧。
苏晴笑了笑,说:“我猜,大概是为了我姐姐的事吧。”
黄裳端庄地微笑着,说:“你姐姐呢,倒也是件大事,不过我来的目的是你。”
苏晴听这话觉得很不舒服,似乎意思是说,要是苏晴没有提起苏美玲,是不是黄裳就觉得苏美玲的事不算是事?
这两母子,说话真是惊人地相似。总是不把人的生命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