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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采薇现在每天去一趟公司,然后大部分时间就在家陪予心。
晚上,陆隽尧一身疲惫地从公司里回来,看到宋采薇和予心正坐在雪白舒适的绒毛毯上拼图。
他微微一愣,随即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一块石子投入在碧池里,荡起的一层层涟漪。
“心儿,爸爸回来了。”
予心抬起头,看到陆隽尧的刹那,本来趴着的小身板马上站立了起来,伸开双臂,屁颠屁颠地跑到陆隽尧的怀里,开心地说道:“爸爸爸爸。”
陆隽尧在予心的额头轻吻了下,女儿便拉着他的手,想让他一起过去拼图。然而,宋采薇只是淡然地抬眸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埋头拼图,似乎眼中并未看到陆隽尧。
陆隽尧知道,她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他坐在了妻子和女儿身边,正要握住宋采薇的手,却被她不易觉察地躲开了。
陆隽尧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楞了大半天。宋采薇心里一阵难受,只要看到陆隽尧的脸,她就忍不住想到了昨晚他跟那个女助理同坐一辆车离去的样子。
陆隽尧呆愣地坐在旁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宋采薇始终等不到陆隽尧的解释,心下不禁越想越窝火,隐忍地说道:“心儿,妈妈带你去草坪的花房玩一会儿好吗?”
看着宋采薇抱着女儿离开,陆隽尧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在花房里,看着予心玩得不亦乐乎,宋采薇却独自伤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跟陆隽尧处在一个空间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股窒息感。他们之间落到如今的地步,宋采薇感到万分的悲凉。
晚上,云姨在予心的房间里哄着她睡着。宋采薇在自己的卧室的浴室里洗漱。陆隽尧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身上还没换上家常服。
宋采薇从浴室内走了出来,促然看到陆隽尧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眉头紧皱,形销骨立,不禁涌上一股酸楚感。她突然变得局促起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陆隽尧对视上宋采薇的眼睛,叹息了一声,疲惫地说道:“采薇,你到底要我如何?”
宋采薇楞然,眉眼微凝,清亮的眸子似悲非悲,似笑又非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她宋采薇才是那个恶人,而他和侯琳都是无辜的。
“我要你如何?这句话不是我问你的吗?”
陆隽尧眉头跳了跳,只觉得头痛,不禁用手捏了捏眉头,沉声倦语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你心里对我有什么不满告诉我。”
宋采薇眼圈微红,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一声,说道:“陆隽尧,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是谁先对谁冷漠的?是谁心里一直藏着不满的?”
陆隽尧愕然,良久,沉声说道:“抱歉。”
宋采薇对于他这一声漠然的抱歉无动于衷,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声音毫无温度,说道:“我不需要。你忘记了结婚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结婚不影响我做我想做的事情。可是呢?当我真的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时,你心里却是怨尤的。”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都说把誓言当真的女人最可笑,不是吗?”
陆隽尧的心越发低沉下去,他双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额头因为隐忍而微微浮现出青筋。他心里产生了莫大的心慌和无奈,宋采薇今日对他说的这些话,无疑表达了对他莫大的失望。
陆隽尧起身走到宋采薇面前,一把将她拥抱在怀里,身体不禁微微颤抖,歉然道:“对不起。心儿出生后,我发现我想要的妻子不是一个事业心强盛的女强人,而是温柔贤淑的小女人。”
“可我知道,你不会为了我改变你自己,所以我只能一直逼迫自己接受女强人的妻子。抱歉,是我太自私了,请原谅我。”
宋采薇轻轻离开陆隽尧的怀抱,伤感地说道:“所以,你心里到底是接受不了我真实的样子,我真实的追求。隽尧,我可能真的不适合成为你的,妻子。”
陆隽尧摇头,垂首沉声说道:“不是的,采薇,你不要这么说。”
宋采薇眼眶泛湿,和陆隽尧擦肩而过,低声说道:“我去看看心儿,今晚陪她睡。”
第二天,宋采薇带着心儿下楼来到客厅,并未见到陆隽尧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周婶,先生去公司了吗?”
周婶将做好的早点端送到餐桌上,说道:“先生一早就出门了,也不吃早餐。”周婶顿了顿,观察了下宋采薇的脸色,最终忍不住提醒道:“太太,我看先生脸色很不好,昨晚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
“老张说要开车送先生去公司,他不同意。先生这样,开车很不安全的。”
宋采薇楞然,眸光暗淡,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担忧,但面上佯装镇定,什么话都没有说。
到了晚上,宋采薇看了一眼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又望了望寂静无声的大门,渐渐坐不住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把予心交给云姨照顾,然后借口有事出门一趟。
宋采薇启动车钥匙,打算去陆隽尧的公司接他下班回来。虽然现在他们心里存着芥蒂,但毕竟是夫妻,她还是在意陆隽尧的。
宋采薇在路途中,开导自己,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心境似乎也渐渐明朗了起来,眉眼间不禁流露出心平气和的恬淡神情。
却说,当陆隽尧的公司连加班的人都离开的时候,他依然坐在老板椅上,双肘撑在办公桌上,扶着额头,周身散发着深深的疲倦感。
侯琳正准备从自己的办公室离开,习惯性地朝陆隽尧的办公室望去,却意外地看到他办公室的灯是亮的。
侯琳又是惊喜又是疑惑,犹豫了一会儿,轻悄悄地朝陆隽尧的办公室走去,隔着百叶窗帘的罅隙,看到了独自坐在里面发呆的陆隽尧。
侯琳怔忪,轻轻蹙眉,眸子里透着心疼和担忧。她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本想万分无奈地离开。然而,却听到了陆隽尧那若隐若现的叹息声,最终还是无法转身。
踌躇片刻后,侯琳轻轻敲门,而后推开陆隽尧办公室的门,关切地轻语道:“陆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陆隽尧愣怔,一看是侯琳,俊眉微微舒展开来,温淡地说道:“就要回去了,你怎么也这么晚?”
侯琳静怡一笑,那吹气如兰的语声,人淡如菊的温婉,在陆隽尧此时落寞无助的心口上无疑像是一股春风化雨,令他恍惚间产生了一股错觉。
“公司最近新签了两个艺人,合同明天就需要,我就加班到这个时候了。”
陆隽尧淡然的点点头,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听李秘书说,你最初来华艺的求职意向就是秘书?”
侯琳楞了楞,垂首低语道:“是,我的专业和工作经验就是秘书这一块,所以对于这个岗位比较有把握。”
“下个礼拜,你去人事部登记一下,做回你的老本行吧。”
侯琳又惊又喜,抬眸看着陆隽尧俊脸上淡然的神情,小声又雀跃地说道:“谢谢陆总,我会好好努力的。”
陆隽尧淡然地点点头,片刻,只听侯琳柔声说道:“陆总,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回去,注意身体。”
侯琳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说出来,哪怕只是给予对方一点的安慰。可是,思来想去,终究只能把一腔柔情压抑下,字斟句酌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陆隽尧点头,温淡地说道:“我过会儿就走,你先走吧。”
侯琳点点头,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陆隽尧,又慌忙转移开目光,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走出陆隽尧的办公室,轻轻关上门后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刚好走进公司大门的宋采薇。
宋采薇停顿下脚步,清凛的眸光看了眼陆隽尧办公室的门,又看了眼惊慌失措的侯琳,眉眼间凝着一股冷意,默默地注视着她。
侯琳垂首轻语道:“陆太太,陆总就在办公室。”
宋采薇不动声色地冷语道:“我知道。”
侯琳惊慌失措,想开口解释,却怕越描越黑,给陆总平添不必要的误会,最终是谦卑地低语道:“陆太太,那我先走了。”
宋采薇看着侯琳手足无措的样子,又看着空无一人的公司,还有从陆隽尧办公室里透出来的那束突然变得暧昧不明的灯光,心里像是一块巨石沉入海底。
宋采薇眨了眨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视了下陆隽尧办公室的门,随即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却说,陆隽尧隐隐听到了宋采薇的声音。他半信半疑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正好宋采薇的背影隐匿在幽暗的拐角处。
陆隽尧自嘲一笑,心道:是不是太想她了,竟然都产生了幻听。他穿上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走出办公室,离开了公司。
宋采薇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骨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额头顶在方向盘上,脑海里臆想着在办公室里,自己的丈夫和那个女人所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身心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愤怒和悲痛。
如果第一次撞见是凑巧,那么第二次难道还是巧合吗?而且为什么偏偏就是在深夜里,整个公司就他们两个人呢?
宋采薇比那个女人漂亮、有气质、还有事业和名气,可是她就是不如那个女人温柔贤淑。而她的丈夫什么都有,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不是吗?
宋采薇冷笑出声,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等到她平复了情绪之后,才启动车钥匙,面如寒冰地驱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