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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傍晚时分,太子从外回来未去后院,而是径直去了书房。
“边境那边可有信过来?”
“是。”侍卫从怀里掏出一封双手递上前,“暗卫刚送来的。”
太子接过,展开,看完,将手里的信递给身边护卫,“你也看看吧!”
“是。”吴忠看过信上内容,看着太子,神色不定道,“三皇子被暴徒劫走?这,怎么可能?”
在吴忠看来,边境暴乱,所聚集的也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他们也只有在平头老百姓面前狂妄的起来,当对上大宗军队,他们完全不堪一击。
而皇帝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派三皇子与宁侯过去镇压,所为的也不过是为了给三皇子积攒威势罢了。
可现在,这些乌合之众竟然将三皇子给掳走劫持了,在这吴忠看来太奇怪,也太荒唐了。
对此,太子也是同样的感觉。
不过虽感到有些奇怪。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如果消息是真,那么宗治一定会吃点苦头,却不会有生命之忧。
宁脩既是领了圣明保护宗治安危。那么,就一定不会让他真出事。
“殿下,皇后娘娘派人过来,请您即刻入宫一趟。”
听到禀报,太子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一抹嘲弄的弧度。
看来宗治出事儿的消息已传到宫中了。而他的母后并不若他这么淡然,她相当紧张,极度害怕宗治会命丧边境呀。
太子整理一下衣服,起身往外走去。
吴忠看着太子离开的身影,心里十分不明。明明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可是皇后娘娘凡事却不紧着太子,反而处处为三皇子盘算。这,让人无法理解。
同样都是儿子,难道三皇子登基会比太子登基更好吗?
侯府
“大少爷从寺院回来途中,突然遭遇莽徒劫持了的大少爷的马车,虽时安和护卫极力相保,但大少爷还是被他们带走了。”
“现在,老夫人已派冯荣带人去寻大少爷,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宗氏与宁坤听着小厮的禀报,两人神色各异。
宗氏心里满是怀疑,在这京城方圆之地,竟然还有人敢劫侯府的马车,这不分明是寻死吗?
宁坤:不会是二哥让人做的吧?
这种想法冒出,宁坤看着小厮问道,“在马车内的除了大少爷,还有其他人吗?”
“回三少爷,侯爷的贴身小厮江大好像也在。”
闻言,宁坤感觉愈发微妙,也愈发觉得像是他那二哥做的。
先是旧事,大哥与苏言不清不楚,二哥被人议喜当爹,心里定然会恼火。
接着又是现在,大哥又与他的近身小厮江大亲近莫名。
这些一并传到二哥耳中,他心里定然不愉。然后心狠手辣的劲儿上来,直接派人回来,扮做莽徒劫了二人,好生教训他们一下也极有可能。
宁坤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看吧!之前他就已经提醒大哥,让他少与江大接触了,可大哥偏不信。现在好了,二哥感觉被绿对他下手了吧。
只是宁坤不明白的是,大哥怎么总是同强了二哥的人牵扯不清呢?难道,他也想尝试一下被强的滋味吗?
宁坤心里腹诽着,琢磨着,要不要将心里猜疑告诉老夫人一下,让她知道那些莽徒不过是二哥人的假扮的而已,他们只是想吓唬一下大哥,并不会真的伤他。如此,也好让老夫人少担心一些。
少担心吗?
其实老夫人一点都不担心。因为……
***
嘴里有些苦,那苦涩的味道让人不适的皱了皱。
头有些发沉,那不适让人下意识的想伸手按按,却发现力不从心,胳膊好似怎么都动弹不得。
这无力,让人焦躁。
当宁晔在不适与急躁中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白皙到近乎透亮的手腕。
透白,纤细,似一碰就会碎掉的白玉,让人不敢轻触。
“大少爷,你醒了。”
刚睁开眼睛,尚未恢复神智的宁晔,听到声音,眼帘抬了抬,苏言那张阴柔的脸落入眼中。
看着盘腿坐在他对面,一脸凉淡的苏言。宁晔眼帘动了动,垂眸,打量一下自己。
白衣染尘,已变脏,手脚被捆绑,难动弹。
看清自己现在境况,宁晔眉头微动,想起回程途中时安那声惊呼,还有……苏言那一排白深深的牙齿。
记忆回笼,神智恢复,宁晔看一眼苏言,环顾一下四周。
一个山洞,四面都是石壁,幽暗,潮湿,很似刑部大牢。所以,他现在是被圈禁了吗?
“我们现在是被绑架了吗?”
“大少爷以为呢?”
“你是绑匪吗?”
宁晔问的认真,苏言笑的漫不经心,“大少爷真聪明。”
宁晔:……
苏言承认的太过干脆,让宁晔一时有些无言。
“我以为你至少会遮掩一下。”
苏言听了笑了笑,笑的温和却不及眼底,对着宁晔道,“为何要遮掩?如果可以,其实我更愿意将大少爷吊到城门前打一顿,让世人都来瞻仰一下你的狼狈。”
“你对我怨气好像真的很大?”
“不是怨气,是火气!等到大少爷也如呆呆一样,成为人人口中的笑柄时。就不会再问这多余的问题了。”
苏言看着宁晔,凉凉淡淡道,“你与呆呆为伯侄,就血缘上你与他也算是至亲。但,就算是至亲,我也从未觉得你有义务护着他。他遇事,你就算是冷眼旁观,我也不觉得那是错。可是,你选择在他艰难时,给他招来更多风雨是非,这已然太过。”
宁晔听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对呆呆,我确实失了长辈该有的仁善。所以,你对我不满也是应当。”
此时,两人看起来都分外讲道理。
就事说事,有错认错。
只听对话,想来没人会觉得他们是蛮横的人。但,当做起事儿来却是截然相反。
宁晔明知道他不合时宜的亲近,会给呆呆招来更多的闲话,却仍继续为之,似不知仁善为何物。而苏言,也是一样!
“听大少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如此一来,我无论做什么,想来大少爷也都能理解才对。”
听言,宁晔扬眉。
无论她做什么都能理解吗?这个,大概不可能。
苏言不管宁晔如何想,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药在手心,看着他,不由分说,往他嘴巴里塞去。
宁晔自然躲开。
“抱歉,我没被喂药的习惯。”
“第一次都不习惯!多来几次大少爷就会习以为常了。”
你不愿,你说了不算,直接来硬塞。
苏言送,宁晔闪。
一来一往,苏言发现,宁晔纵然被绑住了手脚,闪避起来,也挡不住利索。
就这利索劲儿,可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公子该有的。
认识到这一点,就在苏言要下狠手时,突然听到一声响。
只见本捆绑着宁晔手脚的绳索崩开!
宁晔手脚恢复自由,随即抬手,将苏言拿着药丸的手挡开,接着就欲将药丸夺走。
宁晔动作出,塞药变过招。
一言不发,你来我往。苏言拳脚利索,宁晔亦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
两人你来我往,就在宁晔以为苏言所会的也就这些,准备将人拿住时……
“嗯!”
心口一痛,遂不及防挨了一拳。
那痛,让宁晔清楚知道,苏言可不似他在试探,她是来真的。
心里知晓,在看到苏言拳头再次朝他挥来时,宁晔感受着还隐隐作痛的胸口,不再大意轻漫,也动了真格,出手擒住她手腕,将她胳膊压至她背后,大手落在她背上,连带用上身体的力量,将苏言禁于他与石壁之间。
一时被困,苏言手指微动,藏于指间的药刚欲出手,就听……
“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跟过去相差很多。有的时候,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苏言?”
闻言,苏言抬眸。看着宁晔,眼神凉淡。
那眼神,心慌,心虚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怎么看都好似他太过多心了。
看此,宁晔微微一笑,本放在她背上的大手,滑落在她腰间,温和轻柔道,“我有没有说过,你现在的样子,让人很中意!”
宁晔一句话,丝丝情意,几多柔情,几许勾引!
翩翩贵公子变多情儿郎,突如其来的儿女情长,曾经苏言爱慕着的那个人,此时对她说中意。该是撩人又撩心,该是小鹿乱撞无措又羞涩才对。可是……
苏言垂眸,待心口那一抹不属于她的悸动消散,才缓缓抬眸,看着宁晔那张温和又好看的脸,对他笑笑,随着指间的药弹出,人豁然出手!
“嗯……”
看苏言膝盖顶起,对着宁晔的肚子就是一下。看宁晔吃痛弯腰,扶在苏言腰上的手同时松开,躲避在角落的人眼睛闭了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告诉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苏言……”
“叫苏小姐。”说着,又是一拳。
“唔!”
闷哼,又挨一下,宁晔没想到自己竟没躲开。
“宁晔,你以为你不张口,药就进不了你口中了吗?你刚才昏迷的那段时间,你以为我在做什么?沉迷于你的美色无法自拔吗?”
“还中意我?你这话若是真心话,就是勾引的弟弟的女人,该打。若只是虚情假意的戏弄之言。那……”
欺哄一个曾真心爱慕他人,戏弄一个其实已不在的人,打他都是轻的,该废了他。
心里给他论着罪,下手愈重。
当宁晔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浑身的异样,让他知道他被下药了,可惜明白的有点晚了。
生平第一次跟一个女人说中意,结果招来一顿毒打。
这结果,从未想过。
意想不到的结果,让宁晔被打的浑身都疼的时候,还忍不住发笑。
“苏小姐,你要打就打,能不能不打脸……唔……”
听着山洞里的声音,躲在暗处的人已是不敢多看,怕受惊。
侯府
侯府大少爷被人劫持,这么大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皇上知晓,当即派人来侯府过问,表关心。
“请喜公公告诉万岁爷,府里护卫已找到宁晔下落,也已将他救回来,想来不用多久就会带他回……”老夫人说着,在听到脚步声后,顿住,抬头望去。
喜公公顺着望去。
白衣染尘,脏了;发髻松散,乱了;还有,脸上见红,伤了!
看到由时安轻扶着出现在眼前的宁晔,喜公公神色不定,特别是在看到宁晔脸上都是伤的时候,脸上表情更是微妙。
宁老夫人在看到宁晔脸上都是伤时,眼睛亦是直了一下,“宁,宁晔!”
“祖母!”
声音低弱,再配上他那脸色,妥妥一副快晕死过去的样子。
“快,快扶着大少爷进屋。”宁老夫人慌着,还不忘对喜公公客气一句,“喜公公,请恕我失礼,您忙着,我就不远送了。”
“哦,不碍,不碍!”喜公公客套着,看老夫人已走了进去。
喜公公本想多留一会儿的,现在也只能离开了。
宁坤和宗氏刚要进去,也被老夫人给赶了出来。
“大奶奶,你有事儿就先忙吧!大少爷这里有老夫人在就行了。”王嬷嬷说着,转头看向宁坤,“三少爷,老夫人让您进宫请太医过来一趟。”
“好,我这就去。”宁坤快步往府外走去。
宗氏关心也几句,也随着离开了。
屋内,老夫人看看宁晔,看看一旁的苏言。随着一言不发,抬脚就要往外走去……
“祖母,你和苏言合谋这么坑孙儿真的好吗?”
宁晔话入耳,老夫人脚步顿住,转头看向苏言,“你都交代了?”
苏言摇头,“他猜到的。”
这一点不难猜。苏言手里没人,她能轻易得手,所能借助的也只唯有老夫人。再加上冯荣那难掩心虚的神色,无需多猜,宁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看宁晔什么都知道了,老夫人倒是自在了,分外坦然的在宁晔跟前坐下,看着他的脸,“你脸上这伤是哪个护卫弄的?”
“若让护卫下手,我可能不会伤这样。这一切都是托了苏小姐的福。”宁晔说着,扭头朝着一边的铜镜看一眼,当看到镜子里那张缤纷多彩的脸,嘴角抽了抽,瞬时移开视线,不忍直视。
“说吧!你们欲让我做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让他离呆呆远点,那么老夫人直接开口既可,没必要搞这么大的动静。
她们这么做定然还是有别的目的。
老夫人听了,看向苏言,“你说吧。”
“是!”苏言应一声,对着宁晔,开门见山,直接了当道,“为了证明你不是呆呆的爹,也证明你与我从来清白,你做天阉吧!”
宁晔:……
宁晔:……
看着一脸无语的宁晔,老夫人又适时的补充一句,“如果你不想娶北荀公主,这也是拒绝赐婚的理由。”
宁晔:所以,他做天阉,算是一举两得吗?不止是成全了呆呆和苏言,也是成全了自己,是吗?
宁晔良久无言。
许久重重吐出一口气,开口,“祖母,你们现在这是在同我商量吗?”
“是商量吧!”老夫人说着,有些不确定的看看苏言。
苏言对着老夫人道,“我已经对他下了药了,等下太医来就会从他脉象上探出异样来。所以,这不是商量,他为天阉是必须。”
老夫人听了,确定了,现在苏言对宁晔绝对已没什么想法了。不然,下手绝不会如此快准狠。
“既然这样,那你就认了吧!等过一些日子,事情都平息了,我寻一个‘神医’再让你好起来就行了。”
老夫人说的那个风轻云淡,宁晔听着脸上的伤直泛疼,“祖母,您老有没有想过孙儿的颜面。”
“就是为了你的颜面才让你残的。不然,你和苏言永远不清不楚的,呆呆身份也总是遭人病垢的。现在你残一下,你与苏言都清清白白的多好。”
好吗?
宁晔可是一点都不觉得。
只是,不管宁晔愿不愿意,脉象都已难改,他注定要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