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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嗜战嗜血。
结果爷爷的生日，林晓月还是没回得去。春雨总部临时要开线上会议，林晓月只能咬牙切齿地写了信，让神威跟礼物一起带回去，自己作为副团长去开会了。
她倒是想要像凤仙那样，任性地跑去地球逍遥自在，可是春雨的元老院今年来对第七师团的态度愈发不妙，林晓月觉得还是给点面子，哪怕是虚与委蛇也好。
这次的会议讨论的是春雨贩卖的一种禁药——转生乡的走私，林晓月对这种药品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只是在她有能力之前，光是有凤仙在她头顶上压着，就得继续听下去。
等听完开头，确定这次和以前差不多，林晓月立刻打断了负责主持会议的提督的话，她笑眯眯地说：“那么和往常一样，第七师团负责原料的采集和运输时的护卫就好了吧？”
现任的提督是从哪个星球来的天人，林晓月压根没有记过，反正就是个表面正经严肃的老头子，实际上贪图钱权美色，每次开会都盯着第四师团的团长猛看，不过那位的确是个美人。
被抢了话，提督很不高兴，但是看清楚说话的人是林晓月后，还是把怒火咽了下去，干巴巴地笑道：“那就交给第七师团，这次的原料交货期限是这个月底，以第七师团的实力，没问题吧？”
比上次又少了三天！林晓月暗自磨牙，表面上仍然带着笑：“了解，第七师团保证会按时交货。只是没想到时间又缩短了，看来转生乡很受欢迎呢。”说完就从线上会议退了出去。
林晓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静坐了一分钟，然后拿过教鞭就往外跑：“运输舰给我起来开工！又要去那个边境星球了简直神烦！再来一艘护卫舰，用最快的速度过去！”
“哈哈哈副团长又发飙了，一定是元老院那边又把交货时间缩短了。”
“护卫舰那边要上哪些人呢……我们二队跟你们四队换吧？”
“想得美！按照轮值表来算你们早就应该上了！别想再休息！”
等林晓月带人来到边境星球的时候，事先联络过、打过招呼的种植园主已经等在港口了。
“每次看到您都又长高了呢，晴夜大人。”墨绿色短发的青年拱了拱手，“这次又要您帮忙处理那些垃圾了，真的是非常感谢，也让我非常高兴。”
“你什么时候能把那些垃圾变废为宝，我也能高兴一下了。”林晓月意有所指地说着，“好了，多罗，废话少说，这次的时间又缩短了，立刻开工吧。”
“是！”被叫做多罗的青年也严肃起来，带着晴夜他们往种植园那边走去。
转生乡的主要成分是这个星球上一种特有的植物——黄金果，虽然叶子等部分也可以提炼，但是最好的部分当然是果实。只是，这颗星球的气候条件虽然能全年种植黄金果，但是产量上却不能时刻满足春雨的需求，在多罗建立种植园之前，星球上的人们可没少吃春雨的苦头。
没有人愿意种这种东西，更别提在种植过程中还有人因此中毒——直到多罗的出现。
三年前多罗的父亲刚因为长期接触黄金果，导致慢性中毒去世，本来就处于极度悲愤的情况下，看到春雨的人时，想都没想就捡起石头砸了过去。被夜兔拿伞挡开后，自己也被擒住。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被杀了，没想到被夜兔们保护在中间的人却走到他面前。那个年纪不大，却被夜兔们叫做副团长的小女孩，平静地问他：“你恨不恨黄金果？”没有说“讨厌”，而是用了更深刻的“恨”，而点了头的他，被这个叫做晴夜的女孩子留下，当了她的手下。
多罗的任务主要有三个：种植黄金果，培育新品种的黄金果，研制黄金果的解药。
第一个是明面上的工作，春雨定期向他收购黄金果的原料，付给他报酬——好像他在为虎作伥，实际上后两个任务才是晴夜的重点，除了他和晴夜没人知道。
新品种的黄金果，对外声称是制造成转生乡时的效果更好，其实是要降低黄金果的毒性，从而将这种毒物培育成更适合药用的品种；解药则要好理解多了，治疗转生乡引起的毒瘾。
当时他茫然地看着晴夜，后者只是笑笑：“如果你有这个决心的话，就独立承担下这所有的罪恶吧，不用弄脏这颗星球上其他人的手，只有你得背负着所有人的唾弃与嫌恶走下去。”
“可是，就算我改良品种、研制解药，让转生乡出现的人不也是我吗？”那时他这么问道。
“让转生乡出现的不是你，是诞生了黄金果的这个星球，和那些想要用转生乡大赚一笔或者控制别人的家伙。”晴夜拿教鞭轻轻敲着他的肩膀，“就算没有你，春雨也会安排其他人来负责种植，你难道要星球上的所有人因为转生乡这种玩意自杀吗？总会有人利欲熏心。再退一步说，就算你们都不愿意和春雨同流合污，春雨也会找人来种，到时候来的就是真正的魔鬼了。”
“所以只要黄金果还在，那些罪恶就会永久不变地存在下去，更何况有春雨监督着，你们也没法将黄金果全部毁掉。”晴夜耸了耸肩，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纠结这种蠢事没有用，相反，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反而能减轻那些罪恶，不是挺伟大的吗？”
“还能正大光明地从敌人手里拿到钱，保住整个星球上的人，一举多得。”
“听完了就赶快给我去开工，越早开始就能越早结束。”
多罗就这么跟在了晴夜手下，没有半点不甘心。这个女孩虽然年纪不大，眼光却足够长远，也能狠得下心去舍弃。如果能让她就这么走下去，以后绝对会变得非常可怕。
不过那种可怕仅仅是针对敌人而言，作为同伴或者首领，简直是荣幸。
林晓月带着特制的防毒面具站在种植园旁边，看着夜兔们将捆扎好的黄金果装进集装箱。夜兔的强悍可以免疫掉黄金果的毒性，这颗星球上的人也多少有些抗体，她却不行。
她收回视线，看向多罗，压低声音问道：“新品种培育得怎么样了？”
多罗拱了拱手：“因为不能让转生乡的迷幻效果降低引起怀疑，现在的培育方向主要是将后遗症减轻，同时降低成瘾症状。”迷幻效果一旦降低就会被负责提炼的人发现，所以得千万小心。
“给我详细的数据成果。”林晓月的眼皮都没动一下。
“各自降低了大约百分之二十。”多罗咬了咬牙。林晓月皱眉，三年的时间达到这个数字，她也不知道好坏，只好叹了口气，转而问起了另一边的情况：“那么解药呢？”
“解药的情况要好得多。”多罗答道，“最新研制出来的解药，只要没有进入成瘾的晚期，就能最迟在三个月内基本解除成瘾症状。上次发现的黄金果的伴生植物，的确能抑制它的毒性。”
林晓月的脸色也要好看很多：“药方等会儿给我，我会拿去送到那些受转生乡所苦的星球去。”这就是她主动承担下运输护卫的工作的原因，不然要怎么知道销售点？
几个银河系的大星球上，也有她拉拢到的商业势力，将转生乡的解药卖出去——不让商人们赚到钱，他们是不会冒着被春雨发现的风险这么做的。好在这些势力都是她辛苦挑出来的，也有着各自的道德准则和正义感，不会将解药卖得那么贵，同时也会给她一部分分成。
甚至有几个商家，给她的分成比实际的要多得多，也算是一种隐晦的感谢。
如果她可以更强大些就好了，林晓月捏紧了拳，就不用偷偷摸摸地与春雨作对。明明她就在干着为虎作伥的事，却还在伪善般地做出这种拯救——但是她现在只能这么做。
林晓月用教鞭轻轻敲着自己的掌心，她自己的势力还需要慢慢培养，凤仙那个人老成精的家伙，一定早就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了。身为副团长，她却经常外出，没有凤仙的批准是不可能的。可他还是放任她的做法，不知道是想给春雨添点乱子还是想看热闹。
说到凤仙，最近他对神威的修炼也越来越苛刻了。没办法，他最近进步得飞快，师团里的大部分夜兔对上他，都只有被打败的份，明明还不到八岁。相比之下，她的成果有点不够看……嗯？
看着草丛里钻出的一团白毛，林晓月暂时收住思绪，笑着蹲下来：“又是你啊，最近怎么样？”说着将教鞭收起放回口袋里，空出手来摸了摸兔子的脑袋。
这只兔子在她上次来的时候误事了黄金果，毒发的时候直哆嗦。被她发现后，立刻注射了刚研制出来的解药，这才算是逃过一劫，后来就特别粘她了。
兔子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睛，任由她揉脑袋。林晓月摸够了，又把兔子抱进怀里，拿鼻尖蹭着它长长的耳朵：“果然还是你比较萌，夜兔明明也叫做兔，却那么凶残。”
旁边站着的多罗微微一笑：“晴夜大人果然还是个女孩子。”
“能轻松的时候我当然不会亏待自己。”林晓月也笑笑，松手让兔子跳回地上，“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做，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说着就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出几步，林晓月又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跟在脚边寸步不离的毛团子。后者仰着脑袋，用红宝石般的眼睛看着她。
林晓月弯起了嘴角：“看来我得想一个好听点的名字了啊。”
神威回到战舰上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手链，简单的红绳串着几颗纯色的玩具珠子，看上去笨拙得可爱。这是神乐给晴夜准备的礼物，据说做了好几天，光是珠子都挑了好久，做得很用心。
他敲开了晴夜的门，还没说话呢，视线就落到了晴夜的脑袋上：“……今天的加餐？”
趴在黑发上的白兔子立刻用红眼睛瞪着他，三种色彩的对比相当鲜明。
林晓月白了他一眼：“这是我刚开始养的宠物。”
神威耸了耸肩：“先不说为什么要养兔子，你确定你还有精力养宠物？”说着，他又想戳林晓月的脑门，结果被兔子一爪拍开，神威顿时眯起了眼睛。
“这兔子可好养了！”林晓月很骄傲，“会自己上厕所，只用我指定的东西磨牙，吃草也不挑，还会把自己清理干净。我晚上一熬夜，它就咬着我的裤脚往床上拖，睡觉的时候也不乱动。”
“哦，公的母的？”神威看着趴在林晓月脑袋上一动不动的兔子，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林晓月摊开双手，“每次我想看它的性别的时候，就老是蹬我。”
神威则是飞快地抱过兔子，扒开来看了一下：“公的，还小着呢。”林晓月扶额：“我总觉得你在说什么不健康的话……算了，我默认你指的是年龄。”
兔子在神威手上愤怒地蹬腿，可惜力气比不过他。
“对了，既然是宠物，总得有个名字吧？小白？”神威微笑。
“这个我还在想。”林晓月是个彻彻底底的起名废。
神威摸了摸下巴：“叫米饭怎么样？”“你是有多喜欢地球的米饭啊？”林晓月又想扶额，不过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干脆就这么定下来了。
副团长养了一只叫做米饭的兔子！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夜兔们立刻讨论起来。
“副团长怎么会起这个名字？叫一只兔子米饭，还不如叫火锅呢！”
“是你想吃火锅兔吧？我看副团长起名字的时候一定饿得够呛。”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蠢呢，这名字一看就不是副团长起的啊！”
“有道理，这么没水平的名字，是小鬼起的还差不多。”
“叫米饭有哪里不好吗？”神威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周围的讨论声都没了。
夜兔们战战兢兢地扭过头，就看到神威和林晓月站在他们身后。林晓月腿边还跟着那只引发大家讨论的兔子，一下一下地抓着自己的耳朵，怎么看都和米饭沾不上边。
林晓月打了个呵欠，然后随意地摆了摆手：“凤仙大人说今天神威的训练要加倍，大家加油陪他训练啊，我带着米饭在舰上转转，就当做认路好了。”
副团长你让一只兔子认路它也记不住好吗！夜兔们在心里惨叫，神威则是当做没看到他们的表情一样，微笑着扳动自己的指骨，发出“咔咔”的响声：“那么谁先来呢？”
训练室里是怎样的惨状，林晓月一点儿也不在意。说带着米饭认路，其实只是她每周一次的日常检查。要说检查，其实也都是由系统负责，发现问题后告诉她，她再转告而已。
等逛完了，林晓月低头一看顿时乐了。她蹲下去把米饭抱了起来：“你还真的一直跟着我啊？”她还以为米饭中途就会跑到别的地方去，没想到会好好地跟着。
如果不是系统没有反应，她都要以为米饭其实是哪个种族的天人了。
巡视完毕，林晓月就这么抱着米饭去见凤仙了。
看到米饭，凤仙只是挑了挑眉：“没想到你也有正常的时候。”
她之前难道都不正常吗？林晓月心里满头黑线，脸上只是平静地说：“凤仙大人，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刚从地球回来就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凤仙沉默了片刻，打开屏幕让她看上面的情况，林晓月扫了一眼：“这不是训练室吗？您是在看神威的……”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愕然地说不出来话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神威的训练情况了，神威的天赋那么好，理所当然会变得强大，没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可是现在看着训练室里的情况，林晓月却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这样的天赋何止是“那么好”的程度，简直就是怪物！
屏幕上，还不到八岁的男孩动作敏捷地在好几个夜兔的围攻下，仍然不落半点下风，脸上还挂着不变的笑容。只是在发动攻击的时候，他会睁开眼睛，其中的杀意让林晓月心底发寒。
“不可能……”林晓月摇了摇头，“我也查过夜兔的资料，没有哪个像神威这样。就算他是星海坊主的儿子，进步快成这样也太可怕了！”屏幕里的神威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仅仅是训练，看来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凤仙的心情却很不错，“你觉得，要怎样才能让神威获得更进一步的成长？”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只亲手养大的露出獠牙的猛兽。
“凤仙大人！”林晓月拔高了声音，然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又降低了音量，低着头说道：“您不觉得神威现在的情况有古怪吗？”那样的神威，让她觉得很陌生。
“古怪？”凤仙哼了一声，“那才是夜兔该有的模样，嗜战嗜血。所谓的夜兔，就是只能在战场上才能活下去的野兽，他已经是时候离开牢笼了。”
“什么牢笼？”林晓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抬头看到凤仙嘴角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咬了咬牙：“您是说，现在这样安稳的生活对神威来说，其实是限制他成长的牢笼吗？”
凤仙没有回答，只是他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林晓月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凤仙有些不耐烦了，挥手让她出去：“那个小鬼可是完美地继承了夜兔的血，我让你明白这一点的意思，你应该懂。既然你当初说自己不是见不得血的白纸，那么只要看着他未来变得更强就好了。以你的能力，同样会成为另一种强者，这就够了。”
然后让神威和她都为他所用吗？林晓月扯了扯嘴角。
脚上压着重物的感觉让她反应过来，看到顺着她的小腿想往上爬的米饭，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手让米饭掉了下来。她实在没有心情去抱着米饭，无奈地笑了笑，往训练室走去。
米饭停在原地窝了一会儿，然后又撒开腿跟了上来。
林晓月来到训练室的时候，神威刚好从里面出来，看到林晓月的时候还笑了一下：“巡视完了？你倒是有阵子没来看我的训练了呢。”
“有什么好看的。”林晓月撇了撇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差别，“反正你那么厉害，肯定能把其他人打得满地找牙，再这样下去，谁能陪你训练了啊？”
神威歪了歪头：“好像确实如此呢，最近和大家的训练都变得无聊起来，觉得他们不够强。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只是训练吧？如果是真的下杀手，说不定就会很有意思了。”
刚刚凤仙的话又出现在林晓月的耳畔，只能在战场上活下去？嗜战嗜血？
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神威的脸，明明看起来和三年前一样，却会流露出那种眼神。
并不是像杀手那样想给别人带来死亡，仅仅是想要与比自己强大的人交手，然后尝到强者的鲜血的味道吗？疯狂还是暴虐？不，只是想变强而已。
但是这种心态，让林晓月觉得不正常。她弯起嘴角：“你是想上战场吗？”
“哪有那么多战场啊，”神威说着，林晓月却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了几分跃跃欲试，“如果是宇宙异形或者怪物的话还是算了吧，太弱了啊，打起来很无聊。”
“我想想……如果是师父或者爸爸那样的强者，才会有意思吧？”
林晓月垂下眼帘，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语气随意地开着玩笑：“想要打得过凤仙大人和你的父亲星海坊主，你还差得远呢。好啦，训练完了，我们去吃午饭。”
神威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林晓月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头疼。
她确实查过不少夜兔的资料，甚至知道夜兔族有一种已经被废除了的弑亲习俗，可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夜兔现在其实在走下坡路，他们虽然单体战斗力强大，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佣兵。
想到神威以前说过的要成为海贼王的话，林晓月抿紧了唇，半晌却是苦笑出来。
不应该去插手别人的未来吧？更何况对神威来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把他当做哥哥看待，所以不希望他走上血腥嗜战的道路，不过，这种想法是正确的吗？
谁知道呢，或许她还需要更多地了解夜兔吧？
次日林晓月就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好，找凤仙请假后，带着米饭回夜兔星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