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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用完膳,人人都很满意。
怀安王妃苏静是个文静的女子,一身的书卷气,不愧是堂堂博士教出的女儿。
怀安王西陵独很宠妻,之前用膳时,他一直在为苏静布菜。粉蒸排骨剔骨,鱼咬羊的鱼只让苏静吃鱼肚子,无为熏鸭的肉是他亲手用小刀一片片的片好,整齐排列放到白瓷小碟里的。冰糖甲鱼也是他一筷子一筷子挑了肉,放在苏静面前的白瓷小碗里,无微不至,细心体贴的让人羡慕死苏静能得夫如此了。
顾相思也羡慕,西陵独这样的情种已是举世罕见了,更何况,人家还是这么的待妻子温柔体贴,简直就是举世难寻的绝种好男人了。
“你羡慕怀安王妃?”西陵滟之前还给她挑过鱼刺,结果,这女人现在居然在羡慕苏静?难道他对她的好,没西陵独对苏静的好多吗?
“我怎么可能羡慕别人?”顾相思反应极快,回头就笑得很甜蜜幸福的道:“爷对我这么好,我还用得着羡慕别人吗?”
西陵滟算满意她这个敷衍了,反正,这就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满足他对她的好。
“爷,喝茶。”顾相思那还有空去羡慕别人?她现在要哄好她家爷,不然,回头可要有她的好果子吃了。
西陵滟接受了她的谄媚讨好,心中颇为无奈。这个小女子,可是太让人拿她没办法了。
用完膳,大家一起用茶聊天,西陵独又来拉仇恨值了。
“先喝点茶,之前光顾着给你夹菜,都忘了你食量不大,害你吃撑了,难受了吧?”西陵独一脸的心疼与愧疚,眸光温柔的望着苏静,温言软语的关心着苏静,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苏静,其他人全成了空气。
苏静倒是够淡定的,对于西陵独的温柔关怀,她也只是笑笑全接受了。
顾相思又有点羡慕苏静了,苏静能如此淡然一笑接受西陵独人前对她的温柔体贴,可见这非是一朝一夕能练出的淡定,而是习以为常,把西陵独对她的温柔宠爱,都当成了一种生活习惯了。
唔!如果她记得不错,他们也已经成亲四年了吧?
四年里,西陵独不会一直就这样“四年如一日”的宠着苏静吧?
天啊!这男人是情的化身吗?怎么可以这么深情温柔啊!
温柔是最羡慕嫉妒苏静的,同为亲王妃,她与西陵阙夫妻却是貌合神离,加之西陵阙风流花心,他们之间更是变得感情都淡薄如纸了。
如今,他们也只是夫妻,再无一丝男女之情了。
西陵阙就是个薄情的男子,他永远不会对任何女子深情,也不会将真心交给任何女子。
甚至,他对他的儿女也很淡漠,自私自利到令人发指,她真是后悔死嫁这么个男人了。
除了吃喝玩乐,西陵阙便什么本事都没有了。
西陵傲梅有点心不在焉的用完膳,喝茶的时候,她又看向她皇上不高兴道:“皇兄,不能再让那位……什么公子再说段故事吗?”
西陵楚一瞧就知道,他这妹妹是对夏缙华动心了。
顾相思接到西陵楚的眼色,她便放下手中杯子,转头看向西陵傲梅淡笑道:“之前那位公子名夏缙华,乃江南第一才子,也是个……举人老爷。只不过,他忽然不想追求功名了,便跑我们百味居当了说书先生,也是个够脾气古怪的奇人了。”
“他是江南第一才子夏缙华?”西陵傲梅语气中透着几分惊讶,明显,她是没想到对方竟是有这样不错的身份的。
本来想玩玩的她,这下倒是心生了别的想法。
比如,她皇兄逼她选驸马,夏缙华身为举人,她若选他为驸马,想必皇兄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吧?
西陵楚这下是真服了他十六婶了,神机妙算,也不过如此吧?
在大家又唠了会儿家常后,顾相思便又吩咐人端了饭后甜点上来。
饭后甜品有红豆沙豆腐羹、桂花酒酿小圆子、杨枝甘露,枸杞冰糖燕窝。
点心有雪媚娘、龙须酥、芝麻薄饼、金丝琥珀蜜枣、挞粿。
这些点心又是新颖的,大家都没见过,便配着甜品,吃了一些解馋。
“这个白胖胖的点心是真不错,怎么做的?还有这个汤,又叫什么名字?”沈贵妃尝了雪媚娘和杨枝甘露,觉得甚为合胃口,便想问顾相思一下,回头也让她宫里的厨娘给她做了吃。
“不好意思!这是秘方,不可说。”顾相思才不会透露这些做法给大家知道呢!毕竟,她是生意人,赚钱才是最重要的事,怎么可能泄露配方和做法啊?
沈贵妃嗔瞪了她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顾相思觉得这位沈贵妃挺有意思的,看似娇纵跋扈,实则,却是个大智若愚的女子。
众人吃了甜点,心情都不错,西陵楚也随了西陵傲梅的愿,将夏缙华又宣上来说了一段故事。
这回的故事也是个浪漫开头,悲惨结局的故事。
同样,下半段,顾相思没让夏缙华继续说后头的事了。
故事的名字,叫做《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西陵傲梅咀嚼着夏缙华将故事中,吟诵的一手歌赋,真是好美的爱情,那样的自由,那样的潇洒。
“其实,还有一首《凤求凰·琴歌》,可让夏公子抚琴吟来。”顾相思今儿是摆明要撮合成一段大好姻缘了,并且送走一位瘟神啊!
“还有琴歌的吗?”西陵傲梅明显喜欢上这首《凤求凰》了,因为雄为凤,雌为凰,他与他……也能是《凤求凰》吗?
夏缙华觉得这个顾相思今日有点行为怪异,可他今日进宫还有事要办,暂时不能离开。
所以,只能满足这些贵人的要求了。
宫女很快的取来琴案和一张漆黑的七弦古琴,琴案后放了一张红锦绣垫。
夏缙华缓步飘逸的走到琴案后,白衣似雪,挥袖淡然落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琴身,修长的手指轻扣琴弦,拨弦弹一曲《凤求凰》。薄唇轻启,缓缓轻吟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声拨出,万籁俱寂!
曲终了后,余音绕梁,动人心弦。
顾相思早知这夏缙华不简单,没想到琴居然弹的如此之好。
西陵滟也是心中十分惊讶,夏缙华的琴艺,可名列当世大师第五位,可说是很了不起了。
“不错不错!”西陵楚抚掌而笑,望向夏缙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夏公子先下去休息吧!你也该累了。”
“谢皇上,草民告退。”夏缙华暗松口气,总算是可以有时间去办事了。
西陵傲梅这下能确定了,她就要夏缙华这个驸马了。
与其找个不喜欢的人当驸马,倒不如找个令她欣赏的男子做驸马。
至少,她心里会舒畅一些,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讨厌的让她发疯了。
搞定了西陵傲梅的姻缘,顾相思与西陵楚心照不宣的对了一眼,这下所有人都能满意了。
西陵楚想的是,他以后又少了一件烦心事。
顾相思想的是,她的香炉和美玉终于到手了。
其他人可不知道这场宴会是有深意的,不过,这善食好吃,甜品美味,点心精致,书也说的好啊。
总之,他们赴了这么多年的宴会,就这次最满意了。
赵皇后让人送走了众人,在殿里只剩他们五人后……
顾相思起身开口道:“皇上,赏赐该给了吧?”
西陵楚勾唇一笑,看向他这位十六婶说道:“东西已经送去镇国王府了,那怕今日十六婶计策失败,朕也会将这些东西如数送去镇国王府。不说别的,只说十六婶将皇后照顾的这般好,便该朕好好谢您。”
“哈哈……早说嘛!害我担心这么久,真是的。”顾相思这下算是满意了,算这小子懂事,知道她的辛劳,也知道孝敬她这个婶婶了。
西陵楚扭头与赵皇后对视一眼,觉得他们这位十六婶,真是有趣啊!
顾德妃在一旁陪笑,忽然间,她又有些担心的道:“华阳长公主是满意这位夏公子了,可是这位夏公子……他不会拒婚吧?”
“敢拒婚,就砍他脑袋。”顾相思这话说的可是相当无情了。
西陵楚不解的看着她问:“十六婶,他不是你们百味居的人吗?为何朕觉得……您和他似乎有仇呢?”
顾相思就知道这些个当皇帝都有疑心病的毛病,她将手中杯子搁在桌上,转头与西陵楚四目相对,勾唇一笑:“皇上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西陵楚蹙眉咀嚼下这句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了!原来十六婶是为了保住夜无月,才这样坑夏缙华的啊?
的确,如果有两个选择,人还是会自私的选择救自己人,而推别人出去送死的。
顾相思才不管西陵楚怎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呢!她只知道,西陵楚是西陵傲梅的哥哥,人家兄妹再闹,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怎么都比和她亲的。
所以,有些话,她可以和西陵滟说明白,却不能对西陵楚言明。
西陵楚对此的确没有怀疑顾相思的话,因为,顾相思就是个护短的人,夜无月又是顾相思唯一的弟子,是顾相思娘家的亲人,她护着夜无月,也实乃人之常情。
“我也有些累了,陪我去明月宫吧!”西陵滟不想顾相思再留在这里惹西陵楚怀疑,便起身拉着她手,连声招呼都没和西陵楚打,便带着人走了。
西陵楚望着走向殿门口的西陵滟,良久后,在他们夫妻已离开了,他才苦笑一叹道:“多少年了,明月宫朕一直让人日日打扫,为得就是皇叔还能再去看看。可是……曾经那些年,那怕是皇叔为帮朕处理政事,忙到深更半夜,宁可歇在宸宫偏殿里,也不愿意再去明月宫……”
“皇叔这是太重情了,他忘不了莲妃娘娘,怕触景生情,才不愿再去明月宫的。”赵皇后也是一声叹息,想明月宫是距离曾经的仙莲苑最近的宫殿了,当年莲妃得宠,皇叔更是皇祖最爱的儿子,所居的明月宫,真的是白璧无瑕,背靠一轮圆月而建造,美得宛若仙宫。
而这座明月宫也是建造很多年了,算算也有百年历史了。
还是曾祖时期建造的,也是为了恭迎一位南琰国公主,这位公主嫁到西贺国和亲,成为了两国十二年的和平使者。
也是为此,后头明月宫再次扩大修建,便成了如今的这座明月宫了。
西陵楚叹一声气,也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顾德妃见赵皇后面露疲惫之色,她便起身走过去,与赵嬷嬷一起,扶了赵皇后去后殿休息。
西陵楚见赵皇后这胎坏的如此辛苦,心中也是越发心疼了。
可再心疼也没用,他这皇后是不可能不要这个孩子的,他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不为子嗣着想,毕竟这是他的指责,他需得背着。
呵呵,这样说来,真像十六婶说的,他就知道养孩子,太累了。
可再累,也得就这样了啊!
……
另一边,夏缙华在替身躲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他便换上一身小太监的衣服,顺利的离开了紫宫。
一路左躲右闪,好不容易才到了宁寿宫。
宁寿宫的后殿里,只有李太后一人独立在窗前,似是在等什么人。
夏缙华伸手敏捷的潜入了宁寿宫的后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背对着他的李太后,蹙眉问道:“之前让你说的话,都对顾相思说了吗?”
“如你所愿,都和她说了。至于她信不信,哀家就不知道了。”李太后缓缓转过身去,看向夏缙华,也是疑惑的皱眉问道:“你们为何一直揪住宁夜紫不放?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们这样费尽心思的?”
夏缙华举步走向李太后,勾唇笑说:“太后真是越老越糊了,宁夜紫本身是没什么可让我们图谋的,可您怎么就忘了,有一个男人,为了宁夜紫……终身未娶呢!”
“什么,你们打的是镇南王风齐冀的主意?”李太后今时今日才总算明白了,为何区区一个宁夜紫,会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费尽心思,花费时间设下一场二十多年的毒计了。
夏缙华走到禁闭的窗前,负手而立说道:“风齐冀是先帝当朝时唯一加封的异姓王,在如今的皇帝登基后,小皇帝过于依赖镇国王爷,镇国王爷却是更加的信任风齐冀,就连南方二十万兵马,以及那一万龙腾军,也一直握在风齐冀手里。可说是,风齐冀镇守南方一日,便无人可在南方掀起什么风浪。”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风齐冀的弱点是宁夜紫,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宁夜紫威胁他?而是要这么麻烦的掳走宁夜紫的女儿,害宁夜紫痛苦这么多年,更是在当年风齐冀回来想安慰宁夜紫的时候,不知因何故,而闹得两人恩断义绝。”李太后眉头紧皱,望着夏缙华的背影,她心中,可是藏着太多的疑惑不解了。
“宁夜紫是风齐冀的弱点,可风齐冀并不会因为儿女情长,便罔顾国家大义。也是因此,我们才掳劫了宁夜紫的女儿,为得就是不仅仅要让宁夜紫痛失爱女,情绪过激的一气之下与风齐冀恩断义绝,更是要让风齐冀来背这个黑锅,让宁夜紫将他视为仇人。”夏缙华丝毫没有隐瞒李太后什么,因为他知道,李太后心中最爱的男人,其实就是风齐冀,那个曾经英雄盖世,豪气干云的男子。
李太后听夏缙华毫无隐瞒的将他们的毒计告诉了她,她悲声笑着湿润了眼角道:“真是好毒的一场阴谋,风齐冀可能到死,都再难以得到宁夜紫的原谅了。”
“这是自然,一旦宁夜紫得知当年风齐冀为了得到她,不惜派人掳走她唯一的女儿,以绝她念头之事,她必然会恨风齐冀入骨,风齐冀也会因为与宁夜紫解释不清楚这件事,而心智大乱。到时候,我们的人,才好混入风齐冀身边,当个为风齐冀出谋划策,赢得美人归的智囊先生啊!”夏缙华得意无比的勾唇而笑,如果不是身在宫里,他真想为这绝妙好计,畅快的哈哈大笑一场。
军师的这场精妙绝伦的好计,真是太妙了。
李太后觉得这些人是真疯了,且不说风齐冀会不会被他们这般轻易设计。只说宁夜紫这个女人,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不可能会因为一些无实的挑拨离间,便就此信了她十分了解的风齐冀,竟然会是设计她们母女分别二十多年之人。
“好了,我走了,你接下来要做,就是把顾相思可能是她女儿的事,告诉宁夜紫了。”夏缙华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快速的离开了。
他之所以来这一趟,只是想确定下,李太后是否还在执着于风齐冀罢了。
如今看来,李太后还是不曾将风齐冀放下啊!
李太后当然没有将风齐冀放下,那毕竟是她年轻时候的梦,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