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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似血。
往日热闹的烈阳城街区,此刻罕见人踪,就像当日夏翼和时来在衡泽城见到的景象一般。
有能耐有条件的,听说战事不妙,已先一步拖家带口北上躲避。
没条件的平民,则大多是闭户不出,期望齐军不扰平民的传言真实无虚。圣院也封锁了山门,表示绝对中立的态度,不参与战争。
已连失两城的情况下,即使烈阳城是制州州府,城墙最高城内修士最强,烈阳城内的居民对守城能否成功也不报有多少希望。
此时夏翼家小院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夏翼的存在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让院内的下人和两名弟子都不太担心遭遇战祸。
类似吴荆这样有家室的,还请求将妻子接来夏翼小院。
不过夏翼没有同意。
齐军不扰平民,这是上官玉和他约定好的事,在这时候,他家小院还真未必有普通的民居安全!
锵!锵!
陈广一下一下打磨着枪头,以超越者姿态突破三星天玑的他,凭借公侯将相宁有种乎,已有了和五星玉衡厮杀的本钱,虽然输得肯定还是他,但也算是可观的战力了!
回想夏翼的叮嘱,他正在将状态调整到巅峰。
周小仙则有些紧张地一次次检查佩剑,问:“老师,我们真的不参战吗?还有,我爹他……”
“周丰那里我有安排。”夏翼安抚她道:“放心吧,齐军也不会袭扰周家村那种地方的。这次我们不参战,保全自身便好。”
“前辈在吗?”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院外传至。
夏翼眼脸低垂了一瞬,换上平静的表情走向院门,开门后,洗冤侯宋渠正站在院口。他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前辈,您还在啊,齐军围城,您真的不打算出手?”
“老夫不好出手,上官玉大概正在军营中盯着我呢。”夏翼摇摇头道:“洗冤侯大人,倒是你,这时候怎么有时间来找老夫?难道你也不打算参与守城?”
宋渠顿时摇头苦笑:“我是大郑的洗冤侯,想逃也逃不掉。犬子在圣院是安全的,我便没有了后顾之忧,家中侍卫应该已在我的侍卫统领带领下登上了城墙,我只是想到还有些事该做,才先来找了您。
实话说,如果您不出手,我觉得守住烈阳城的希望并不大,而吴州守这些时日,没少透漏出要与烈阳城共存亡的心思。
我认为他这样的人不该冤屈送命于此,而他那种性格,我一人又奉劝不动,所以想拜托前辈与我一同去州守府邸一趟。”
夏翼略微沉吟:“言之有理,先前吴州守来找过老夫,想要将他的养女托付给我,老夫应下了。不过吴州守其人性情正直,能救确实该救一下,老夫便随你去一趟!”
他回过头去:“陈广,小仙,你们看好家,不要乱走动。”
陈广郑重应是。
周小仙轻声一嗯。
宋渠温和地对他们点了点头,与夏翼一同赶往州守府邸。
……
与此同时,制州守府。
吴贤身着官服,正对着一面圆镜。来到制州大半月有余,他的身子调养好了些,脸色仍有虚白,但在此时,又有几分异样的红润。
在将衣襟整理好后,他步伐慷慨坚毅,走出了房间。
侍卫侍女,已经被他遣散了大半,余下的侍卫,都是忠贞耿耿或是无旁处可去的,稍后将随他一起登上城墙,参与守城。
但出了房间后,他却轻轻嗯了声,有些意外地左右看了看。
人呢?
“柏青!江光!”
喊叫两声,无人回应,吴贤面上困惑之色更浓,快步走出,边走边喊:“夫人!你安排柏青江光去送鹤鹤了吗?夫人?!”
同样没有回应。
奇怪地环顾周围,偌大的州守府此刻死寂一片,吴贤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终于,透过某房间的窗户纸看到了一道人影。
那人正坐在椅子上。
背对于他。
不是他州守府的人。
吴贤却对这道身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熟悉到一看到它,他身上那些已痊愈的烧疤贯穿疤,都不由自主地疼痛了起来!
瞪大眼睛,他仓惶狂奔过去,直接撞开了那房间的房门。
那身影半侧着身,侧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在自己府上看到孤是否有些惊喜呢?吴州守!”
吴贤只觉恍如梦中,内心不安愈发强烈:“你……暴君?!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夫人呢?!我女儿鹤鹤呢?!我的侍卫们呢?!”
郑王哈哈大笑:“谁知道呢?或许是……死了吧。”
吴贤瞬间气血上涌,抬手颤抖着指向郑王,“暴君!你……”
几乎气冲昏迷之时,熟悉的唔唔声让他头脑一清,回头看去。
他夫人嘴巴被毛巾堵着,被两名身着黑袍的男子押送了过来。
而另一边,鹤鹤则是昏迷着,被另外两人架了过来。
她们没事……吴贤看到这一幕虽心中急切,但也冷静了几分,握拳回首望向郑王,喝道:“暴君!此乃郑国生死存亡之际,烈阳城失陷,就代表整个制州将要失陷!我大郑立国近四百年,从未有此丢城失地之情形,你是我大郑的罪人!
此时你不想方设法去弥补,偏偏来我府上欺我妻女!难道真的想做那亡国之君吗?!”
“制州丢失?孤会成为大郑的罪人?”郑王失笑道:“孤信任爱卿,将爱卿任命为制州守,爱卿却没有为孤守好制州,难道我大郑的罪人,不该是你吗?”
吴贤一滞:“你说得不错,我确是大郑的罪人,面对这不利的战事,作为制州守的我无计可施,完全无能为力!我吴贤愧对大郑的先代英杰们,愧对列祖列宗!
但你!暴君!郑国有此日,罪魁祸首仍旧是你!我知我的能力不足,你却迫我来任制州州守!而且若非你派人掳掠齐王七女,怎么会让齐王发动国战,落到此境地!”
“你确实能力不足,而且脑袋也很蠢。”郑王大笑:“你以为孤什么都不做,这场战争就不会发生了吗?你效忠的那位被刺杀身亡的明相,也只是孤手中的玩物!不止是他!你!城外那几十万将士!易夏!郑国!全都是孤的玩物!”
“哦,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大郑连续兵败,也是我暗示冯瑞去做的,哈哈哈哈哈……”
吴贤微愕,目眦欲裂,忍不住冲向郑王:“你这暴君……”
郑王微微挥手,就有两名黑袍人瞬闪而至,制住吴贤,顺便在他口中塞上了毛巾。面对吴贤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郑王微笑起身。
“时间还早,先来进行些余兴节目吧,为我大郑立于圣魂大陆之巅庆贺。”他的目光投射向吴贤的妻子,又微微摇了摇头。
“这种姿色,实在引不起孤的兴趣,而且孤又不是魏王,不喜欢他人的妻子。”他缓步走到鹤鹤身边,看了眼架着鹤鹤其中一人微微裂口的衣袍,又看向吴贤。
“你这蠢货,收义女都不知调查她的来路?如此年幼的三星天玑修士,定有王者先辈在世。不过孤不在意这些,这丫头模样俊俏,虽年龄尚幼,但孤可勉强宠幸……”
单手捏住鹤鹤的下巴,让鹤鹤的小脸正对他,郑王说着,忽然眉头轻蹙,面色罕见地僵硬了一瞬。
回头看看听懂他意思,几乎疯狂的吴贤,郑王稍稍沉默,声带恼火:“你……真是比孤想象中,还要更蠢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