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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排着队到静云庵跪求章煜回宫的状况始终都没有出现,说着不管他的事的阿好却越来越过意不去。
哪怕有宁王与夏明哲顶着,章煜仍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每天吕源或者吕川都会带密函到静云庵,章煜远不似看起来那般轻松惬意,阿好都看得见。
这天夜里被章煜缠着歪腻了一场,阿好浑身酸软被他笑着抱去清洗过,又再被抱回床榻一起休息。阿好趴在章煜怀里,没有多少睡意,想起白天他与宁王、夏明哲从用罢午饭一直议事到天黑,终是问,“陛下当真不回宫么?”复道,“您是一国之君,肩上有责任,在这儿终究是误事,奴婢心里也过意不去。”
“有陛下在这儿,奴婢很开心。可是,也不想看陛下太过辛苦,且您是万金之躯,如何能一直窝在这样的地方?奴婢在这儿,不会再跑了,陛下可以放心。您得了空,能够来看奴婢一眼,奴婢就满足了。”
章煜不应话也不出声,阿好越说越变得心虚,没有底气。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多少有赶他走的意思,且算不得是心里话,不过是为着自己好受,非说得懂事大度。倘若他不是这样的身份,在这儿住上一辈子……也没有不可以。
即使嘴上没有说过,阿好自己心里却清楚,她变得越来越依赖这个人,也很喜欢同他在一起的这般无忧无扰的生活。明年开春是要去哪儿,章煜依旧不肯透露,可是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总不能真的就这么耗着。
知道他还没有睡,久久都听不到他只言片语,阿好以为是自己将章煜给惹恼了,仰了脑袋去看他。章煜不过垂眼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终于开了口,却也只有一个字,“好。”章煜答应得十分的痛快,阿好呆了一下,低下头去,又听他说,“你既也不回宫,便算不得宫里头的人,往后不必再以宫人自居。”
章煜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像待其他人一样待朕便好了。”因过去未想过这个问题,章煜的话让阿好再愣了一下,她正想出声,反而被章煜压在身下,“明天便走了,今晚你得好好待朕才行。”说话间已低头堵了阿好的嘴巴,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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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章煜借着第二天会离开的名义纠缠过了一夜,感觉自己几乎是瘫了的阿好睡到日晒三竿方悠悠转醒,章煜果然不见了,她身上的酸痛却仍在。
躺了一会儿,阿好自顾自起了身,洗漱的时候隐约听到厨房有动静,又不太明显,便以为是听错了。只是若有似无的声响持续不断,用木簪子简单挽了个发髻后,她还是去了厨房确认了一眼。
以为已经回宫的章煜出现在了眼前的时候,阿好也说不来究竟意外还是不意外。厨房里头一片狼藉,多半是被章煜折腾的。她一出现,章煜便板着一张脸转过头看着她。阿好没明白他这是到底在做什么,小心问道,“陛下……这是?”
章煜偏过脸去,说,“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情,等会就有早饭吃了。到时候朕再准备两壶酒,往里头下点凌霄给的药,将你药倒了,偷偷摸摸占点便宜,一准回宫。”
阿好:“……”
知道昨天晚上章煜答应得那么爽快多半有猫腻,可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一时之间只觉得羞耻,也不知道一张脸该往哪里搁才好,阿好脸都涨红了,又莫名觉得有些生气。看了章煜半晌之后,她没说什么,仅仅是转身离开厨房。
章煜很快追了上来,即使阿好走得急,却比不过他身高腿长,一步赛她两步。追上阿好的步子,章煜便慢悠悠跟在她身后,赶在阿好关门的前一刻,挤进了房间。
见她被惹恼了,章煜反倒是笑了,又被阿好瞪了一眼。章煜这会儿心情不赖,阿好瞪他,他一样觉得可爱,伸手想去摸摸她红似朝霞的脸却被阿好躲开了。
阿好越想越觉得生气,知道章煜不会拿她怎么样,一时说话也没了顾忌,气鼓着脸道,“您还有什么欺负人的招,不如一次用个遍,何必这样耍着我玩。”章煜又伸手来揽她的肩也被阿好躲开了,她望着章煜,见他脸上反而有笑,更觉得不痛快。
“究竟是谁先招惹的谁呢?这会儿是单只我一个人有错?不是您当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我也不过还是名小小的女官罢了。即使未必能够到了年纪被放出宫,寻个平常人家安安稳稳嫁了,却也不见得会与您有大牵扯。一头栽进去了,没管住自个的心,纵然是我错了,又何以变成现在这样?”
“您窝在这静云庵里头,谁会来责怪你,唯有说是我的不是,霸着您不让您走。这名头背了也就背了,左不过多叫人碎嘴两句。您做出这样的事儿,说那样的话,故意朝着人心窝子上戳,是不是就觉得舒坦了?”
“我的确是个没有什么念想的人,没有多少奢望,有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也不会非要您做什么才觉得开心满意。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有多么不一样,能一辈子占着您的好,宫里头娘娘们的结局,也是一路看过来的……”
说着说着颊边已挂了两串的泪,阿好自己都没太明白怎么就情绪失控了。说了一阵又觉得没劲,不开心的话何必去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傻愣愣的过下去不也挺好的吗?说出了这些话,又叫两个人都膈应。
小腹一阵坠坠的疼,身下有些异样,阿好才醒觉是小日子到了。本该是前些天的,不知怎么便迟了,赶在了这个时候。
没等章煜说话,阿好再闷闷说道,“奴婢失言了,都是些胡言乱语,陛下别往心里头去,您没有做错什么。”下腹一阵绞痛,脸上还挂着泪的阿好一下子白了脸,伸手捂住了肚子,有些直不起身。
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气恼的章煜,在看到她脸色不对的一刻间变得着急起来。他上前伸手扶住了阿好,想带她先去坐下或是躺着,阿好却似不怎么乐意。就在差点以为阿好是还在闹脾气的时候,章煜想起来,她有过来了小日子身体便极不舒服的情况,反而多少安心了些。
“小日子来了?凌霄给你带的药搁在哪儿了?”章煜问了两句,听到阿好说是在药箱,又道,“朕去帮你煎药,你自个处理一下再躺好。”阿好没说话,章煜一边替她抹了泪,一边安抚道,“是朕先招惹的你,也都是朕做下的事,没有人会责怪你,不要胡思乱想。”
听过她咄咄逼人的话依然温柔与好脾气的章煜,直让阿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也瞬间没有了脾气。章煜取了药出去了,将门关得严实,又哭又闹丢了一回人的阿好乖乖听他的话,自己收拾过、换了一身衣服便躺到了床榻上。
阿好身上难受,章煜便来来回回照顾了她大半天都没有休息。汤药煎好再放凉到能入口,章煜才送到屋里。阿好一时被他扶着坐起来,待喝过了药,又被往嘴巴里塞了不知道在哪儿弄来的酸酸甜甜的果脯。
章煜拿手掌捂在她的小腹上,问她有没有好受一些,这会儿再想起自己的那些话,阿好更加觉得羞愧与不好意思。
她拉着章煜的手,点了点头,说,“好多了……”又垂下眼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章煜嘴角弯了弯,亲了亲她,才道,“没关系,朕听明白了,不就是想霸着朕一辈子么?朕答应你就是了。”
明明是正正经经与他道歉,依然被拐到奇怪的方向上,阿好鼓了鼓脸,小声嘟囔了一句话,自顾自重新躺下。
章煜却听清楚了她是在说,“您是偷吃了一嘴糖么?”于是趁机凑上去又亲她两口,笑着说,“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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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逃跑失败且被掐断了后路,尽管不必再担心小命不保,凌霄还是高兴不起来,整日郁郁寡欢。被章妡借着身体不舒服请到了永乐宫,凌霄依旧无精打采。
身体虽无不适,但因委婉表示可以和夏明哲共修百年好,却遭遇拒绝,以致于一样心情不佳的章妡看到她这副模样,越是唉声叹气。两个人对坐在桌边,皆是双手托腮,耸拉着一张俏脸,相望无言。
“凌霄……”章妡无力的喊了她一声,凌霄懒懒的应了,章妡又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宫里越来越冷清了?”
她掰着手开始数了起来,“母后不在宫里了,皇帝哥哥和阿好在静云庵,皇后娘娘也去了,虽然无关紧要,但是其他的娘娘们也被送出宫了大半,感觉连宫人都变少许多……”
“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怎么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作伴了呢?十哥如今每天都忙得不见人影。咱们也不能这么干耗着呀……要不然,咱们自个想办法找点乐子吧?反正这会儿没人有空管咱们。”
虽然在夏明哲那儿遭受了挫折,但向来对万事不够敏感的章妡没有太过伤心,只是这会儿一颗心蠢蠢欲动,便怂恿起凌霄。
“找什么乐子……”凌霄慢慢地抬了眼皮瞅了一眼章妡,并没有抱任何的期待。
章妡见凌霄并没有一口回绝,打起一点精神,悄声道,“之前我不是误会小夏子去喝花酒吗?打听了一圈,知道临安城里有一处清风馆,里头的小倌呐,据说一个赛一个好看,或斯文秀气或英俊潇洒,还有什么四君子的称号。我可好奇了,要不然,咱们去那儿开开眼?”
清风馆,小倌……反应过来章妡话里指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凌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章妡见她是这样的反应,直觉自己是出了个极烂的主意,哪知下一刻凌霄猛然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小公主殿下!您这个主意,真真是极好的!”
呵呵,反正走不了,正愁有大把的银子却没地方花。想象了一下一堆美男围簇着自己的场景,凌霄觉得,包、养小白脸也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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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溜出宫去玩这种事情章妡的经验最丰富,没有章煜压着更为方便,带上一个凌霄也是轻而易举。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越想到个个样貌不错的小哥围着伺候自己,越有些兴奋。
为了方便,凌霄与章妡一起妆成了纨绔公子哥的模样。一个一身黛青色暗云纹锦袍、一个一身紫檀色竹纹长衫,一个腰间系了枚墨色玉环,一个腰间坠上枚羊脂白玉玉佩,皆是金冠束发、手中执一把名家字画的檀木扇、脚下踩着墨色绣金线长靴,浑身上下散发着三个字:不差钱。
凌霄对自己的行头十分的满意,会不会看瞧出来是女人不要紧,有钱就可以了,做买卖的谁会和钱过不去?章妡虽觉得夸张,但看凌霄一脸合意,便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到了清风馆之后,光凭着这幅打扮也会有人上前来招待。
为了提前堵住那人的嘴说些不称意的话,凌霄十分豪迈的拍出两张百两银票在那人手中,装模作样的说,“把你们这最好的哥儿叫上,伺候得好了,自然还有多多的赏钱。”
章妡顷刻间直了眼,觉得凌霄这会儿当真是威风无比。眼瞧着那人立刻点头哈腰,请她们上座,章妡忍不住嘿嘿直笑,跟在凌霄身后,被引着上了二楼进了个布置得颇为雅致的房间。
被请着坐下后,有个小厮上来端茶倒水,凌霄冷眼瞧着那人也才十五六岁,端的是唇红齿白,还透着股少年英气,倒是对一会的小倌多出了两分期待。
上过茶水,又是酒菜上桌,有扮成随从模样的宫人上前替她们先尝过茶酒饭菜是否有问题。同样是初次到这种地方,章妡不如凌霄定得住,这儿看一看,那儿瞧一瞧。
虽不以为稀罕,但至少新奇。过了一会,还没等来人,章妡无趣坐回桌边,伸手扯了扯凌霄的衣袖,“现在咱们是来了,那什么时候回去呢?”
凌霄喝了一口茶水,心知这是第一次,恐怕也会是最后一次,自然玩得尽兴才行,不然她那么大方做什么?于是回答章妡说,“玩高兴了再走,你想一想,待过了今天,往后这样的机会还能有么?”章妡深以为然的点了头。
正说着,外头响起了一阵动静,瞧得见有数道身影立在了门外。有人敲了门,说是人已经过来了,凌霄便让人进来。
下一瞬门被打开了,顷刻一群小倌跟在那打头的人身后涌进了屋子里并排站好,任君挑选。凌霄往个长得不赖的小哥身上打量了两眼,见对方霎时羞涩地低了头,心中怜惜,更觉得……有钱真好。
见惯了章煜、宁王、夏明哲之流的极品男性,章妡对这些小倌的容貌并无惊喜。凌霄倒是觉得还不错,没有惊吓,已经算得上是惊喜了。剔掉了几个稍显五大三粗的后,余下个个都当得上是模样清秀。
无关的人一时间退下了,被留下来的小倌们围簇在了章妡与凌霄的身边。他们也看得出来这是两位姑娘,其中一位瞧着还有些青涩,且又都多半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并不敢随便乱来。
凌霄同样不敢拿章妡的清白开玩笑,万一染上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就变得更加麻烦了。因而待都坐下后,她便先说,“今天只喝酒划拳吃肉聊天,不干别的!你们只逗我们开心了,自有多多的好处。”
章妡尚未经人事,连感情的事儿都还懵懂,并凌霄的话自无可无不可,又觉得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不懂归不懂,反正凌霄说的都对!
那些小倌个个应话,却没有什么拘谨,很快说说笑笑热闹了起来。一时伺候凌霄与章妡两个人喝酒吃菜,又教她们划拳猜谜,得兴了还唱个小曲、表演段单口相声,逗得从未见过这些的章妡乐不可支。
章妡酒量并不好,喝到后来几乎烂醉,只是醉了以后便是睡,倒是不咋呼。凌霄的酒量比章妡要好许多,却也扛不住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趁着意识还没有迷糊,甩了银票,终是准备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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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没有被任何意外坏了兴致,凌霄玩得十分尽兴,脸上也一直都挂着笑。刚被小倌们扶着从二楼下来,却发现清风馆被官兵给包围了,再努力睁大眼睛一看,黑着脸大步走到面前的人不是宁王又是谁?
凌霄傻笑了一下,冲宁王举起一只手,摆了摆,同他打了个招呼,“哟!”跟在宁王身边的夏明哲,看到章妡已是烂醉,脸色没有比宁王的好到哪里。
知道凌霄与章妡两个人跑出宫,还是到南风馆这样的地方来胡闹,宁王已是气极。现下瞧见扮作公子哥的凌霄喝得七荤八素,半点儿不讲究倚在一名小倌的身上,越黑了脸。再看一眼旁边已然醉过去了的章妡,他周身都散发着寒气。
瞧见眼前的两个人皆是威仪不凡,也不似惯常会到这来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扶着凌霄的小倌意识到厉害之处,连忙将人给交了出去,细着声说,“只是喝了些酒,并没有做其他的什么,大人请放心。”
凌霄一下没了人扶,有些站立不稳,朝着宁王倒了过去。宁王不动,凌霄自个伸手在他胸前撑了一下,重新站稳了,嘟囔了一声,“小气。”章妡是被带出来的宫人扶着,不似凌霄那般,夏明哲忍了忍,没有上去接过了人。
宁王扫了一眼在场的小倌,像是分辨着那话里的真假,又像是压着怒气。最终也没有说什么,拿胳膊略有些粗鲁的夹着凌霄出了小馆。
等到章妡也被扶着出去之后,夏明哲淡看了那些人一圈,一道出去了。留下了一众小倌面面相觑,可到底有惊无险、还得了不少赏钱,却也不觉得多么不划算。
夏明哲负责送章妡回宫,与她同上了一辆马车,凌霄则被宁王带走了。被某人夹在实在不怎么的舒服,凌霄意识还当得上清醒,一时间哼哼,“妖怪,妖怪,快放开我爷爷,快放开我爷爷。”伸手戳着他的腰窝。宁王被她气笑,带凌霄上得了马车后,扔下了人,只坐在一旁只抱臂看着她。
眯眼瞧见宁王的脸色极不好看,凌霄兀自躺在似小塌般的座椅上,哼哼唧唧的挺尸,并不想同他解释或争辩。
一个满腔怒气,一个装傻充愣,就这么无话走了一路。马车最后在宁王府外停下来,见凌霄仍一动不动,宁王终于出声说,“下去。”
凌霄半道上眯过了一觉,清醒不少,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被带到了宁王的地方。她坐起来,脑袋还是发昏,便靠着马车车壁,半睁着眼看着宁王,却并不言语,似是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宁王不管,直接拉着她要她下马车,凌霄立刻趴下抱着座椅,不看他,嚷着声儿道,“你再硬来,我就喊非礼了!”
“记得喊大声一点。”宁王冷冷说道。
“……你不是应该说,‘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吗?”凌霄对宁王不按套路出牌,表示非常不满。
凌霄的话却只换来宁王的一声冷笑,她唯有说,“下去也可以,但是你先说一句,‘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不然我就抱着它不撒手,有本事你把马车拆了!”
宁王不说话,同样没有继续拖她。对宁王的不配合,也感到十分的不满,凌霄趴在座椅上,变换着粗细声音自己玩了起来。
“不要碰我,不然我叫人了!”
“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桀桀桀桀桀桀桀!”
“破喉咙破喉咙破喉咙!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宁王:“……”又一次被凌霄气笑,宁王仍是冷眼看着她,问,“玩够了吗?”
凌霄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趴得更舒服了点,又哼哼唧唧说,“我不要下去,我要回太医院。”
深觉多和她说两句话就要被气死,宁王不再废话,伸手提了她的后衣领,就要将她带下马车。凌霄皱着眉佯作哇哇大哭,“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再也不和你玩了!哼!”
这幅同三岁小孩说话的语气,却让宁王当真松了手。之后凌霄坐了起来,捂着脸嘤嘤的哭,虽则并没有落下一滴泪。
“你到底想怎么样?”
“回太医院。”
“你也不准备解释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
本就生气,再被凌霄无所谓的态度一激,宁王几乎压不住怒意,人也变得有些暴躁。凌霄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变化,却仍是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自己花钱买高兴,也没有碍着谁。”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宁王阴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质问让凌霄禁不住缩了一下身子。
她想了想,很认真的说,“把话说明白也可以,我不会考虑嫁给你的。你心里有朱砂痣、明月光,那个人即使成为了他人妇你都放不下,我要怎么相信你以后可以一心一意待我?不过我从没有想要你一心一意待我,你不必有压力。”
“那天晚上是我勾引你,但是你痛快了,我也没有要你负责,你可以当是……睡了个小丫鬟,或者是其他什么,总之,不需要用那个绑架我们的关系。所以,我觉得,你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我认同,我自己花钱找乐子,也同样并不需要向你汇报。”
看了眼宁王恨不得吃人的模样,凌霄马上收回视线,伸手拍了拍胸口,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那次的事情是我混蛋,不过你…………还挺不错的……你和你将来的宁王妃一定会很性福,我上次给你留的药方很不错的,你可以偶尔吃……一……唔……”
一言不合就亲嘴是什么毛病?有话都不会好好说吗?被宁王捏住了下巴、捧着脸又啃又咬,凌霄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推人也推不开,酒意未消,身上又没多少的力气。酒、色误人,诚不欺我,凌霄默默垂泪。
就在凌霄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宁王终于放开了她,她努力喘气,嘴巴上火辣辣的,说不出话。
宁王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下了马车,到底是交待了一句送她回太医院。是以马车重新上路,凌霄靠着马车车壁歇了一会,最终抬手擦了擦嘴巴,默默躺下,闭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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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哲看着章妡一路昏睡至回到宫里也没有醒来的意思,他没有喊醒章妡,只是坐在马车里头看着她。马车即使走得再怎么平稳,是走还是停的差别仍是明显,章妡在颠簸中一路好睡却因马车停下来而有所感应,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已不记得自己跑到清风馆去玩过一圈,一边问着,“什么时辰了?”正准备翻个身,章妡却感觉身下忽然一空。惊醒的同时,又被一双大手给托住了身子。到了这会,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马车里面,在自己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马车里没有什么光亮,章妡坐了起来,要辨认出那是夏明哲却算不得多么的难。回想起自己先前本是在做什么,再看到夏明哲,才发现自己断了片,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凌霄去了哪里。
黑暗中,感觉到夏明哲似乎有些生气,章妡不明所以,只是笑了笑,说,“这是到哪儿了?凌姑姑人呢?我可能是喝醉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要掀开马车帘子去看,反而是夏明哲先道,“凌医女被宁王殿下带走了,小公主殿下现在已经回宫了。”
章妡便点了一下头,说,“这么晚还麻烦了你,谢谢你送我回来。”说话间,以为自己该下马车了,却被夏明哲抓住胳膊。章妡莫名觉得局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味傻笑看着他,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夏明哲将话问得平心静气,章妡有点懵,反问了一声,“啊?”刚意识到他指的清风馆,又听到夏明哲说道,“小公主殿下这样乱来,要是出了事,臣要怎么和陛下交待?”
平素脑子都不怎么灵光的章妡,这会儿却没有被夏明哲的话忽悠,她轻轻笑道,“皇帝哥哥去找阿好之前没有要你管着我,自然也不会怪你,何况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多吃了几杯酒。不过还是谢谢你送我回来,知道你嫌我麻烦,以后不会再有事没事缠着你。”
章妡没有故意反讽的意思,话说得真诚,夏明哲偏听得皱了眉。章妡再下马车的时候,他没有去拦,只是跟着下去了。
来接章妡的轿辇就在不远处候着,她上去前,再和夏明哲道了一回谢,与他挥手道别,被宫女扶着上了软轿,回了永乐宫去。
夏明哲在原地站着,没有回应章妡的道谢与道别,安静地看着软轿渐渐没入了黑夜,直到再看不见踪影,又站了好一会,才抬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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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了凌霄、章妡与宁王、夏明哲之间的那点事,章煜却没有多管,也没有多问,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也没有说给阿好听。
从小日子第一天对章煜闹过了一次之后,阿好变得乖了许多,不吵不闹,章煜说话她也都听。于是,章煜也终于在早晨睡醒之时成功讨到了阿好的拥抱。
等到阿好那几天过去了,趁着七月的天气尚可,章煜开始每天让阿好学习一点拳脚功夫,也教一教她箭术之类。
数次遇到危险却只能等着被人救的经历让阿好不介意学这些,甚至在章煜说要教她时,满口答应了下来,也学得很用心。两个人日常需要做的事情,自此多了重要的一件。
习武也看天赋,阿好自觉没有什么天赋,也似乎不够聪明,很多时候都觉得跟不上。章煜却每每都夸她,不仅耐心且时时鼓励,阿好唯有更加花了心思去学习。再到了后来,章煜叫人搬来了许多的兵书,让阿好都翻一翻、看一看,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章煜分明是在特别培养她,其实这些东西,过去不是一点都没接触过,只到底冯太后没有希望她会太多这些方面的东西,因而学习的更多是琴棋书画的那一类。
现在章煜这般,箭术、拳法、兵书,再联系起了章煜说来年开春要一起离开的话,阿好能够想到的可能仅有一个。
“陛下……要带我去边关吗?”阿好看着眼前的一大摞兵书,看向了章煜,心中有想法,却仍是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章煜笑着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阿好又说,“可是带着我,不是累赘么?纵然现在开始学习,怕也只能学上些皮毛。”说着再意识到有不对的地方,问,“陛下想御驾亲征?”
“想去吗?”章煜看着宋淑好的眼睛,与她道,“陪朕去仔细的看一看,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河海究竟是什么模样。”
阿好也望着章煜的眸子,即使他这一刻没有说什么雄心壮志的话,却在忽然之间想起了曾见识过的他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傲人姿态。
那是冬狩之时,章煜例行负责射出第一箭。她第一次见到章煜那般成竹在胸,又神采飞扬的样子。阿好记得,那时见到章煜对自己做到的那些令人惊叹的事,却十分平静,仅仅是扬了扬嘴角,看不出来多少的欣喜,仿若稀松平常。
可是她一直都记得那个画面,记得那个时候,在章煜身上流露出的那一股天下皆在我手的自信与强大。纵然傲气自负,也叫人没有办法不佩服、不心折。
所以,后来在考虑送他的生辰礼物的时候,确定了刺绣图,她便首先记起了这样的一个画面,决定将心里那时章煜的模样绣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些,心里就恍惚生出了些许的激动。阿好看着章煜,点了一下头,又再重重的、坚定的点了一下头,对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