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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念惜忽然明白了,墨寒就是慕容熙,是慕容拓的亲弟弟,所以他会帮慕容拓,不管他做的对与不对,他会将冰魄寒针给了慕容拓,因为他和慕容拓一样,恨慕容玦。她忽然想到跳崖前,墨寒说的话,明白他的痛苦,或许到最后他终于想明白了,可是这仇恨也让他纠结了许久,在他心底落下痕迹。
凌念惜还是向慕容拓求证,“墨寒就是慕容熙,你的亲弟弟,是吗?”
慕容拓低声道:“慕容熙早就死了,被父皇处死了。”
慕容玦抬头看向慕容拓,“慕容植曾经告诉过我,他看到有人将慕容熙从坟墓里挖出来,抱走了。当初我以为他乱说,没想到是真的。那个人就是寒宫的主人?”
慕容拓没有说话,他没必要告诉慕容玦一切,忽然看向凌念惜,“墨寒想换心给你的时候,我问他后悔吗?他摇摇头。我想代墨寒问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他?”
有没有喜欢过墨寒?凌念惜怔住了,她仿佛看到他们初相遇时,她迷路了,在草原上哭泣,一个冷漠的声音,“你娘亲死了吗?怎哭的这么伤心?”
凌念惜抬起头,那是一张俊美的容颜,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双眸黑亮,深邃看不到底,凌念惜只觉得窒息,无暇再哭泣,痴痴的看着这幅容颜,“你是神仙吗?”眼前的男孩骑在马上,高高在上,不容亲近。
那男孩哼了一声,“不想被野狼吃掉,就跟我走。”策马前行。凌念惜起身跟在后面跑,却跟不上那马飞奔的脚步,跌倒在草地上,再不见那男孩子。
凌念惜以为做梦,坐在草地上,又开始抽泣,马蹄声起,那男孩转了回来,“真没出息。”一只手伸向凌念惜。
凌念惜抓住他的手,被他拉到马上,坐在他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飞奔在草原上,他的发丝在她的脸颊飘过,却不再害怕。
他们就这样一直奔着,到了寒宫,“我叫凌念惜,我娘叫我惜儿。”
“惜儿?你也叫惜儿?”那男孩一脸错愕,“我叫墨寒。”那日凌念惜不知道墨寒为何如此说,现在想来,或许他的真名叫慕容熙,他也叫熙儿。
后来他把她送了回来。若是墨寒这般性格,凌念惜是难以和他相处的。可是后来他们是怎么亲近的?凌念惜还记得,那是因为三哥凌叔翼,他幼时总是欺负凌念惜,凌念惜无意说到有一个男孩儿叫墨寒,骑马很快。凌叔翼不服气,就让凌念惜找来,一决高下。
凌念惜就出门找墨寒,可是她迷路了,茫然无措时,墨寒出现了,那一刻凌念惜欣喜若狂,她要墨寒去找凌叔翼。墨寒本不想去,可是听到凌叔翼总是欺负念惜,他就去了。
此时凌念惜才知道墨寒不禁骑马很快,而且他武功也很高,至少比凌叔翼高,他打的凌叔翼落花流水,只能被迫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凌念惜。那一刻凌念惜笑的直不起腰来。
从此凌念惜一有时间就跑去寒宫,她要墨寒教她武功。起初墨寒不明白她一个女孩子为何要学武功,后来经不住凌念惜天天纠缠,就指点她武功,不过同时要她学习琴棋书画。
琴棋书画,凌念惜只对棋有兴趣,墨寒拗不过她,也不强迫她学太多。凌念惜诧异这个少年为何会如此多?只是每次他都很冷漠,说话不多,而凌念惜总是叽叽喳喳。
至今凌念惜还记得每次去寒宫,墨寒都会准备好美味的糕点,还有她爱吃的饭菜。而他只是吃一点,多半是看着凌念惜吃饭,那时的墨寒总是冷着脸,让凌念惜不自在,“你能笑一下吗?长得这么俊美,笑起来肯定更好看。”换来的只是墨寒更加冰冷的脸。
最后凌念惜终于适应了墨寒的冷漠,闲暇时她会和墨寒一起采摘草药,看他熬制药丸,那时的墨寒最专注。
凌念惜还记得,墨寒唯一讲过的故事:一个孩子拿食物给一个女人吃,那个女人死了,于是这个孩子和他的母亲都被处死了。
凌念惜会撇撇嘴巴,“这算什么故事啊。”
墨寒说:“这根本不是故事,是阴谋。”
原来这唯一的故事,竟然是他自己的故事,只是当时幼小的凌念惜不懂,或许墨寒根本不想让她懂,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凌念惜八岁征战沙场,每次都有墨寒相随,他总是及时出现在她身边,帮她抵挡刀枪。那时凌念惜嫌他碍事,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像哥哥们那样独当一面了。
墨寒对于凌念惜的不满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在凌念惜让他走的时候,他依然出现在战场上,这让年幼的凌念惜恼火,也为此与他生气。
十四岁那年,墨寒忽然说道:“凌念惜,以后你做这寒宫的女主人,可好?”凌念惜痛快地点点头,她第一次看到墨寒的笑容,浅浅的,不易察觉,却仿若桃花盛开,春光灿烂。为此她兴奋了一天,梦里也都是墨寒的笑容。
或许从那时起,墨寒就以为凌念惜不会离去了,她会在寒宫陪着他,看尽人间沧桑。
凌念惜也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和墨寒在一起,虽然他是那么无趣的一个人,但是让人觉得踏实,他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
那时的他们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对,凌念惜的父母,哥哥们,甚至海龙的眼里,墨寒与凌念惜,他们不会分离。他们是那么合适,一静一动,墨寒会包容凌念惜的所有过错与刁蛮,凌念惜也会给墨寒带来快乐与美好。虽然那时的墨寒没有笑过,但是海龙明显觉得少主不像以前那么忧郁了。
一直到十六岁时,凌念惜遇到了七公子,一见倾心,痴迷与他的约会,很少去寒宫了,也忘记了墨寒,忘记了那个孤傲冷漠的少年……
凌念惜永远记得她带七公子慕容玦取寒宫找墨寒相救时,墨寒那惊异的眼睛,从来没有过的诧异,他的眼底分明有水波闪动,却是转过了身,“不救。”这两个字,打碎了凌念惜的心,也让她怨恨于他。
凌念惜一直以为墨寒只是嫉妒七公子,却不知道,慕容玦是他的仇人,是他一直想报复的仇人,更不知道慕容玦身上的冰魄寒针,是墨寒的,他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包括身体染毒,他只有两盆七心莲花,一盆是留给自己的,另一盆是以备急需,它们却都没有盛开。
所以墨寒不救,可是即便七心莲花盛开了,他会救吗?凌念惜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如果中毒的是自己,墨寒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所以凌念惜毁了自己,救了七公子。她的确太了解墨寒了,可是没有想到那解药还需要五年的时间。
凌念惜认为墨寒是故意的,他是在报复自己,于是她与他决裂了,用剑刺伤了墨寒。她不知道墨寒有多心痛,可是那绝望的眼神一直回荡在凌念惜的心间。
也就是那时,凌念惜肆无忌惮的驰骋沙场,她弄得自己伤痕累累,而那时的墨寒,没有出现过,凌念惜那一剑伤的他不重,却是致命的,因为他在研制冰魄寒针的时候,中了毒。
凌念惜却不知道,她以为墨寒如自己那般计较,从此形同陌路。
现在想来,凌念惜的心有些痛,墨寒,这个男子倾尽一生对待她,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她却是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才想到他。喜欢过他吗?或许没有七公子出现,她会做这寒宫的女主人。可是七公子到底是出现了,搅乱了这一生一世的缘分。墨寒,有没有喜欢过你,重要吗?这是我的心痛,还是你的心痛?
慕容玦搂过凌念惜,“咱们回家吧。”凌念惜点点头,她还未从过去的回忆中走出来,心有些痛了。
南晨看到他们要走,有些不舍,终于走到萱儿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
萱儿脸红了,骐儿立即站到萱儿面前,挡住了她,直视南晨,“想打我妹妹的主意?劝你收起这个念头,我妹妹眼光很高,不会看上你的。”
海龙不禁走到近前,看向萱儿,“你长的很像你娘亲,只是不要像她那般心狠才好。”
慕容萱一愣,凌念惜看出了端倪,眼前这少年双眼透着坚毅,有三分南昊风的儒雅,三分南昊天的霸道,四分墨寒的高傲,如果他是位正人君子,倒是不错的选择,再看萱儿,已然羞红了脸颊,像极了自己初遇七公子时的模样。
凌念惜微笑道:“萱儿是齐月国的公主,也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所以她的夫婿不禁要门当户对,还要文武全才,为人正直。”意味深长的看了南晨一眼。
南晨笑道:“萱儿?慕容萱,好名字。”
海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比你的两位师傅有出息!”
慕容拓不满,“他怎比的上我和墨寒!”
海龙笑道:“论武功,他没有墨寒高,论才略,没有你高。可是论这讨女孩子欢心,他可比你们厉害。”不禁哈哈大笑。
南晨和慕容萱被他这一说,都是脸红,南晨瞪了海龙一眼,“海龙叔叔,休要开这种玩笑。”转过身不理睬他。眼角却偷看萱儿,看她没有生气,心中有些欢喜。
慕容玦看向女儿慕容萱,一直以为她还是小女孩,没注意她已经十六岁了,出落成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不禁嘴角微扬,“想娶我的女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与凌念惜相视一笑。
慕容玦一家四口要离开,南晨有些不舍的,慕容萱,我不会像墨寒那般错过自己的姻缘,遗憾终身。也不会像慕容拓那样,孤独终老,就算你有意中人,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努力争取,不让自己后悔遗憾。“慕容萱,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会亲自去齐月国迎娶你。”他说的坚定,追上慕容萱将一个玉佩塞在她手中。
慕容骐白了他一眼,“两年?你说等就等啊。我妹妹不会等任何人。你不要妄想了。”慕容萱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年,她不是等不起,只是他是认真的吗?
南晨有一丝失望,目送着他们离开。
慕容萱手里攥着那玉佩,上面有南晨的温度,这算是他与自己定下约定了吗?
夕阳西下,慕容玦挽着凌念惜走在茫茫草原上,这一生一世的恩怨情仇,谁能说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