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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光复大都
“来来来,再给我一只羊腿。”别儿哥胃胃口大好,指着给他吃得只剩下一小半的全羊,一个劲地道;“今天这顿吃得特别好。不是那只,是那只大的,对,就要大的。”
众将站在一边,吃惊地看着比猪还能吃的别儿哥,部将普里思试探着问道:“可汗,是不是有好消息?”
“你这个普里思,鼻子比草原上的猎犬还要灵。”别儿哥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道:“我们的要求给全部满足了,一个也没少。”一口把羊肉吞下去,道:“你们说,本汗的心情会不好吗?我的胃口会不大吗?”
为了获得普里思的支援,忽必烈是不惜血本,满足了别儿哥的一切要求,在这种时候提要求,无异于要胁,无异于趁火打劫,权衡之后,忽必烈还是忍了。
别儿哥提的要求真不少,金银绢帛美女这些自然不在话下,还有他早就垂涎的漠北草原,忽必烈都答应给他了。众将乍闻此言,无不是兴奋不已,齐道:“可汗神机妙算。”
擦干净手,别儿哥站起身,道:“传令下去,全力前进,就是跑断腿也要给我赶到大都。”补充一句道:“大都的好东西多着呢,忽必烈给我们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好的东西还是我们自己去取吧。”
普里思凑过来,道:“可汗,忽必烈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军队了,我们完全可以主宰很多事情,可汗何必听他人吩咐,何不自己称天可汗呢?”
这话是鼓动别儿哥发动政变,不要说说出来,就是想一下都是杀头的罪过,别儿哥眼睛一瞪,道:“你懂什么?别在这里胡说。”顿了顿,道:“到了大都,一切就会见分晓。你们记住,给我做好准备。”
众将会意,道:“遵令。”
“真是太好了。”赵良淳把战报重重往桌子上一砸,几乎是唱出来,道:“这个小骠骑的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把贴木儿的军队给全歼了,就连调往东线的桑哥军队也没放过,我的天啊,他真是长了一颗熊心豹子胆。”
解晋敢于在蒙古纵深分兵出击,虽然有高达分析的两个有利因素,但是没有足够的胆色还是不敢分兵,因为那毕竟是在蒙古的纵深,孤军深入历来为兵家大忌,换作其他人处在他那种情况下,对于分兵一事十有八九不敢。赵良淳一员良将,深知其中诀窍,对解晋的胆识不得不佩服。
贴木儿被歼这事大出众将的意外,众将既是高兴,又是震惊,道:“将军,你说什么?贴木儿全军覆没了?”
“你们的耳朵没问题吧?我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赵良淳指着战报,道:“这是小骠骑亲手写的战报,还能有假吗?”
按理,宋军打了如此大胜仗,众将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他们接下来的说话让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们很是感叹地道:“可惜了,太可惜了。”
一向明事理的赵良淳给他们的感叹声弄迷糊了,问道:“你们叹什么气?”
“将军,你想想啊,我们眼巴巴地赶往大都,给忽必烈造成一种大军压境的错觉,就等着要收拾桑哥的军队,没想到解将军的胃口真大,居然给他一口吃掉了,我们不是白忙活?”众将一边叹气,一边给赵良淳解释。
赵良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为这事。我给你们说,你们别给我愁眉苦脸,不就是没捞着仗打吗?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你们敢不敢做?”
“将军,快说嘛,别吊人胃口。”众将催促赵良淳。
赵良淳对众将的表现很是满意,道:“你们有此想法,那我就对你们直说了吧。我打算放弃佯动,变真动,直接去大都。贴木儿被歼,巴布尔在西线连吃败仗,忽必烈再也没有力量可以使用,现在的大都几乎是一座空城,只要我们一到,就会望风而下。”
“好啊,太好了。”众将齐声叫好。
攻占大都具有双重意义,一则自从石敬塘卖国,大都就沦于异族之手,三百多年了没有给收回,要是他们攻占大都的话,可以说极具历史意义,再怎样赞誉都不为过。二则大都是忽必烈的首都,一旦失陷,也等于宣告忽必烈的统治结束了,也就是说蒙古人统治中原的历史被彻底终结了。
象大都这样极具意义的战略目标,谁个不想攻占?众将热情高涨,道:“将军,发令吧。”
安顺义迟疑了一下,提醒赵良淳,道:“将军,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良淳笑道:“你说。”
安顺义道声遵令,道:“将军,皇上明令我们佯动,要是我们攻入大都,这可是违背皇上旨意的事情。”
赵良淳还没有反应,众将已经发表反对意见,道:“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都就在眼前,只要我们一到就可以拿下,而我们什么都不做吧?”
挥手阻止众将再说下去,赵良淳道:“你能时刻想着皇上的旨意,这很好,我很高兴,要是皇上知道了也会高兴。出征之时,皇上就授予我们这些将领临机决断的权力,可以根据战况采取适当措施。拿下大都,这是给忽必烈最后一击的良机,我想皇上知道了不仅不会怪责我们,还会很高兴。”
“对呀!”他的意思是要战,正合众将之意,无不是齐声叫好。
安顺义也是想打,只是他惦记着李隽的皇命而已,有了赵良淳的话,安顺义也放心了,道:“将军,末将多虑了。”
赵良淳笑着安慰他道:“能够谨记皇命的将军一定是一员良将,你不用往心里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出发!不想去大都了?”
众将闻言,跳起来就跑,连向他施礼都忘了。望着众将的背影,赵良淳才知道有一句话忘了叮嘱他们,道:“要严守军纪,不得乱来。”
“快看,那是什么?”大都守城军卒望着滚滚烟尘,很是惊奇地问道。
另一个蒙古士卒手搭凉棚,仔细看了一阵,很是惊惧地吼起来,道:“那是南朝的军队。天啊,这么大的烟尘,这么多的旗帜,有多少人啊?”
大都几成空城,一夕数惊,守城的蒙古军卒早就无法守下去了,乍见宋军的旗帜,哪里还有心思呆在这里送死,发一声,扔掉武器就脚上抹油了。
赵良淳他们飞马赶到城门边,只见城门大开,空无一人,和他上次兵临大都时的景象正好相反,时间相隔不到一年,竟然有如此差别,赵良淳说什么也不相信,直勾勾地看着城门。直到将士们发一声喊,泼风般冲进城才把他惊醒过来,对身边的安顺义道:“早知道鞑子如此不济,我们何必去搞那么多的树枝,弄那么多的旗帜,这不是浪费功夫吗?”
燕云之地很冷,这是常识。然而,今年的天气却异于往年,很是暖和,大冬天的居然不上冻。北地干燥,尘土疏松,赵良淳为了迷惑蒙古军队,特地调出一部分人马砍下树枝,绑在马尾巴上,来回跑动,弄得烟尘蔽日。守城蒙古军卒不知究里,还真以为南宋大军压境了,心惧之下哪里还敢守城,早逃得没影了。
“将军,赶快去抓忽必烈吧。”安顺义提醒赵良淳。
上次,赵佥和忽必烈对了面,最终却没有抓住他,令人遗憾,旧地重游,旧事重忆,赵良淳道:“传令下去,一定要活捉忽必烈。”一拍马背,对着城门冲了过去。
“皇上,大事不好了,南朝军队进城了,正向皇宫逼来。”侍卫队长急匆匆冲进来,对正伏案办公的忽必烈直嚷。
忽必烈抬起头来,道:“嚷什么嚷?天塌下来了?”
“皇上,比天塌了还要严重。”侍卫队长顾不得礼节,道:“皇上,你还不知道啊,南朝军队都快到皇城了。”
忽必烈还不知道在大都的军队已经逃得差不多了,以他想来即使宋军到达,至少也有一战,无论如何,给他送点消息这种小事总是会做的吧,哪里相信侍卫队长的话,眼睛一瞪,道:“你胡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
“皇上哎,我们的军卒都逃光了。”侍卫队长很是为难地向忽必烈汇报,道:“南朝军队还没有到达城下,他们就丢下武器逃了。要不是臣在外面办事,看见四散奔逃的士卒,南朝人赶到皇宫,皇上你可能还不会知道呢。”
他这不是表功,是心急之下实话实说。
忽必烈戎马一生,征战无数,一触即溃,望风而逃的事情他是遇到过的,不过那是他把这种倒霉事留给他的对手,而不是对手留给他,要他相信他的军队会望风而逃,他真的难以置信,直勾勾地看着侍卫队长,想从他的眼里读出“这不是真的”。
可是,事实就是真的,侍卫队长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忽必烈不得不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无声地呻吟一声,摔在御座上,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皇上,我们怎么办?”侍卫队长急急地问道。
忽必烈无力地道:“你去逃命吧。”
“不行啊,皇上待臣恩重如山,臣就是死也不离开皇上。”侍卫队长一下给忽必烈跪了下来,道:“皇上,大都守不住了,我们还有大草原,还可以回到大草原去休养生息。皇上,你千万不能颓废,一定要振作。皇上,你征战一生,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难道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把你击倒了?爬不起来了?”
忽必烈的眼睛猛地一下睁开,双目中精光暴射,象他这种人一生的信念归结到底就四个字“永不服输”,侍卫队长的哭诉,无意中触到他的信念,不由得英气勃发,那个昔日的明君突然之间又回来了。
侍卫队长也是感觉到忽必烈的变化,正要说几句恭维的话,可惜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忽必烈的英气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又变得无比的颓废,长叹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是哪里都不能去了。退到大草原又怎么样?赵祺是绝对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南朝的大军马上就会跟踪而至。”
“不会的,不会的。”侍卫队长道:“皇上,大草原是天险,只有我们蒙古健儿才能来去自如,南朝人要是敢来,准叫他们生着进来,死着出去。”
忽必烈闭着眼睛,缓缓摇头,道:“你错了。大草原是天险,那是对平常人说的,对于非常之人来说,无异于坦途。赵祺就是非常之人,大草原就是再艰险十倍也是难不住他。你也读过《史记》,难道你忘了,汉武帝的大军当年是如何横绝大漠,扫荡了匈奴的王庭?大草原就是当年的大漠呀。一千年前,汉人就渡过了大漠,现在他们还渡不过去吗?”
“皇上,那也得找个地方躲躲呀。”侍卫队长词穷之下,慌不择言,道:“蝼蚁尚且贪生,皇上总不能坐在这里等着给南朝人活捉吧?”话一出口才知道对忽必烈大不敬,忙请罪道:“皇上,臣罪该万死!”
当此之情,忽必烈哪有心思去理睬这些小事,挥手道:“你走吧。”
侍卫队长很是决决地道:“皇上,要死,臣就陪你一起死!”
“皇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连一个奴才都有如此的忠心,皇上何愁不能东山再起?”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正是察必皇后款款而来。
忽必烈睁开眼睛,看着察必皇后,道:“皇后,朕对不起列祖列宗,朕对不起你呀。汗兄把一个大好江山交在朕手里,朕却败亡如此,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于地下呀?”说到后面,声泪俱下。
自从蒙哥战死钓鱼城,忽必烈登上汗位,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四处攻伐,领土急剧扩大,人口迅速增加,国力急剧提升,开创了一个大好局面,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已经是昨日之事,现在的情况却是南宋大军攻入大都,连一个送信的人都没有,是何等的戚凉与悲惨。
忽必烈是个要强的人,每一个败仗下来,他的苦楚就增加一分。作为平常人,要是有苦楚可以找自己的好友倾诉一番,但是忽必烈是皇帝,即使有苦也只能往肚里吞,无法与人诉说,这一哭起来犹如决堤之江水,难以抑止。
察必皇后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忽必烈有多少苦楚,本想让他哭个够,但是现在根本就不具备这个条件,安慰忽必烈道:“皇上不用担心,我们还有别儿哥的几十万人马,可以东山再起。我们先出城,到别儿哥那里去巡视一番。将士们都很想见到天可汗,皇上去了,必然是士气大振。”
她很会说话,明明是要忽必烈赶快逃出城,却给他说成巡视,如此一说,忽必烈就容易接受了。
忽必烈想了一下,摇头道:“别儿哥那里是去不得。他这人狼子野心,要是朕手里有兵的话,去了他是会欢迎朕的,现在朕手里没兵,难保不出问题。”
察必皇后想了一下,问道:“皇上,除了到他那里去,我们还能去哪里?”
这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却把忽必烈给问住了,张口无言,叹道:“朕曾拥有四海,到头来却连一个避难的地方都没有,天乎!天乎!”
忽必烈这个给历史学家称赞为“一个旧世界的破坏者,一个新世界的创造者”,具有雄材大略的明君,到头来却连一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实是让人想不到!也够凄凉的了!
“解晋在敌人纵深居然敢分兵全歼贴木儿,这够大胆了吧?赵良淳的胆子更大,以区区一万之众就直入大都,他们的胆子一个比一个大。”李隽看着手里的战报,很是感慨地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原以为忽必烈固然有中原决战的失败,其实力仍然不容小视,现在看来,我们把他估计得过高了,原来他是虚弱得不堪一击了。”
张世杰和高达齐声赞同道:“是啊,这仗打得我们想都想不到,居然是如此顺利。”高达还加了一句“真没劲!”
李隽沉思着道:“战况的变化出乎我们的预料,我们会师长城的计划要改变一下了。现在,在燕云之地唯一的威胁就是别儿哥的军队,他来了倒好,省得将来在大草原上作乱,增加进军大草原的难度,他来了就不让他回去,务必全歼。我的意思是东西两路大军调转方向,不再指向长城,而是东西对进,切断别儿哥北蹿之路,我们中路军,直奔大都,与赵良淳会合,再歼灭别儿哥。两位以为如何?”
“皇贵奇变,战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的部署也该变化。”高达很是赞同李隽的看法,道:“皇上,臣以为可以急令解晋,欧军行,代远军和特种步兵,火速赶往大都,防止别儿哥夺城。”
张世杰补充道:“可以要廖将军再派出一部分兵力去大都,以应不测。”
“你们的主意非常好,就这么办。”李隽自是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