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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顾呈文闻言，勃然色变。
已经成年的男人，身上的肌肉结结实实的鼓起来，一向老实没有什么光彩的眼睛里满是昭然的怒火和愤怒。
在这一刻，顾以沫忽然感觉到了“凶”。她总是觉得，顾呈文身上少了那种凶恶的血腥气，甚至是连“怒气”都几乎没有。这样的人，日后又怎么会变成杀气卖女的人渣呢？
而现在，顾以沫恍然明白了，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懂这个儿子。
“啊。”
小泥巴小小的喊了一嗓子，害怕的依偎到了李翠如的身后。
爹爹怎么了？好吓人呀。
李翠如也害怕，甚至是想到了那些日子抽过来的巴掌……
母女两个转眼间就已经面色苍白如纸了。
两位李公子借口离开了，毕竟明显是有家事需要处理了。
顾以沫伸手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想要让他放松下来，可那一瞬间，对方扫过来阴沉沉的眼神夹杂着冰冷的东西，让她瞬间僵硬在了那。
顾呈文偏过头，没有去看他娘。
可即便如此，顾以沫还是察觉到了。
老大这是在……怨恨她！
这还是顾以沫第一次在顾呈文的身上，感觉到对原主这般强烈的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怨恨。
他一直都是愚孝的，哪怕顾林氏对他不好，哪怕无视他的孩子，他依旧对顾林氏敬重有加，从未有过半点不满，而现在……
“……娘，要不，咱们去看看三弟？”顾呈武试探着说了一句。
有眼色的人都看的出来，现在那母子两个之间的不对劲来。
其实想想原因也是很简单的。
大概就是为了顾呈双吧。
顾以沫抿紧嘴，紧绷着脸，说道：“行，不过咱们还是需要好好商量商量。”
她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原主关于卖了三儿子的具体记忆，也是因为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一段也是相当淡漠的。
想来应该是原主刻意去遗忘的吧。
说完之后，顾以沫就独自一人板着脸回了东上房。
她要好好梳理一下顾林氏的记忆，看看这个三儿子顾呈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门外。
顾呈武埋怨顾呈文：“我说大哥，你摆什么脸子啊？娘好不容易脾气变好了，你却上赛了，是不？”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啊？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有脾气！
一向好脾气的顾呈文是很少和自己的弟弟分辨什么的，这次却急了，涨红着脸指着顾呈武吼道：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被卖去做童养夫的，被打断骨头的，那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不放在心上，一点也不关心吗？你还是个人吗？”
顾呈文是指着顾呈武鼻子骂的，只是那眼珠子，却是盯着东上房的窗户。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窝囊极了。
再恨，也不敢直接骂他娘，说他娘的不是。
愤怒和自责之下，顾呈文掉头就……扛上锄头就下地去了！
这孩子有个很好的爱好，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因为他娘偏心不高兴了，被他娘骂了……反正只要是不高兴难过了，就会扛上锄头去开荒。
现在顾家在河滩上已经有一块一亩八分的荒地了，经过几年的辛勤开垦，已经养过来了，是一块好地了。
……
“骂我干什么，又不是我……”
“行了，别说了。”
顾呈权打断了顾呈武的嘟哝，对李翠如说：“大嫂，需不需要去看看大哥？”
李翠如摇摇头：“没事的，不用担心。”
再说了，她也不敢跟去啊。
她倒是知道自己男人生气难过的时候去干什么，去哪里，可自己从来都不敢跟去的，也不想。
因为之前，很明显的道理，自己要是跟去了，那铁定会成为被发泄怒火的那一个。
只不过因为这段日子的和谐相处，让李翠如多多少少有些挂念顾呈文了，不过也只是一点点罢了……
*
屋子里，顾以沫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更是一团乱麻。
改造之路太难了。
瞧瞧刚刚顾呈武的表现吧。
唉。
顾以沫躺在那，仔细回忆了起来。
原来几年前老秀才死后，顾林氏就立刻给顾呈双找好了“买家”，还是特意找了这么一家脾气不好的！为的自然是顾呈双没有好日子过了！
当年顾以沫和买家达成一致之后，回家通知顾呈双的时候，顾呈文几乎疯了一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甚至在院子里长跪不起，来求自己的母亲不要卖掉自己的弟弟。
顾呈双也被顾呈文拉着跪着。
可这两个儿子，加起来也比不上顾呈权一个脚指头，在顾林氏心中的地位。
结果可想而知了，这两孩子跪的都傻了，眼珠子都蓝了却还是没有让顾林氏回心转意。
甚至顾林氏对顾呈文的态度也越发恶劣了。
后来啊，二大爷也来了，先是压着火气和顾林氏商量，后来甚至是大吵一架，结果啊，谁也改变不了顾林氏的心。
最后，是顾呈双自己站起来，不跪了。
顾呈双一向瑟缩的眼神中，头一次有了坚定，他对跪在那里去了半条命的顾呈文说：“大哥，别跪了，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别影响了你……这辈子能做你兄弟，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后来，顾呈双就被顾林氏给“卖了”。
说起来，顾林氏也是真的心狠，卖了顾呈双的钱，直接去买了首饰，一文钱都没有剩下。
回来之后还得意洋洋的和顾呈文显摆，显摆什么呢？
顾以沫想，这可能是顾林氏拿捏顾呈文的一种手段吧。她是通过这个举动告诉顾呈文，只要她顾林氏想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这个手段，也是极其的成功的。
在这之后，顾呈文再也没有对顾林氏说过一个“不”字，成了顾林氏的狗腿子，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和灵魂了。
先不研究这顾呈双到底是不是原主亲生的，这都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如果她不管顾呈双，那么顾呈文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想要彻底改造顾呈文，那么拯救顾呈双，是关键！
这也是一次让他们兄弟齐心的好机会。
顾以沫决定一定要帮助顾呈双，只是怎么救呢？毕竟已经是卖给别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