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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疲惫
李氏腹痛来得突然,虽说钟瑨犯了事,但孩子无辜,全府上下也不敢怠慢,紧赶着就把龚大夫请来了。
龚大夫一诊脉,再看看床上了血迹,叹了口气,摇摇头对谭氏道:“这孩子怕是与侯府无缘了。”
谭氏皱着眉,问:“龚大夫,这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保不住了?”钟瑨的事的确可能刺激到了李氏,但之前李氏的孩子都没什么问题,李氏身体一向也好,应该不至于这样就小产了才是。
“大少夫人近来心思郁结,胎相本就不稳,似乎又像是受了气,一直堵着火……”说到这儿,龚大夫语气变得有些犹豫。
谭氏见状,说道:“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夫人,老夫多嘴一句,大少夫人这孩子恐怕一开始就有问题。”龚大夫说得很谨慎。
谭氏眉心皱得更深了,“您是说钟瑨的事?”
龚大夫又叹了口气,说:“老夫为侯府诊治多年,有些话便直说了,大少爷不可能有子嗣一事即便多年调养,也依旧未有改变。当初大少夫人有孕,老夫不在京中,之后也不便特地来为大少夫人诊脉,但心中一直存了个疑问,可事关镇北侯府声誉,老夫也不好多说。今日看来,怕是所猜不假。”
谭氏瞪大了眼睛,沉声问:“您是说孩子真不是钟瑨的?”
这一个“真”字足以可见,侯府上下的知情人也都有所猜测。其实这事说来话长,钟瑨自出生,下-身那处就比一般男孩小得多,当时以为孩子小,也没当回事。龚大夫年青时就开始给镇北侯府上下看病了,还曾经跟钟将军一起出过征,算是镇北侯府比较信任的大夫。所以钟瑨百天那日,就将龚大夫请了过来,给钟瑨检查。龚大夫看一到钟瑨的下身,就皱起眉,经过诊断,断定是畸形。不过并不影响长大成人,只是日后子嗣怕是无望了。后来,帮钟瑨调理身子的事就交给了龚大夫,毕竟钟瑨是男孩子,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即便是镇北侯府,知道的也不过是几个主子。侯夫人和丛氏过世后,知道的人就只剩下镇北侯、钟将军和谭氏,就连钟溯都完全不知情。
当时李氏有孕的时候,他们这些长辈虽十分意外,但也考虑到可能是钟瑨调理数年,身子有所变化,和李氏有了孩子也不一定。那时龚大夫身体不好,去乡下老家静养,所以找的是其他信得过但不知道钟瑨情况的大夫,而府上的人即便有怀疑,也没好多问。龚大夫是一个月前回京的,李氏毕竟是妇人,即便龚大夫是大夫,也不好越过之前的大夫特地来检查,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
“这样骤然小产,再看那些血,老夫认为这孩子恐怕是吃了药催孕来的,催孕药与调理用的助孕药不同,后者温和,前者过于霸道,所以这样怀上的孩子,多半要出问题,就算生下来,也会有身体上的缺陷。不过很多人不知道,只觉得灵验,用起来肆无忌惮。最后孩子生下来出了问题,却又要怪老天不公。”龚大夫从医多年,这样的事见多了,说起来也都只剩下叹气了,“不过就大少爷的身体来说,即便用了催孕的药,也是于事无补。”
谭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的确不喜欢李氏,李氏也不喜欢她,可她从未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
“母亲,我听说大嫂不太好?”冉凝也闻讯赶来了。钟瑨从然罪该万死,李氏又陷害过她,但她作为手握管家权的孙媳妇,不可能不闻不问。
“嗯。”谭氏并不想说钟瑨的问题,便道:“孩子恐怕保不住了,你多叫些丫鬟来帮忙。麻烦龚大夫在这儿盯着,我去侯爷那说一声。”
谭氏刚不太好那会儿,谭氏就派人通知镇北侯和钟将军了,但因为李氏是女子,他们不便过来,钟将军便去了镇北侯那儿,边陪镇北侯下棋边等消息。
“好,您先去吧。”冉凝应道。
谭氏离开后,龚大夫和丫鬟们也都忙碌起来了。冉凝并没有经验,不过有龚大夫在,她只要在这儿盯着就好。
两个时辰后,不再有血水被端出房间了,所有人才都松了口气。谭氏一直没回来,李氏的贴身丫鬟中间被谭氏派人来叫走了,也没有回来。
“辛苦龚大夫了,府上备了客房,现下时辰也晚了,您就留在府上休息吧。明日大嫂醒来,还得麻烦您给看一看。”冉凝说道。她也已经很疲惫了,估计钟溯也没睡,在房里等她呢。
“好,有劳少夫人了。”龚大夫年纪大了,这两个多时辰折腾下来,也实在乏得很,便也没推辞,跟着小厮去客房休息了。
屋里血腥气很重,可李时也不能撞风,就只能先这样了。
“你们好好照顾大少夫人,有什么需要到清风院找我。”冉凝说道。李氏也睡了,她留下也没什么用。
“是。”几个丫鬟行礼应了。
冉凝遥遥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氏,转身出了门。
清风院里,碧竹特地煮了酒酿蛋,这样简单的吃食,但在寒冷的夜晚吃上一碗,即能暖身暖胃,又好消化,对身体来说实在是一种很好的慰藉。
冉凝简单说了一下李氏的情况,钟溯没发表任何意见。吃完后,就带着冉凝洗漱休息了。
次日,李家人闻信赶来了。李氏也刚醒,一看到娘家的母亲,就立刻哭诉说是谭氏将她吓得小产的,让娘家给她做主。
李夫人心疼女儿,一听就不干了,跟着来的七大姑八大姨也吵着让谭氏给个交代。
关于李氏一事,昨晚谭氏与镇北侯和钟将军已经商量好了,等谭氏身体好一些了,就送到庄子上去养着,以后就别回镇北侯府了。
这段时间事情这样多,谭氏已经很累了,被李家这么一闹,整个人脸色也很是不好。冉凝扶着谭氏坐下,刚想说几句,钟将军就进门了。
走到门口时,他就已经听到李家人说的难听话了,心下也来了火气,进门后,直接将龚大夫请了进来,让龚大夫把事情说一下。
龚大夫也知道越是这样的大户人家,事情往往越多越乱,但他与镇北侯和钟将军认识多了,交情也不浅,这种事他自然也不会含糊,便把钟瑨的情况、李氏的做法、及对孩子来历的疑问统统说了。
龚大夫也是京中的老大夫了,颇有名望,他的话有谁不信?
李氏的脸色越发苍白,在龚大夫说完后,大叫:“不可能!我没有,没有!”
李家对此也很震惊,但见李氏这样,李夫人还是心疼女儿站了上风,女儿的过错被她放到了一边,质问钟将军和谭氏:“你们明知道钟瑨身子不行,为什么还要让他娶我女儿,这不是害了我女儿一生吗?”
李夫人把责任全推到镇北侯府上,谭氏也怒了,立刻回道:“当初是你们李家托了人,非要让李翠莹进镇北侯府的门的,我们当时不是没有拒绝,是你们私下给了丛氏好处,丛氏愿意,哭闹着要让钟瑨娶李翠莹,侯爷也无法,才最终同意了。你们李家当时遇到困境,想让李翠莹来换聘礼,度过难关,自己串通了丛氏。现在又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也真是好笑。”
李夫人被谭氏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时的确是这样,也多亏了镇北侯府的那些聘礼,加上李家小小地利用了一下镇北侯府的名声,才顺利度过难关,保住了李家。
“府上也已经连夜审问了李氏身边的丫鬟,她招认李氏吃了催孕药与钟瑨行房无果后,居然与自己的表哥私通。”谭氏一拍桌子,说道:“李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侯府没有直接将李氏压到徐大人那里去,已经是给李府面子了。”
这毕竟是钟瑨一房的事,再说家丑不可外扬,谭氏原本想着就这样便罢了,息事宁人。
李氏哆嗦着嘴唇,一时也说不出话来,眼睛完全失了神,就像是一种默认。
谭氏微微叹了口气,说:“如果李夫人不相信或者觉得冤枉,我也不介意对簿公堂。李翠莹我们侯府是留不得了,你看是你们接回李家,还是送到庄子上去?等你们商量出结果,跟我说一声便是了。失陪。”
谭氏说完,走到了钟将军身边。钟将军也没多说什么,与谭氏一起离开了屋子。
这些事对一无所知的冉凝来说无疑是震惊的,她猜钟溯肯定不知道钟瑨的问题,所以才跟她只字未提。
谭氏一离开,冉凝也就没有什么好待的了,也随之离开了。
刚迈出房门,身后就传来李氏的痛哭。冉凝很想叹气,但一切又都是李氏咎由自取,实在不值得同情。
太多的事让府上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所有人都油然生出一种疲惫感,身体累,心更累。
李家终究是没将李氏带回家。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带李氏回去家中就多了一个人吃饭,花销也会比之前多。而且如果李氏回去,就等于是被休,他们李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以后家里的姑娘还要不要嫁了?所以再三权衡,李氏去镇北侯府的庄子上是最好的。对外就说身体不好,需要修养便是了。至于钟瑨的事,李家还不知道,也没心思多问。
在徐大人准备正式开堂审理钟瑨伪造书信,陷害钟溯通敌一案的前一日早上,牢头就一脸菜色地匆匆来报,说钟瑨在牢中自缢身亡了……
事情很快报告给了皇上和镇北侯,镇北侯听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交由徐大人处理,案子了结后,镇北侯府会派人给钟瑨敛尸下葬。
几日后,徐大人宣布已经查明钟瑨伪造书信,陷害钟溯通敌一案属实,钟瑨已经在牢中伏法,案子就此了结。
钟溯与冉凝坐在暖阁中喝茶,冉凝问:“钟瑨自缢一事你怎么看?”
“我不觉得他会自缢。”钟溯也没绕弯子,“他野心大得很,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赴死。”
冉凝也觉得钟瑨不像有胆量自尽之人,想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会不会是大皇子让人弄死钟瑨后,伪造出了自缢的假象?”这种事虽然明面上没人会提,但牢狱之中让替死鬼在审理前闭嘴一事,也并不是没有。
“有可能,但没有证据。”钟溯说道。这样的怀疑,有时候就真的只能是怀疑了。
“嗯。”冉凝点点头,事情至此也算暂时告一段落,他们也好喘口气,休养生息,为以后提前做准备。
喝了几口茶,冉凝说道:“对了,母亲说三日后就送大嫂去庄子上。”以后怕也是不会再见了。
“嗯,钟瑨的事她知道了吗?”钟溯问。
“已经让人跟她说了。祖父的意思是大哥不能入祠堂,准备给埋到过世的丛姨娘身边,也算母子团聚了。”冉凝说。
“嗯。”钟溯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多会儿,小五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钟溯看他的表情不太对,问:“怎么了?”
小五走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回道:“主子,暗卫来报,说送往西边边境的粮草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