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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值夏日,正是花木最为繁盛之时,绿树红花之中,几位妙龄少女谈笑嬉戏,当真是赏心悦目。大周向来民风开放,见到景轩一行她们也不用回避,停下了玩闹,大方上前行礼,脸上犹还带着笑意。不过,在看到跟在景轩身后皇甫靖后,她们大多收敛了神色,连站立的身姿都挺直了一些。
“见过吴王殿下、洛王殿下,见过兄长。”
听她们的称呼应该都是舒家女眷,之后听舒元纬介绍的确都是他的堂妹、族妹。而通过这一个照面就可以知道,皇甫靖也的确如他自己所说,在舒家小辈里“积威甚重”。景轩忍不住笑着看了一眼皇甫靖。而皇甫靖也难得的露出了温和的神色,微微颔首致意。
既然碰到了,众人便一道游览。谈笑中,几个姑娘中最出挑的正是之前参加过景轩的“赏花宴”的舒灵儿。舒灵儿今日着一身浅碧色夏装,饰物也是以白玉为主,清雅怡人。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见了皇甫靖就拘谨,依然言笑晏晏,景轩便与她多谈了两句。
游罢园子,尽兴而归。道别时,景轲忽然对景轩笑道:“三皇兄似乎与灵儿十分投契。”
“舒姑娘博学多才,对各国风物皆有涉猎,与我讨论些楚国风物罢了。”
“灵儿从小便是喜欢诗书,对了,下月她还要办场雅集,不若皇兄也来凑凑趣?”景轲此言带着点明示。
“听起来十分有趣,我自然要掺上一脚。”景轩笑道。上一次的赏花宴中,舒灵儿本就是景轩考量的几个王妃人选中最合适的,只是因为之前的种种风波而没有下文。现在风波暂定,的确到了该继续的时候了。
在景轩与景轲交谈的时候,皇甫靖一如既往静默地站在景轩身后,一步之遥。
虽然景轩对诗文并不擅长,但他身份尊贵,雅集之上不需如何卖弄文才,只需全程保持礼贤下士的姿态与平易近人的笑容,便足以获得了士子与闺秀们的好感。而此次雅集之后参加下一次雅集也就顺理成章。之后,还可以参加诗会、书会、品香会……京城里膏粱子弟有的是聚会的名目。
作为景轩名义上养母,听到消息后陆昭仪也乐见其成。她对景轩素来并不亲厚,不过景轩的亲事是周皇亲自过问的,她不得不上些心。现在景轩有了不错的王妃人选,陆昭仪也能对周皇有个交代。
因此在景轩下一次入宫请安之时,陆昭仪格外的和颜悦色:“我记得上次赏花宴的时候,舒家那个姑娘,人长得俊俏,性子也大方,什么时候让她进宫陪我说说话吧。”
景轩适宜地露出了一点羞赧:“母妃喜欢她,是她的福气。”
看景轩的样子,陆昭仪不由得轻笑:“看来是时候着礼部去舒府问生辰八字了。”
景轩不由得一顿,但随即就换上了欣喜的表情:“多谢母妃!”
照理来说,开始议亲之后,景轩就不便与舒灵儿再见面。不过,他之前就下了帖子邀请包括舒灵儿在内的舒家子弟来府中作客消夏,说来也巧,正是礼部官员去舒府“问名”的当日,便没有取消。
除了舒家人,景轩还邀了刘绍与刘维两兄弟。刘绍殿试里得了二甲第三名的佳绩,在翰林中历练个几年,实现其志愿入御史台不成问题。刘维上月刚从演武堂学成归来,洗去了年少时外露的戾气,如宝刀蕴藏于鞘中,倒是有几分可用的样子了。景轩有心让他同上一世一样加入舒为笑麾下,是故借此机会让他与舒家子弟多接触。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几盏酒之后就渐渐放松起来。舒家的几个小子也知道刘维要去东营,便同他讲了不少兵营中的事情。军中的功勋都是一刀一剑拼出来的,但也不是全无暗中交易与规则。刘维于演武堂学成后入营就是佰长,再加上有景轩这个还算是硬气的靠山,东营中不会有人不长眼睛去刁难他,但能有宿将子弟的提点无疑是锦上添花。
舒家的女子也不是全不知兵的,因此他们交谈时也不时插上几句。不过很快她们重点就转移到了舒灵儿和景轩的身上。礼部今日上门的消息,她们也知道了,不敢调笑景轩,但揶揄舒灵儿却是敢的。即便舒灵儿性子再大方,在几个小妮子几番善意的挤兑之下,也是红着脸不说话了,只是偷偷看了景轩一眼。
景轩会意,便开口道:“前些日子,我请工部的莫侍郎为我修造了一个飞瀑亭,十分有趣,不如诸位随我一观?”
莫行之虽然行事不怎么靠谱,但毕竟顶着一个聻渊传人的名头,于机关上又极有造诣,在京师也算是名气不小,不少勋贵都请他设计庭院,或是鼓捣出些有意思的玩意。因此众人欣然应允。
等到真见了那四角飞瀑,却看不出水从何来的飞瀑亭,众人就更加惊叹了。这飞瀑亭不但十分有意趣,亭中还十分凉爽,驻留其中,简直不想走了。不过在亭中谈笑了半个时辰,来访的人就三三两两以游览吴王府花园为名离了飞瀑亭。目的明显得很,想让景轩与舒灵儿能有时间单独相处。唯有个皇甫靖,不识风情,依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身后。
如今两人的婚事基本上算是定下了,舒灵儿自然也想同景轩说些体己话,奈何皇甫靖一直杵在这里,她总不能直接轰人吧。至于暗示……以她对这位大兄了解,别说暗示,明示皇甫靖也未必听得懂,即便听得懂,他恐怕也懒得理。不过来日方长,要说什么也不必急于一时,舒灵儿这么想着,也就不觉得可惜了,顺着刚刚的话题聊些军中趣事。景轩也乐于装傻充愣,于是三人对坐于飞瀑亭中,聊了半晌。
待“游园”的人在闲晃了半日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而又诡异的场景。舒家的几个小妮子不由得扶额,早知如此就该拉着皇甫靖一起去游园的。不过也只是想想,皇甫靖锐利的目光一扫过来,舒家子弟无论男女都反射性地挺直了背,说是噤若寒蝉也不为过,哪还敢多说什么。
看到这副光景,不管是刘绍刘维兄弟还是景轩,都不免暗自好笑。特别是景轩,上次就有些好奇,这次送走了两家的客人之后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在舒家时,究竟干了些什么?”
舒家家风甚严,但是宦门子弟,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傲气。这样的敬畏,绝对不是一直板着脸就能做到的。皇甫靖即便真的身高丈二,满脸横肉,也不至于把这些将门虎子吓成这样。
“舒府长辈曾让我考校舒府子弟的武艺。”皇甫靖讲起来照例是寥寥几语,却足以让景轩脑补出舒府诸人水深火热的生活。
皇甫靖被舒为笑带回的入舒府之时,也不过是一个没有正式学过武艺的少年,但他自幼生长于山林,与野兽搏杀,自学成一套最简单也最狠辣致命的技法,普通士卒都不是他的对手。皇甫靖身上这一股冷冽的煞气,可谓是与舒家在战场上历练出来、代代精淬的家传武艺天生相合,再加上他根骨奇佳,舒为笑稍稍一点拨,便是一日千里,同辈人中再无敌手。
见皇甫靖进步如此神速,有位舒家长辈动了心思,想用他来激励舒家子弟。这样一个半路学武的同龄人都能有此成就,舒家的子弟怎能不更加奋发。舒府每月都会考校一次子弟的武艺,舒家长辈就让皇甫靖来当这考校之人。而当皇甫靖询问该如何考校时,这位舒家长辈满不在乎道:“不用留手,别打死打残就行了。”
皇甫靖就认真遵照着这句嘱托,每次出招都带着一往无前、血溅五步的气势,兢兢业业地放倒舒家子弟。考校之后,的确没有死的没有残的,但三五日下不了床再正常不过,更遑论心灵上的受到的惊吓。
舒家女子也是要学些武艺傍身的,不过到底是娇客,学武之路辛苦,又不能凭借武艺建功立业,因此除了少数意志坚定、真心向武之辈,大部分小姑年新鲜劲一过就哭着闹着不想再学了。她们的考校不用过招,只是考些马步之类的基本功,以往自家的兄弟长辈经不住软磨硬泡、撒娇耍赖,对她们也就睁眼闭眼。而皇甫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说扎一个时辰马步,绝不少会让你少一息。撒娇?直接无视。撒泼?呵呵,就自求多福吧。
如此进行了三个月,舒家子弟实在是捱不下去,一齐向舒为笑求救,总算是免了皇甫靖这考校的差事。只是这段时间的光景,已经足够在舒家小辈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名为“皇甫靖”的阴影。
皇甫靖难得聊起这些少年时的旧事,景轩自然听的津津有味,但他却发现皇甫靖本人似乎兴致不高。这让他有些奇怪,无论皇甫靖平日里怎样冷淡,提到舒府兴致总会高一些。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大约是今日提到了太多军中之事。
景轩知道皇甫靖一直想回到军中,他也曾经答应过,回周国之后就找机会让皇甫靖回东营。有时景轩也会想,就让皇甫靖一直当自己的侍卫,再也不离开自己身边或许也不错。他麾下的武将不少,即便少了这个不败战神,他自信也能一统天下,至多花费些时间与经历罢了。
此时,景轩自然不想皇甫靖纠结于军营的问题,故意问:“皇甫今日的心情似乎不佳,是不愿我娶舒家姑娘么?”
没想到皇甫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无视景轩的调戏,他那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景轩,认真问道:“我不愿意,你就不娶她了么?”
这下子轮到景轩彻彻底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