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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瞄了眼来人，估摸了下对方的身高和体型，心里不由地纳闷——不会这么巧吧？这倒霉孩子还真特么在阮红这呢？
如此想着，陈风身子微微缩了缩，双脚踩着空调下面的钢筋水泥座，身子缓缓靠在阳台侧面和墙壁的夹角间，然后竖起耳朵听着那青年的动静。
那青年似是在打电话，手机贴在耳朵上，里面不断地传出嘟嘟的等待接通音。
陈风离那青年大概有两米远的距离，手机等待接通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
很快，手机接通了。
青年有些兴奋地喊道：“义父，什么事让您这么晚了还打过电话来？”
“钱云，你确认一下，你呆的地儿说话方便。”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沉重的声音，说话中透着一股谨慎。
听到这番话后，陈风眼前一亮，果然是这倒霉孩子。
义父？陈风记得徐洁在提到钱云的时候，压根没说他有什么义父，于是心下好奇地微微朝阳台方向挪了挪身子，以便听得再真切一些。
钱云下扫量了几眼，而后又朝背后的推拉门瞄了瞄，下意识走到阳台的角落，小声说道：“义父，周围安全，您要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可怜的娃儿嘴上说着安全，却完全不知道，只要他探出头朝墙角方向一扭眼就会和陈风来个面对面的“亲昵接触”！
“钱云，现在九点半多，十一点的时候，你代我去一趟青春酒吧和富贵堂，看到蒋门神和王勇后就说是我让你来的，他们就明白了。”
蒋门神？朱雀区的大混子，这老小子让钱云去找蒋门神干毛？还有那个富贵堂的王勇，这该不会也是个大混子吧？
陈风隐隐觉得自己即将要听到不小的“黑幕”，脸色越发镇定冷静起来。
“蒋门神？义父，我听说蒋门神和王勇是朱雀区和富春区的大混子吧？您让我去找他们做什么？而且我听说，最近这两个人之间很不安份，前几天吧，朱雀区有一家ktv被砸了，好像就是王勇派去砸的……”钱云不解地说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道：“义父，您是想调停他们？以免他们火拼起来把事闹大了？”
钱云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肯定是这样。义父霍易祥主管的范围是朱雀区和富春区，这两个大混子要打起来，肯定会现在的他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但电话里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让钱云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调停？他们两个打死打活，跟我有什么关系？”霍易祥那沙哑谨慎的声音再度传出。
“啊？”钱云愣了，“不是为这个，那义父让我过去找他们做什么？”
“哼哼……”霍易祥哼笑一声，声音有些阴冷，然后缓缓说道：“我让你过去，是去收账！义父老了，有些东西以后都得要由你来操持，索性今天我就把地下的一些事告诉你，你啊，一点点的把这些事都抓起来，这样义父我也好放心地跟廖长鸿好好斗斗！跟我霍易祥玩儿，他还嫩点！”
霍易祥？躲在墙角里的陈风大吃一惊，钱云的义父，居然就是霍易祥？难怪他会成代理副局长，这特么的就是在给义子铺路啊！徐洁不知道，估计她闺蜜，也就是钱云的老婆也不准知道这事儿！霍易祥这老狐狸隐藏的可真够深的，手段不凡啊！
正在震惊中的陈风，听到钱云又有动静，立即收起心绪听了起来。
此时此刻，钱云心里说不出来的兴奋和感动，大有被霍易祥看中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着一丝颤抖，“义，义父您说，我都听着呢……”
“钱云，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膝下无子，只有你这么一个义子，我视你如亲生儿子，这一点，不管将来你走到哪一步，也不要忘记！”霍易祥那沙哑的声音陡然间变得严厉起来。
“义……爸，您放心，您就是我亲爹，我就是您的亲儿子。”钱云灵机一动，直接喊上了爸。
钱云的话令陈风脸色一变，如果不是身子悬空着在七楼，他肯定弯腰先吐一阵再说，他能理解膝下无子的霍易祥，但钱云却是让他有点吃不消了。
“嗳！”霍易祥的声音也有点激动，短暂停顿后，长吐一口气道：“朱雀区的蒋门神和富春区的疯狗王勇，他们两个能坐大，一来是因为他们懂事也会来事，二来这些年他们懂得低调，不会轻易的闹事，所以我才会容忍着他们两个坐大。”
“原来如此。”钱云恍然大悟，随即问道：“那爸让我去收账，收什么账？”
收账？保护费吧！陈风不屑地撇了撇嘴，两个大混子会欠你堂堂公安局副把手的钱？也就钱云这种二货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朱雀区的青春酒吧，我有一成的干股。富春区的富贵堂，我有两成的干股。你以后是要往上走的人，手里岂能没钱请客随份子？所以，今天让你过去，就是告诉他们两个把这干股都转到你身上，这对你以后好处可是不小呢！”
钱云听得心花怒放，嘴上却说道：“这，这怎么能行，爸……”
不等他劝完，霍易祥便打断道：“不用多说了，我上个月就告诉他们两个了，你过去，让他们认认，以后有空的时候走动走动，别断了关系就行了。除了这件事以外，你顺便给他们两个带句话，就是长坪的癞七回不来了，让他们两个也消停消停！”
长坪癞七？又是一个大混子？陈风眉头皱了皱，朱雀区、富春区再加上长坪区，三个区有三个大混子，照这么看来，雾都四个区最后的汇文区岂不是也会有？
四个区，四个大混子，有意思，真有意思！
一山不容二虎，雾都这个地方，居然最少有三个大混子，这样的格局有点奇葩！
倘若是个二线或者一线城市，陈风倒并不会很惊诧，毕竟大城市范围广，一个区足够一个大混子翻江倒海了，别说三四个，就是有七八个也正常，但雾都不算大，三线城市中居下游，而且四个区还都临近，这种情况，那些大混子居然还能安分守着自己的地盘刨食儿？
“爸我记下了。”钱云点了点头应道，随即想起了什么，又问了起来，“爸，您说不让他们两个闹，他们会不会阳奉阴违啊？这些混子可没少干这种事！”
“呵呵，钱云啊，你和道上的人打交道打得少，你说的那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干的事。到了蒋门神、王勇这个层次，已经不是普通的混子了，他们哪个没有自各儿的ktv、酒吧，桑拿洗浴中心？别管他们是怎么弄来的这些地方，也不管他们干什么勾当，总之，他们已经洗白了一层，虽然还没完全洗白，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老板了不是？到他们这个层次，越是有名面身份，越不会轻易开战，牵扯太大，而且也很难全面打起来。”
钱云琢磨了琢磨，觉得霍易祥说的很有理，“嗯……确是这么回事，既然他们都有身份了，各自也有店儿，没必要非得打打闹闹的吧？”
“他们有了，但那些跟着他们的人呢？四个区，每个区也就那么大，但他们手下的人有多少？这些人都得要吃要喝，自己的盘子饭不够分，那他们就得去别人的碗里抢食吃！不然，那些混子凭什么跟着他们，听他们呼来喝去的？”霍易祥似是因为钱云那声爸喊得心里舒坦，耐心地给钱云讲道：“王勇和蒋门神之间以前就有矛盾，当年蒋门神势大，差点把王勇一口气赶出雾都去。现在王勇挺过来了，能不找蒋门神的麻烦？他们两个打起来也无所谓，你也不用操心。关键的时候，看谁不保就拉谁一把，过不了几年，也许就反过来了，到时候再拉另一个……只有这样反反复复，才能驾驭的了这帮地下悍徒！”
霍易祥真是把钱云当儿在教啊！陈风心下很是感慨，这很明显是霍易祥这老狐狸十几年来都稳稳驾驭蒋门和王勇的手段，谁弱保谁，一直保持着二虎皆在的局面，这样一来，蒋门神和王勇就得互相提防着对方，根本就不可能一家独大，甚至还得一直依仗着霍易祥。
没有独大的机会，始终就只能当个大混子而已，永远也别想逃出霍易祥的五指山！
这招真狠，真毒，也真损！
陈风在心里鄙视着霍易祥时，钱云激动地出声道：“爸，我都记下了。”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我不担心他们会阳奉阴违，除了刚才说的以外，还有一点你没仔细听，琢磨透！癞七回不来，那长坪区就是一盘散沙，你说他们两个是斗个你死我活，还是会合作去占长坪区？他们两个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是拎不清的人。”
话都点到这份上了，钱云再傻也明白过来，立即拍起了马屁，“厉害，爸您这才是真厉害！那廖长鸿跟您一比，简直不出五个回合肯定就会落马！”
“行了，今天就先说这么多，以后有的是机会。记着点，十一点过去，别早去了！”
“嗯嗯嗯，我知道。”钱云连应了几声，挂了手机转身兴奋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陈风靠在墙上，脑子里琢磨着刚才霍易祥话里透出来的诸多信息，很明显——雾都地下，风云将起！
“长坪区如果分配不好，也许雾都的大格局都会变，没准雾都也能出现个一方霸主！”陈风咂了咂嘴，随即露出一个很是欣慰的笑容。
他没混地下的心思，并不在乎谁最终能成雾都这方的霸主，但今天收获却着实不小！
雾都地下势力搞清楚了不说，甚至还摸清了霍易祥和钱云的关系，以及这条老狐狸的腌臜事，这要是爆出来，绝对会震惊雾都所有领导班子的眼球！堂堂公安局二把手，居然是两个区的大混子保护伞，并且手上还有实业干股，同时还大搞裙带关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论哪个都够霍易祥喝一壶的了！
“这老狐狸肯定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些破事都让哥给听来了吧？嘿！徐洁这妮子很厌恶霍易祥，呆会儿出去就把这事告诉那丫头。让她高兴高兴……”陈风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而后悄无声息的翻上了阳台，推开玻璃门猫腰钻了进去，继续他的安装摄像头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