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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阳光和煦,莫熙斋后院的小花,或红或黄,或白,都抽出了新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孙希拿着小锄头,给花儿除草,大丫鬟抱夏跟在后面捡枯枝树叶。
卢敏曾不止一次的说家里没下人了吗?要你这主子姑娘亲自干这下等人的活?
孙希说我就是闲着无聊,葬花除草,观赏一下自然的馈赠,绣出来的花朵才活灵活现。
卢敏于口齿上多不及孙希善辩的,只好骂一句:“你这丫头就是鬼点子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奇怪玩意儿。”
孙希最近心情奇好,一边用小锄头挖坑,一边乐得哼起了时令小调。
“妹妹心情不错,小调儿哼得好听!”身后响起熟悉而讨厌的声音。
孙希回头,崔然一张俊脸笑得眉眼弯弯,极像他那绝色无双的亲娘。
她粲然一笑:“子期哥哥心情也不错嘛。”胜利者的姿态,还是要摆一下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些天的奔忙?
“妹妹有通天梯啊,爬的可开心?”崔然嘴角含笑,声音柔和,如初春的悦耳黄鹂。
“你说呢?”孙希挑眉,脸上一派骄矜之色。
“那妹妹可有想过,我上次为何直说要娶你的原因?直接露短于你跟前?我才与林氏退亲,你我婚事,来日方长。”崔然最后一个音调拖得老长,听得孙希心里发怵。
孙希警惕地看看周围,抱夏那丫头听得嘴巴微张,一脸的惊恐。
崔然继续说:“妹妹别看了,我母亲没来,她正在凝晖堂与你母亲说话呢。”
孙希对抱夏说:“你先下去吧。”
抱夏捧着枯枝,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孙希暗笑真是个胆小的小丫鬟。
“我只怕你白费了心机,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孙希笑着嘲讽。
“是吗?”崔然眯眼。
“太后都发话了,你还有什么法子?”孙希挑衅地说道,其实她心里已经在打鼓了,说这话,只不过是想逼出崔然下一步的行动。
“你又不是我夫人,自己人,我干嘛要跟你说实话?上次在你面前说我想让定国公府更上一层楼,立马被你当作矛来刺我。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傻,继续跟你说心里话?”
崔然随意拨弄着院里的树枝,平静的说着刺激孙希的话。
孙希神情一滞,暗忖自己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
没有傻子会在战局未定之前,反而把自己的筹划告诉敌人的道理。
我自作聪明以为崔然为了让自己嫁给他,向自己述衷肠,说出了心底的欲望。
可他这样自曝己短,诱我上钩,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怕是在强装镇定吧?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有进取心是好事,但引起圣上不满,失了圣心,就不好了。”孙希对上崔然的清眸,讥讽道。
崔子期哧然一笑:“我上次刚说了你心软,小丫头立马施了毒计,给我们家穿小鞋。你个没良心的,这些年,我和母亲都白疼你了。”
孙希心想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面上却不露声色:“你别乱栽赃,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家?”
“有没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崔然声音冷冽。
孙希强自镇定,她虽然实质上真没做什么有害于崔家的事,但却含沙射影、雁过无痕地向当今陛下传达了崔然的小心思。
朝堂这种草木皆兵的高压环境,君主任何一分细小的猜忌,都可能招致臣子的毁家灭族之祸。
崔然若看穿了她的伎俩,自己的行为真算得上以怨报德了。
哎,自己何时竟也为了私利,变得这么狠毒了?
孙希皱眉,心里对崔夫人生出许多歉意。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天生一对。”崔然逼近孙希,鼻息可闻。
孙希被说的心虚,强自镇定道:“我们不一样,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的狠毒,我望尘莫及。你可别忘了,因为你,林家小姐才被打得血肉模糊?”
“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也别乱栽赃。”崔然开始耍无赖。
“你难道不怕我出去说是你干的?”孙希气得没招,直接威胁。
“你不会,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是白结的?”崔然自信道。
“你刚还说我没良心的,现在又夸我重情,你说话还真颠三倒四。”孙希虽心里发虚,嘴上却要强。
“人本来就是个无比复杂的矛盾体。”崔然折下一颗新枝,突然往前一刺。眼睛定神注视着前方,“多年蛰伏,一朝飞天,鸿鹄之志可展。”
孙希看崔然这架势,心道他居然习过武?平日里他可都是一派文弱书生模样的。
这家伙,藏的够深的啊。
可是,他接下来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什么症结,是他知道,而她不知道的?
孙希想不出来,但崔然今天来伯府,所为何事?
她抓起一把泥,狠狠摔在崔然的后背上,叫道:“让你嚣张!”
崔然也不气,拍了拍身上的泥,从怀里拿出一对福娃娃,递给孙希。
孙希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傻乎乎地接过来,心想这福娃娃怎这般眼熟。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去逛夜市吗?这是我那晚在杂货摊上买的,很像小时候的你吧?”崔然苦笑道。
“这么圆嘟嘟的,哪像我?”孙希没好气。
“你小时候的脸就是圆鼓鼓的,此后你也旁敲侧击的问过我,大概你心里也好奇我和母亲为何待你与旁人不同,特别的亲厚,是吗?”崔然正经道。
孙希点点头,这个疑惑几乎伴随了她成长,但当事人非不说,自己也没办法,她还侧面问过靖海侯太夫人和宁新伯夫人,可那两人对这件事也讳莫如深,怕不是崔夫人有过交代?
卢敏还问过白氏嫂子,可白氏说也没听说崔夫人有过女儿。
这件事,就成了疑案。
崔然神色黯然,带着一丝苦笑:“你猜不出来,也情有可原。但福娃娃却不是我过世的妹妹。”
“她是我小姨妈的女儿,名叫田芙。小姨妈难产而死,我母亲怕幼女无依,特意接到府上,当自己闺女一样养着。”
“我们几个兄弟,也都很疼她。母亲自小疼爱幼妹,看到田芙,就跟看到亲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