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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然听了,不恼反笑:“你姐姐说的很贴切。不过你和母亲以后难免要进宫谢赏,碰着云妃,自己要小心点。”
孙希低头,心里有些忐忑:“虽说今日我们明面上没有得罪云妃,但云妃对于忠勇侯府的反复,肯定也心存怨怼。”
“外祖父说我们自己立得主,云妃即便拉拢不了,也不敢轻易得罪。”
“但有时候女人的行为,你们男人未必完全明白得了。”
“我们有时候,情绪大于理智,再聪明的女人,有时候也难免被情绪左右,做出失控的事情。”
崔然见她说得认真,大眼睛扑闪扑闪,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希儿做过什么失控的事情?”
孙希没好气:“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就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失控的事情。”
崔然黑眸一抬,胸膛一起一伏,显是有所触动:“怎么,你后悔了?”
他的眸,清澈动人,如夜空的星辰,闪闪而有光。
孙希扪心自问,自己后悔过吗?
有时候还是有点后悔的吧?毕竟如果自己当初嫁的是宁北侯或者荣国公的世子,那么内宅争斗,或者朝堂纷争,都比在定国公府来的安逸从容。
但崔然却有一点比他们两个都要好,那就是专一,独宠自己一人。
这在古代权贵阶层,属于稀有动物,千年难得一见。
她盯着他幽黑如深潭的双眸,浅浅一笑:“如果你一直遵守婚前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么,你在朝堂步步为营,叱咤风云,我必在后宅攘外安内,静修己身。即便粉身碎骨,亦无怨,无悔。”
崔然伸手搂过她,将她的头靠着自己结实的胸膛,温柔道:“你放心,我必一辈子护你周全。”
他凤眸含恨,语气如冰:“无论何人敢伤害你和孩子们,我必将他挫骨扬灰!”
孙希欣慰地依偎在她怀里,觉得自己全部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这时,摇篮里的慕熙发出咿咿呀呀地嗫嚅声,孙希露出姨母笑,走到摇篮边,抱起小慕熙,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崔然刚才眉宇间露出的狠戾瞬间消失,慈父的笑脸溢满一整张俊脸。
他从孙希手里接过女儿,只见她笑得眉毛弯弯,像极了她娘小时候。
他嘴角不禁浮起一缕浮光掠影的笑:“希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你还只这么高。”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你脸圆圆的,可是背起菜谱来,一套一套的。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小姑娘,肯定是个贪吃鬼。”
“后来,我们一起出去逛夜市,果然见你爱买各种吃的,去书坊的路上,嘴巴就没停下来过。我……”
孙希打断他:“我还记得你买了一对福娃娃,说像我。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是像田芙。”
“你老实告诉我,当初田芙是要给你做媳妇的,你当真对她没有想法?”
崔然眼底闪过一丝沉痛,虽转瞬即逝,但孙希看到了,她心里顿时泛起一股酸涩。
他伸手撩起她的碎发,往耳后一别,不胜唏嘘:“希儿,田芙死的时候,不过七岁,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孙希追问:“那我长得和她那样像,你为何又会喜欢我?难道不是移情?”
崔然苦笑着摇头:“你长到十岁,性格和样貌就和田芙完全不像了,何来移情?”
孙希低头皱眉:“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没问你。”
“当初,你想让我多来定国公府里玩,只好好待我就是,何必每次都那么连逼迫带威胁的,害得我那时候一路恨着你讨厌着你长大!”
崔然侧过头,正色道:“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一句话吗?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孙希点头,她记得他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崔然继续道:“当时,你父亲进京承爵没有多久。”
“你外祖父是宰辅,我父亲是吏部尚书,我们家当时拥护的是三皇子。”
“卢太师与你过世的祖母,都崇尚中庸,势必不喜欢我们两府走的太近。”
“我若不使出些手段和名头,怎么让你来我府上?”
“我母亲如何待你,你心里应该有感觉。我,也是希望她高兴!”
孙希盯着他的眼睛,发出灵魂拷问:“你这真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真话,你留着没讲!”
崔然沉下脸:“很多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待你,是真心真意,不就好了?”
孙希摇头,心里有些受伤:“你不懂女人,也有可能是我贪心吧,就是想要纯粹的感情。”
崔然叹了口气:“你想太多了,我对你的感情,是纯粹的。”
孙希推开他,她不生气,只是有些难受,他到此刻,还在骗她。
“你当初接近我,还有个原因,想拉拢我外祖父,为你和三皇子所用。”
“你借着这些由头,拉近与忠勇伯府的关系。”
“包括我宁姐姐与崔明昊的婚姻,都是你们算计之下的结果。”
“先帝最后问询卢太师,以及三皇子册立为太子后的一系列动作,你都参与了,且获得了巨大成功。”
“连我外祖父都夸你心有城府,进退有度,睿智通达。这些,我不说,不代表我一直不知。”
“但我不是个三岁女童,成人的世界,原本便无什么纯粹可言。便是我嫁入定国公府,也未必没有掺杂你个人于政治上的算计筹谋。”
“但你每每以感情,喜欢来论定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瞒你说,我的心有些作呕。”
“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以此惺惺作态?但后来,生了承哥儿之后,我对你改观,我觉得,你再怎么冷心冷肺,对我,还是有着一丝赤诚之心的。”
“但若说到纯粹,那也绝无可能。”
崔然刮了下她的俏鼻,神情无奈:“你真的想太多了,现在,我们是有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不就好了?”
“以前的种种,不说我已忘掉大半,便是记得的,那也是出于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的正常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