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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刺杀卡列宁的男人在监狱里服毒自尽了。
□□藏在牙齿缝隙中。尸检的人员是这样说的。
很高明的手段,但对于像卡列宁这种人来说,这种藏毒的手段简直就是最为显眼的暴露。
一个愚蠢的激进分子最简单直接的同归于尽方法不过是变身成为人肉炸弹,而只有训练有素的特工们才会被要求在牙齿缝隙中藏毒,因为被抓到后,为了不泄露背后的人,快速自杀是最为有效的。
“不用再追究了。”卡列宁看过报告后说道。
弗拉米基尔抬眼看向卡列宁:“您确定吗?”
“是的。”
弗拉米基尔看了卡列宁一会儿,然后没多问,只是拿着封存的报告离开,安娜看向卡列宁:“有人想对付你。”
“一直如此。”卡列宁的手指在书本的页面上轻轻触碰着。他知道普遍义务兵法通过对那些贵族来说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只是没料到会给自己惹来杀生之祸,又或者,这只是一个警告。
不管是哪一个,既然暂阶段取得了胜利,那之后显然不宜总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不然,下一次瞄准的可能就不是手,而是心脏了。
“无碍。”
“是时候暂时放松一下了。”
安娜有些惊讶的看向卡列宁,而后者只是冲他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
于是,在两天后,他们到了德国的温泉中心,用卡列宁交给上面的文件的话语来说,他的假期积攒起来是一笔可观的时间,又鉴于之前的行刺事件使得他受到了惊吓,所以他的家庭医生也强烈建议他去温泉中心进行疗养。
文件很快被批阅好,并且还附赠着关心的话语。
“看来某人人缘确实有够糟糕的。”安娜故意说道。她不傻,可能没有卡列宁那么敏锐,毕竟她不是什么官场中的人,但有点时间仔细推敲一下大概也能猜出来。
既然现在卡列宁没事,结果已经是这样,那么之前的过程拿来作为玩笑和消遣也不错。
如果她是任何普通的女人,这件事只怕会成为这辈子最好都别提的不堪回忆,然后锁进某个大脑里的小匣子中,最后永远不见天日。可她毕竟不是。不过有一点,安娜原以为,像这样的事情,一旦过去了,再回过头去看,原先的惊心动魄也不过是往日的一时迷乱。她以为她会这样想,但此刻真的去回想,也不过是感谢,感谢这个人还活着,就在她面前,四肢健全,大脑依旧理智而迷人。
“实际上,我认为卡列宁先生的人缘还不错,至少我就很喜欢他。”斯留丁摘下他的帽子说道。
这位年轻人本来被打理妥帖的头发,现在被帽子压得扁扁的,配上他有些过于滚圆的大眼睛,以成年人的审美角度来说,有些过于可爱了。
“这次出行本来邀请的是卡伦斯医生,但为什么是您呢?”弗拉米基尔说。
斯留丁咧了咧嘴:“我舅舅说他一把老骨头可懒得动弹了。”
“顺便说一下,亲爱的弗拉米基尔,你知道这里是混浴吧?”斯留丁贴到弗拉米基尔身边低声说道。
弗拉米基尔假笑了一下:“你的消息需要更新,斯留丁先生。鉴于像你这样的客人太多,那种大胆的混浴模式早已关闭了。所谓的混浴不过是宣传时的昙花一现罢了。”
“妈妈,他们好吵。”谢廖沙嘟囔着,揉了揉眼睛,在火车上的时候他不太舒服,吐了一次。
安娜拍了拍谢廖沙的肩膀,然后望向那两个人,后者们静静地闭嘴了。
“我再给他看看。”斯留丁干巴巴地说。
安娜微笑道:“十分感谢您,斯留丁先生。”
“不客气。”斯留丁继续干巴巴的,同时在心里对卡列宁产生了敬畏的感情。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同他夫人这样的女性和平相处的。
卡列宁自然是不关心斯留丁心中所想的,既然他是来度假和修养的,就得拿出那样的派头。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又会泡在房间,沉浸在他的公文当中时,卡列宁表示他要去泡温泉。
“我得谨遵医嘱。”他这样说。
谢廖沙也想去,但斯留丁表示他最好今晚就在房间里洗个热水澡,然后早些睡觉。
“我只是有点晕车。”谢廖沙强调。
“你还有点发热,小男孩儿。”斯留丁说。
谢廖沙搬来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话语:“小孩儿是风的孩子,斯留丁先生,体温会比成年人高是正常的。”
“不是高那么多,别讨价还价了,小男孩儿。”斯留丁戳了一下谢廖沙的腮帮子,后者用一种请别把我当成小孩儿的模样看着他。
“你们也去休息吧,我会照看他的。”安娜对斯留丁还有弗拉米基尔说,免得斯留丁把谢廖沙真的气到了。
“我开始怀念自己的母亲了,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应该会跟您一样爱护我。”斯留丁笑了一下,然后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走了两步又疑惑地转身,叫住跟他往不同方向的人。
“嘿,弗拉米基尔,你不回房间吗?”
“斯留丁先生,我们并未住在一间房,而且我现在更想去喝杯热东西。”弗拉米基尔淡淡地说,然后径自离开了。
斯留丁摸了摸鼻子,这才叹了口气往自己房间走去。他觉得有些孤独了,也许他真的需要找个伴了。
安娜把谢廖沙带到卧室,这是一个小套间,带有儿童房,尤妮娜给安娜拿来了热水,安娜把热水递给谢廖沙让他喝下去。
“我今天真的不可以跟父亲一起去泡温泉吗?”谢廖沙喝了几口水,然后双手捧着有些过大的马克杯,小心翼翼地问道。
“今天不行,明天可以,我们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那如果父亲中途有事,很快离开了呢?”谢廖沙有些担心,这种事也并非是没有发生过的。
“那我会留下来陪你。这次度假不会就这么结束。”安娜承诺道,并且接过谢廖沙手中的杯子,准备给他添点水。
谢廖沙安心了一点,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心。
“如果父亲离不开您呢?”
安娜手里的杯子差点打翻,她稳了一下手中的动作,这才说:“不会的。”
谢廖沙对此有些怀疑,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噢,妈妈,这很有可能,父亲最近很依赖您。我本来只是把您借给他一段时间,但显然他可能没意识到是时候把您还给我了。”
谢廖沙抬起眼睛望向安娜,看上去的确担心坏了。
“父亲是个成年人了,但他显然没意识到这点。他平时不这样的。我第一次把您借出去,但他看上去似乎不想还了,这实在是太没有契约精神了。”谢廖沙抱怨道,看上去好像是失去了触角的小蚂蚁,因为把他既定的路线打乱了,所以团团转的有些不知所措。
“谢廖沙,你这番话是完全没有事实根据的。”一个声音响起来。
母子俩望向门口,卡列宁正直挺挺的站在门边,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尽管如此,却绝不会有人把他错认为送餐服务的侍者。
“哦,父亲,偷听是不道德的,您总是这样对我说。”谢廖沙认真地说。他总是把父亲说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也许课业上不一定都能记住,但关于做人的道理他总是记得的。
卡列宁端着托盘向他们走近。
“首先,偷听这种行为定义为是有意识的隐藏自己,然后窃听本不应该被他知晓的信息。但我并没刻意隐藏自己,所以完全算不上偷听。其次,我们需要谈谈你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对我的指控这个问题。最后,我需要声明,显然在法律意义上,你的母亲安娜是我的妻子,合法的妻子,我有权利跟她平等相处。”卡列宁淡淡地说道。
“就像我多次告诉你的,谢廖沙,在没有事实根据之前,不能胡乱猜测。你知道,很多所谓的既定事实就是这么靠猜测坐实的。”
谢廖沙懵懵懂懂的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父亲又总是对的,所以在卡列宁再一次跟他强调那一点之后,他点了点头。
“现在,你想吃点布丁吗?”卡列宁把盖子打开,是一个精致的小碟子,里面装着色泽诱人的小布丁。
“我以为您去泡温泉了。”谢廖沙有些感动,他喜欢小布丁,但现在,他更爱自己的父亲。
“我喜欢它。”谢廖沙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吻了一下卡列宁的面颊。
“谢谢您,父亲,您是最好的父亲。”
谢廖沙甜蜜的话语让卡列宁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最好这个词语是不准确的。”
“别说这种扫兴的话语,亚历克塞。”安娜说,她原本是饶有趣味的看着这父子俩的互动,现在在瞧见卡列宁依旧这么不懂温情后,就体贴的插了一句话。
卡列宁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他起身说:“现在我需要去泡一下温泉了,等会儿我会来照看他,安娜。”
“很好的安排。”安娜眨了眨眼睛。
卡列宁离开后,安娜看着谢廖沙准备吃他的布丁,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露出欢快又甜蜜的表情,好像这是什么丰盛的大餐一样。
“小孩子真好,总是那么无忧无虑。”安娜想着。
一勺布丁放在她的面前。
“妈妈,您吃。”
安娜笑了起来,她抬起手摸了摸谢廖沙的头发,决定把之前那句话修改一下。
“不是所有的小孩儿都是可爱的,但谢廖沙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