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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绣看着他这样更加难过,下定决心要照顾好他,命人准备热水,亲自挑了浴衣抱着人去了隔间。
隔间不大,热气蒸腾间只能看到摆在中央地上的小号木桶。
湘绣把陈慕放在一旁的小榻上,熟练地解开他的衣襟脱了外袍,正伸手去解他裤子上的细绳,被人拦住。
水汽缥缈间,湘绣看不清小主子的表情,但直觉那双眼睛还是疲倦的带着似乎经历了人生百态的沧桑,他肉呼呼的小手攥着她的掌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放弃了。
湘绣担心的看着他,轻轻唤了声:“教主。”
陈慕站在及腰木通边,眸中沉寂到无望,听见她的声音迟疑了很久发出一声沙哑的:“出去。”
湘绣还想说什么,但见陈慕连背影都是冷漠的,福了福身子走了出去。
陈慕咬牙切齿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从四肢百骸涌来的无力感让他沉浸在绝望里无法自拔,这样的人生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那就什么都不要做吧。却又记得不能去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主动寻死。
赤条条坐在木桶里,享受着温水的涤荡,许久不曾好好休息的孩子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外间的婢女放心不下,冒着被惩戒的危险走了进来又是一阵心疼。
他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呆在她怀里的小小的一团,本该被人细心呵护的年龄却已经背负许多责任。
小心翼翼的将人从温水中抱出来用布巾擦干净包裹着抱到内室放在床~上,又替他穿上柔软贴身的寝衣盖上新晒的棉被才出门去准备晚间的饭食。
陈慕一日日消瘦下去,本来软乎乎肉嘟嘟的白净小~脸变得消瘦蜡黄,若不是打理干净,身上还穿着绫罗绸缎一准会被人误认成乞丐,还是外城城墙脚下那种讨不到饭被凌虐的小乞丐。
昭禾也很无奈,强迫教主吃饭已经有段日子了,可人该瘦还是瘦,听湘绣说前两天教主尿了床也没挪窝,就在湿被子上躺着,早上湘绣唤他起床的时候他已经醒了,穿着湿衣服蜷缩在被子上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毫无所觉。
若不是湘绣带他去了恭室怕是会出现更加惨烈的情况。
这般一个月下去,陈慕已经瘦的不成~人形,昭禾心急,楼里人心惶惶已经有一成~人叛离,更有位高权重者蠢~蠢~欲~动,再这般下去怕是老教主辛辛苦苦打的天下就要手让人了。
一月内,他与师父修书六封,只得一篇回信,源自半月前,目的是为了夸赞那位年方十六的良家美少年如何如何英俊潇洒,行为举止如何如何令人心仪。
写完这个月的第一封信送出去,就见李功青匆匆赶来,提着桌上的茶壶对嘴饮下半壶好好地顺了口气才怒道:“那些个老匹夫忒难缠了点!”
昭禾坐在桌边,手里研磨着给陈慕补身的药草,教主这般任人摆布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最起码,再苦的药都能不眨眼的灌下去。
李功青又喝了口茶:“还不是商行那群人,前两日不是有个叛徒被送到戒律堂惩处了吗?那个叛徒是商行总管的侄子。”
昭禾点头,表示知道:“不管他身份如何,泄露了教主的身份,活该受凌迟之刑。”
李功青得到赞同激动起来:“我也这样说!可是那群老匹夫说什么教主年幼无知难当大任,他们在外出生入死却要孝顺这么一个垂髫小儿不值,要教主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又说他那侄儿只是无心之失,我们太过残忍,闹腾到大半夜,要不是师父怒极拍碎了主楼里的那块黄石,怕是还要接着闹呢。”
昭禾一惊:“那块黄石,碎了?”
李功青不在意的点头:“一块石头而已,今早上就又换了一块。不过没原来那块好看。”
昭禾鄙夷的看他一眼:“当然没那块好看。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听过老教主的传言啊。”
李功青翻白眼:“讲故事的每次都只讲儿女情长,无聊死了。”
昭禾摇头,将水壶往他那递了递:“罢了,你以后总会知晓。三堂六城十八县的主要负责人陆陆续续都要回来了,我师父。”他顿了顿,重又打起精神,“六位长老,除了与教主云游天外的颜梁长老,就只有你我的两位师父是明确站在教主这边,剩下的三位远在箜山的裴长老武功虽高却不问世事,门下也无甚传人。赵长老带领他的那个徒弟一心打造武器,不会参与到门派争斗中,但万事无绝对,最后那位才是最难搞的。”
李功青点头附和:“我师父说了,让我回头亲自去把赵长老和他的徒弟请回来,说不定裴长老也会一道回来呢。前几日我去山下收了一堆调遣符,那位没拦着,看来是还不想闹僵。”
昭禾看了他一眼,眸中带着赞赏,李功青瞬间被打回原形,嘚瑟的翘~起二郎腿:“也不是我说,那位长老也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而且对老教主还是那种心思,怎么就不待见小教主呢,他们······”
李功青压低了声音:“我看过老教主的画像,和小教主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昭禾皱眉,老教主走得早,整个九重楼里从陈慕跌跌撞撞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他是教主的第一人选。
至于他的那位母亲,昭禾还记得,小教主出生在三月,春暖花开,第二年他刚会走,在院子里由一群婢女护着扑蝶,还抓了把娇艳的花朵往嘴里塞,那时候师父看着他感慨的提过一回:“可惜呀。这么小的孩子就成了孤儿。”
孤儿的话,他的母亲,应该是也去了。
两个人东扯西扯又聊了几句,李功青才离开,昭禾收拾了磨好的药草准备亲自动手做道药膳给那可怜的小孩子。
同样是孤儿,昭禾自认活波开朗的多,从小就被师父养着也没吃多少苦,除了近几年师父嫌他长得太丑不愿意归家其他都好说。
他的师父和别人不一样,他早就知道。
端了药膳一路走到琼花院看着湘绣试毒之后保证无碍才递到陈慕嘴边。憔悴虚弱的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被喂了大半碗药粥也不过皱了皱眉。
湘绣忙掏出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昭禾在一边看着不禁又想起自己那位师父来。
花痴成性的师父收养他的原因是逛青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善良娇弱的美人,美人将将诞下幼儿,整个人汗涔~涔的躺在榻上,黛眉微颦,美眸含泪。
据冷佩春自己形容,那是一个月色如饺的夜晚······
事实是,昭禾他的师父花痴~女冷佩春看花娘满头大汗仍只显娇怜,美艳非常,私心里想着人家的儿子也定然是个美人胚子,她若是从小培养起来,等上十几年,这个不老不死的老怪物就能收获一个唯命是从的可爱男宠,任由自己花前月下对酒当歌,柳树枝头叠声唱和,斜倚船坞衣袍浸水,鸳鸯榻里交~颈而卧。
可惜了,冷佩春想得美架不住昭和他爹长得不好,幼时一副好皮囊生生长成一副平庸相。
昭禾感慨完自己多舛的命运,一碗药膳已经见了底,陈慕乖巧的像个傀儡,任由湘绣擦净嘴角。
昭禾起先也是心疼他的,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样子只觉得违和的搞笑:“湘绣。等会儿领着教主出去走走。整天躺在榻上也不见好还不如出去走走。”
湘绣想想觉得他所言甚是,又喂陈慕喝了半盏清茶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替他更衣穿鞋牵着手一路到了院子里,半拉半拽的扯着人走了一会儿。
陈慕生在三月,如今不过八月底,严格来说周岁只有四岁,被湘绣牵着走在院子里越发显得伶仃单薄,昭禾看了会儿自认不够铁石心肠,擦着眼角离开了。
湘绣则牵着闷不吭声的陈慕试图让他看看院子里种的奇花异草。
女子穿着粉色衣衫,身边的小公子虽然瘦的不成~人形,但精致的五官仍能看出原本风采。两人仰头看着树杈上含苞待放的玉兰,陈慕的小手被湘绣攥在掌心里,暖暖的。
他的视野恰好能看到女子圆润的下颌以及恰在鬓边的白色花朵。
那一刻,不知是在感怀自己的坎坷命运还是心酸一路走来的孤独寂寞,陈慕仰着头只觉得眼前大雾忽起,水汽跌宕。
眨了眨眼睛试图细看,哪里还有方才光景,女子低呼着弯下腰来,柔缓的嗓音里满是担忧,那般温暖柔软的怀抱,却勾的他悲从心来,一张小~脸梨花带雨般惹人怜惜。
幼小的孩童身体本就十足憋屈,又遭遇如此心境,理智挡不住蜂拥的情绪日日备受摧残,若不是曾经受到的惩罚太过惨痛,他怕是会忍不住再一次主动结束自己的性命。
陈慕哭的抽抽搭搭难以自抑,一张脸却还是梨花带雨般的清秀隽然,眼泪颗颗饱满沿着脸颊一路滚落到下巴尖上,再如那枝头细嫩般扛不住了才堪堪滴下一颗,仍是饱满的样子。
湘绣只觉得心尖酸胀,手中的帕子染上点点泪渍,可陈慕只咬着下唇无声流泪,心酸到疼痛,湘绣伸出手正想抱抱他哄劝一番,手腕一痛,身后传来一道慵懒中还带着无数媚意的嗓音。
“教主也是你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