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玉殇

暮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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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他们还没来吗?”侍卫们见到通报的同伴回来了就马上问道。

    “皇上只说知道了……”

    “快把这边情况反应一下……算了,我去一趟。”

    “……”

    赵珊玉不管那些侍卫怎么交头接耳,蹲下身想要触碰那系着沈家人的绳索。

    唐涛有所感应,仰起了头,初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后无力地晃了下脑袋。

    “唐涛,是我。”赵珊玉声音有些哽咽。

    “老夫人?”

    “恩……”

    “老夫人,你怎么来这了?”唐涛看了看赵珊玉旁边两个人,他不知道是阿青和楚湘遥,看身形以为是赵河清和赵荷荞,惊疑道:“清少爷,荞小姐……”

    其他被悬挂的人听到声音从浑噩中恢复了一点神志,纷纷仰头,“老夫人……少爷……小姐……”

    明明此刻都是残喘之人,一瞬间好像因为遇到了希望而爆发了力量,他们挣动这绳索,敲响了整面红墙,叠加的声音几乎震聋耳朵,连皇宫深处的赵恒光也听到了,他迟疑的脚步不再停留,立刻赶往,老远看到城墙上的人,便扯过旁边一个侍卫问道:“是谁允许他们上去的!”

    侍卫咽了下口水,道:“是、是……沈夫人她以命要挟……”

    赵恒光放开那人,走向侍卫们给他让出的道,沿着楼梯到达墙台,第一眼就看见背对着他的赵姗玉,虽然她身份不同以往,他仍然要有个晚辈的态度。

    “姑姑。”

    赵姗玉听到他的声音回过身。沉静的苍老容颜露出苦涩,“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姑姑。”

    “姑姑这是什么话,朕不过是公事公办。”赵恒光移动了视线,看向她旁边的两个人,眼神中有些晦涩。

    赵姗玉保持着蹲下的姿势。手扶着着绳索的接连处,肩膀挪动了一下就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侍卫们想要上期碍于赵恒光与赵姗玉的对峙氛围,迟迟不敢动作,有人小声提醒赵恒光:“陛下……”

    赵恒光望着赵姗玉的手,“姑姑您什么意思?”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赵姗玉捋了捋袖子,双手紧握住绳索的一头,“你们是自己放人,还是要我自己动手?”

    楚湘遥和阿青不约而同做出赵珊玉同样的姿势,面纱后的脸正对着赵恒光等众人。虽然看不清何种表情,但能感应到警惕的意味。

    这时赵恒光却冷笑道:“姑姑这是何必,这般破绽还像做诱饵?”他望了望楚湘遥和阿青轻哼一下,“虽然很像,但我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儿女。”特别是赵河清的身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很清楚,健康地站在这个地方的人不可能是他。

    他在想什么,赵珊玉从他刚才看楚湘遥和阿青的眼神里就知道了。“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河清被你弄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到这个地方。”她嘴角轻扯,带有一丝讽刺意味,语气凉凉道:“亏得你下得去手。”

    “那又如何,你们自投罗网也罢,以身做饵也罢,反正都逃不了了。”赵恒光退了一步,对身边的侍卫道:“抓住她们!”

    “是。”侍卫们再不犹豫。步步向赵珊玉她们靠近,由于顶道宽度仅不到八人的距离。所以他们可行动的范围有限,于是他们以围堆的形势,走在前面的侍卫持着长戟对准,后方的人严严堵死,防止赵珊玉三人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长戟的影子已经落在赵珊玉三人的身上,他们却没有出现一丝惊慌,哪怕动作都没有变化过。侍卫们突然来了干劲,手臂往前推了推,长班戟出现交叉势态,准备制住这三人。但由于地势的特殊和侍卫的较多人数,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双方僵持的状况,正如下一刻,阿青突然伸出手抓过一个侍卫的长戟,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将长戟穿过自己的手臂然后用力夹紧,带动的侍卫没站稳一个趔殂,连累了旁边的侍卫,也就在此刻,阿青又抓过好几只班戟抱成一捆,好些侍卫倒向赵珊玉三人的方向。又不知怎的,檐壁突然出现裂缝,正大快墙面摇摇欲坠。

    还未倒下的侍卫连忙后退,同时护住赵恒光。完全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若不是看见绑着绳索的柱子边出现了腐蚀的痕迹,他们都以为是墙体的老化了。而绳索捆绑的沈家人不知从哪来的劲儿,在空中晃动着身体带着墙体进一步松动。

    “陛下,先离开这!”侍卫们扶着赵恒光脚步迅速地走向石梯,因为避退的本能,他们没有去关注赵珊玉他们,哪怕是倒在附近的侍卫也急忙着离开。

    赵恒光眼见离得原来越远,在准备踏下第一个阶梯时突然看见赵珊玉脸上诡异的笑容,他立刻推开侍卫,想要到赵珊玉的位置。侍卫们哪里敢让他这么做,就算冒着逆君的罪名也强把赵恒光带走了。

    墙体顷刻坍塌,赵珊玉、楚湘遥、阿青都随着落了下去,从三十丈高的宫墙,跌落到地面,先是那吊棒的沈家众人,还有粉碎成大小块的石头,赵珊玉被楚湘遥和阿青紧紧抱住,在地面和地面的冲击中得意保留最好的身体状态。她安然地闭着眼睛,无法从她脸上察觉到一丝痛苦,明明是死亡,却对她来说,好像是归属,这是每个人第一眼看到她的尸体时产生的想法,只除了赵恒光。

    侍卫们心底对着这般残局感慨万分,随即向沉思中的赵恒光问道:“陛下,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赵恒光许一片刻缓慢道:“葬了吧。”

    赵珊玉死了,就死在皇城外墙下,死得突然,死得惨烈。和弥留之际的沈家仆人在一起。消息只有有风口,就能马上疯传,在继搜藏风波后,又引起了一时大躁。

    百姓们私下探讨着赵珊玉死亡的原因,甚至探讨到沈家败落的事。猜测根源,说法各种,但只有一点,每个人都想法相同,如今的皇上太过冷血了。

    “也许这也是她主动寻思的原因之一吧。”赵恒光喃喃道。

    “父皇?”赵河良见赵恒光久久不说话,于是出声提醒。“我们现在还要不要继续搜查?”

    赵恒光摇摇头,“不用了,她做这样的事,必定是已经送走了那两兄妹,不然那两兄妹绝不会答应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吗。城内的百姓对父皇开始不满了……”

    赵恒光望着他,似笑非笑,“对这个你很高兴?”

    赵河良连忙低头,道“孩儿是觉得那些人乱嚼舌头,应该严惩。”

    “算了吧!这个时候还搞那些不过添油加醋,那些百姓心里更加埋怨朕!”

    “孩儿愚钝,父皇英明。”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又有赵珊玉这一出。赵恒光连其他重要的事都没兼顾好,顿觉心烦,看着赵河良这般不能让人省心的样子。徒增一些厌烦,于是看也不看赵河良,随意地摆了摆手就道:“你先回去吧。”

    赵河良作揖便走了,刚出殿外走廊,他脸上绷紧的神经就放松了,禁不住的笑意现了出来。他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住所,看见蒙多便道:“收拾下。明晚行动!”

    蒙多瞬时反应过来,随即笑道:“属下马上办。”

    赵河良坐在自己的藤椅上。手搭在把手上,来回抚摸,想象着另一种把手的触感,心中的兴奋欲要翻腾。

    “快了……就快了……”

    赵河清睁开眼,发现身下质感有些不一样,起了身还能闻见土地和青草的清香,于是他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不是先前的地方。

    樊景天掀开草席,给他递了碗水,“河清。”

    赵河清没有马上去喝,而是四周环顾,发现此地茅草简陋,没有任何像是人居住的痕迹,“我们为什么在这?”

    “河清,你先喝点水,我慢慢喝你说。”

    赵河清回过头,没错过樊景天眼中的忧桑,突然想起闭上眼睛前的情形,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樊叔叔,发生了什么!”

    樊景天又递了几次水,赵河清仍是执意不喝,于是他叹气地放下水,道:“河清,你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以你不能辜负……”说这话要提到赵珊玉,他忍不住开始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赵河清拉住他,焦急道:“到底怎么了?”他害怕心中的猜测是真的,开始疯狂地视线搜索周围,“姥姥呢!她在哪!”

    “河清……河清……”樊景天扶住他,为他顺了顺气,“冷静听我说,你的姥姥……她选择去面对赵恒光,为我们的离开做了掩护……”

    “姥姥她……”赵河清眼睛瞬间染红,几经张口,未说出话,牙齿摩在干涸的唇瓣上,擦出血丝。

    樊景天见此,连忙端起水递到他的嘴巴,“河清,快喝。”可是赵河清毫无反应,樊景天唯有捏住他的下巴,把水罐了进去。

    大滴的水珠落在襟前,赵河清感觉不到任何寒冷,内心的疼痛以及超越了一切。

    “我们离开有多久了?”他突然怔楞地问道。

    “三天。”

    赵河清眼神闪了闪,变得更加死寂。

    “河清,别这样,”樊景天揽住赵河清的肩,手指紧了紧,试图让他感应到自己的存在,“赶快好起来,夺回安定的日子……还有,报仇。”

    赵河清抬起头,看着樊景天的眼睛,脸上渐渐出现坚定,“对,我要快点好起来,”他拿起那碗还剩一半的水大口地灌入腹中,紧接着一阵猛咳。

    樊景天拍着他的肩道:“不要急,呛痛了吧。”

    赵河清擦擦嘴角,憋住了喉间的疼痒,沉声道:“真正的疼我已经经历过了,以后我不会再经历了。”

    樊景天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的包子还有些余温,“吃完我们继续上路。”

    “好,”赵河清拿起馒头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咬,这样的形象已经当初的文雅,他开始适应接下来可能会很漫长的生活方式。

    馒头吃完后,他在樊景天的搀扶下走出草屋,看着通往主城的方向微微出神,然后伸出手抚摸空气,好似有什么真的在那一样。

    “姥姥,河清会活得好好的,把未完成的事做好。”

    樊景天顺着他的视线望着同处,认真道:“她以你为荣。”

    “樊叔叔,荷荞她们应该往北城方向去了。”赵河清指了指一个方向。

    “为什么?”

    “因为算算日子,谢齐飞就要押送到那了。”

    “谢齐飞?”

    “他是泽信的好兄弟,仓木营里,他们叫他谢蹦。”

    樊景天恍然大悟,“所以荷荞准备去救他?”

    “对。”赵河清肯定地点头。

    “你还真了解你那个妹妹,可是,她们现在的状态这样行动太危险了。”

    “不要紧,只要接近仓木营的地方,她们就没事。”

    “那我们快去找她们吧。”樊景天还是不放心。

    “恩。”赵河清扶着樊景天的手,被他带到马上,一声鞭响,马儿奔腾在草土平原,不一会就进入了山间的偏僻道路。

    赵河清由于身体没有痊愈,行动并不方便,很多事暂且由樊景天照顾,他们一路向北,避开官道,走着最难走的地方,吃住的条件都很恶劣。他没有任何抱怨,即使发烧了也没有说一声,最终焦急的还是樊景天。

    好在路上碰到个山野猎人提供了茅屋和土方,让他们缓和了一下。

    樊景天生气道:“你个傻孩子,生病都不说,当自己是铁吗?”

    “樊叔叔,这点小病不算什么,我们要快点追上荷荞她们……”

    樊景天闻言脸色沉了下来,随即做了个决定。“我们先回编外营地!”

    “不……樊叔叔,我的身体没事。”

    樊景天一只手就轻易把赵河清带离了木床,“这样叫没事?”

    “我……”

    “就听我的,别废话了,兴许早日到编外营地,我就能快些带着人去找荷荞!”

    赵河清挣扎了一下无果,自知无能为力,便同意了樊景天这个建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