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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阙捏着城岚小尾巴逗留在昭城的第四天,城内突然刮起了龙卷风,狂风过后整座城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沙土,居民们正十分熟稔的擦洗自家的门户。
“岚儿,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澡堂洗一把啊?”翎阙灰头土脸的扭头朝着落后老远的城岚使劲吆喝了一声,秋波横生,美目顾盼,符合当地风土人情的衣裳上串着一根根绳结,她十分嫌弃地抹了把嘴,“这几天特别想回宫里泡个香喷喷的花瓣温泉,瞧我一身脏兮兮的。”
城岚躲得远远的,半点也不想理会她师父的抱怨。
“我觉得咱们家的浴室有点小,等以后再让白茉拓一拓。”翎阙自己琢磨,悄悄看了眼满脸冷漠的城岚,停下脚步停了一停,突然笑着拍手道:“嗯,对,这个一定要有,不然以后两个人一块,多挤啊。”
城岚兀自跟着翎阙在城里穿梭,她一点也不想靠近眼前这个无赖过头的师父。
“岚儿,你怎么不说话?”
翎阙心里还惦记着怎么再抓住她,把她变回去晚上抱着窝觉,嘤!枕着那柔软的大尾巴,软软热热的肉垫捧在手心,与卿同眠,风-月无边。
“师父?”城岚轻咳一声,快速走了几步,与翎阙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唤了一声,继而颇为压抑着自己似的吞了吞口水,“我想去趟绛珠山。”
绛珠山是昭城所有妖魔鬼怪甚至凡人修真的必去场所,翎阙想城岚突然去哪干嘛?于是她伸手拦住了城岚,很不乐意地皱了皱眉头,“你去绛珠山?干嘛?”她顿了一下,眼角怀疑地挑向城岚,“你该不会又想拜师了吧?”
翎阙拉着脸白了一眼微微一怔的城岚,“乖徒儿,师父太多了可不好。我可是说过只收你这么一个徒儿,你可不能这么朝三暮四的。”
城岚被翎阙说的心跳乱七八糟的,她明明觉得那天被抓的事情有点羞耻,不想靠近翎阙,可是眼角却还是不由地盯着翎阙,她急急忙忙地往前走,突然想迅速逃开这个危险的女人,可翎阙总拉着她,她挣脱不过只好解释,“我以前来过这里,有个故人应该还在绛珠山。我们得想办法早点离开这里,他有只四方骆驼,我们借过来趟过城外百里之外的大漠。”
翎阙还是挺惊讶的,没想到城岚竟然还到过这种偏僻的地方,她心里其实很满意徒儿的说法,可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哼,什么骆驼,你见过哪只妖怪怕飞行?”她话音刚落,身体就狠狠地僵住了,她抬手捂住嘴巴,紧紧盯住城岚,心里怕极了徒儿把话往心里去了。
城岚却没有很大的反应,她淡淡地回头,轻声默然道:“我不会再让你把我变回去了。”
除了变成宠物随身携带,城岚不觉得她有其他办法和翎阙一起回家,不借坐骑,她就只能拖累着翎阙在昭城常住了。唉,算了,不管怎么样,她要时刻保持警惕和翎阙保持距离,这个女人太危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翎阙被噎了一回,她知道城岚爱面子,于是颇为顺她意的问她,“那你还记得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要去就去呗。”她扯了扯裙角,手臂上的铃铛叮铛作响,一把握住城岚的肩头笑道:“不过,你这个故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男的。”一阵风沙吹过,城岚熟练的捂住嘴角,略显嘶哑的声音从嘴巴里漏了出来,翎阙用面纱挡着脸,低声笑了笑俯身眯着眼睛就往城岚这边靠了过来,“我说岚儿,这破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啊?又晒又干风沙也大。”
昭城东面临着日月之源,西面是风沙嘴上一口大井,整个凡间的风沙都从这里流出来,只因离得距离太近,所以经常刮着大风,城外荒漠流沙如泉水汩汩而来,整座城一年又大半的时间都是沙笼风罩,显得这城里的百姓也都面色憔悴。
许是这里的人少见外人,突然来了两位面目清秀的姑娘,过往路人都忍不住会瞧上几眼。
翎阙被看得多了就觉得浑身难受,再看城岚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生气,于是一着急就恼了,拉起她的手就绕着周围喊了几句,“都瞧什么?再瞧把你们蒸了!”
昭城上下都人鬼混杂,索性这五千年来也都相安无事,大家面上都心知肚明,仅凭着最后一点信任维持着人妖鬼魅的平和状态。此时,众人一听翎阙这话里的语气就知道她是哪一种,心里默默存了数,就赶紧绕道而行。
绛珠山在昭城的东面,她俩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还没上山头就看到漫山的阴面乌烟瘴气,翎阙跟在城岚的后面,看着这小小一座小山平平无奇颇有些无聊,心想这些小妖小怪还不够她吃一顿,“那个人是干嘛的啊?”
城岚越走越觉得这路陌生,她摸索着方向,由翎阙破解迷障,沿路的花鬼伸着长长的手指将她们紧紧包围,大概是她们也觉得翎阙不敢惹,城岚感觉所有的妖怪都琢磨着怎么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啃断她的骨头。
“你靠我近点。”翎阙感觉这些乱七八糟的怪物真是防不胜防,动不动就把黏糊糊的手指蹭到她身上了,想到城岚现在可完全是个毫无还手能力的肉包子,她就有点分心,伸手护住城岚,强行贴近对方,“你离我那么远,有事我也照顾不了你。”
城岚虽然不大乐意,但是识趣地跟紧。
翎阙很轻松就搞定了沿途小妖,经过一座白雾森林的时候,她们看到好多凡人聚在一起在一根木头上来往穿梭,那木头上绑着一圈圈的黑色绳索,陈旧磨损过半勒的整个木桩都十分扭曲。
凡人陆陆续续很有秩序地从四面八方过来,朝着木桩拜了又拜,每个人都只是上去摸了一把就匆匆走了。翎阙好奇的不得了,不城岚阻却就上去抓着一名刀眉星眼四方脸的年轻人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话还没说完,城岚的脑海突然闪过很多画面,洞房花烛,寒夜下跪,她闭目静思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远处还在说话的翎阙突然浑身一哆嗦,不可置信地掐了一把自己,唇底不自觉地念道:“这怎么可能?不会的!”
翎阙问完话返回身,看到城岚一脸恍惚,连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城岚说不出什么感觉,脚底不由自主地往那边靠,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扑向那木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可凭空一道屏障,竟然挡住了她的去路,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急迫感,下意识拍了一把,力道虽轻却也将她反弹出好几步远。
翎阙接住城岚,不无抱怨,“你想看你跟我打个招呼啊,那都是神仙设置的结界,你这么急吼吼的凑上去,是要找死啊?”
可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抓着城岚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看着她无神的眼眸,有些意外的惊恐,“岚儿,你怎么不说话了?可别吓我啊。”
城岚眼底涌起难得的湿意,咬了咬嘴唇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我好像想起你了。”
“啊?”翎阙满含惊喜,她眨巴着眼睛忍不住掉眼泪,“你真的想起我了?我……”
翎阙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城岚也慌张起来。
“师……师父……”
“你别叫我师父!”翎阙抹着眼泪伏在城岚的肩头,哭的更欢,嘴巴里还是念念有词地嘟囔,“我不是你师父,你别叫我师父。”
翎阙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动,总之看到城岚心里的爱意全部涌上眼底,她使劲抱着城岚,哭的十分娇嗔可爱,城岚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她其实只是想到了一点点,可是翎阙这么一哭,她心跳就加快了,脸颊上的红晕叠叠上蹿,“师……”
她不擅言辞,想安慰也不该如何开口,于是就等着翎阙哭完,可她哭的大声,很快就引来一大帮修真的凡人看热闹,零星有几只不好惹的妖怪也赶着上前,城岚伸手拍了拍翎阙的后背,低声劝道:“好多人看着呢,我们先说清楚你再哭。”
翎阙慢慢止了哭声,发现周围围了一大帮人的看热闹的,也不生气反而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啊呀,怎么这么多人了,真丢人。”
想她好歹也是个山大王,突然被这么多小妖围着看,莫名觉得有点没面子。
城岚笑着拉着她走远一点,想找个空地跟她聊聊,可那根木桩委实奇怪总是吸引着她去注目,翎阙吸了吸鼻涕,满含期待的拉着城岚,她细细软软的手摸起来特别的舒服,和她毛茸茸的尾巴一样可人。
“岚姑娘?你是岚姑娘?”
翎阙和城岚几乎是同时回头,见是一身穿浅藕荷色的青年男子,手下挽着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怀里还抱着不知何名何姓的山间小野花,那男子双目炯炯有神,身形挺拔,说起话里使人如沐春风。
城岚浅浅一笑,那笑容乍然僵住,“你成亲了?”
果然人间情爱是靠不住的,前一秒还在海誓山盟生死不离,后一秒就与她人白首不离,你侬我侬。城岚轻轻翘起嘴角,她也不知是悲是喜,但是看到那小姑娘月儿般的眼睛全是幸福,不露痕迹的向她炫耀着这人的美满生活,心里就有点为初裳不值。
她对自己很疑惑,以前自己从来都不会想这么多的。可是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也是她亲手拿走了许生对初裳的情爱,现在居然引出一肚子的愤懑,真是奇怪诡异,她不着痕迹地松开翎阙,俯下身看着小姑娘微微一笑,继而看向许生。
“嗯,我女儿,今年才七岁。”
许生摸着女儿的脑袋,笑着格外有神采,“这孩子跟我,总是闷声不语,见了人也不打招呼。”他说着弯下腰跟女儿介绍,“这位是岚姑姑,喊人啊。”
那小姑娘嘬着小嘴,特别爱笑,“岚姑姑好。”
城岚得了小姑娘喜欢,翎阙也凑上来打招呼,城岚便跟许生介绍了翎阙,许生一听这位是城岚的师父,心里敬重有加,作了好几个揖,翎阙表示很是受用,被许生引着一路到了他家。
和许多年前一样,许生还在住在花木庙里的小院落里。
一路上但凡见到许生的人,无人不点头哈腰,翎阙见状便掩着嘴悄悄问,“你和这个男的认识多久了?很厉害吗?怎么感觉他很受人尊敬。”
许生原本只是一个寻常修真的凡人,遇到初裳之后,初裳作为仙女深感许生生命短暂,便偷偷拿了仙府里的长生丹药给许生吃,这也是启明星君之所以要不留情的打死初裳的原因之一。
初裳死后,许生原是痛不欲生,可城岚取了他和初裳的记忆,等他痊愈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除了脸色比平时差,其余的都恢复如初。那些时间,城岚采纳七欲良久,一直住在许生家中的偏屋。
可现在,他为什么这么受人推崇,她也不得而知了。
“卿卿,你看谁来了?”
许生推门而入,珠帘之后的女子正在收拾屋子,手里握着一把白菊,插了一半突然停住手朝着声音发起的地方望了过来。这一望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城岚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初裳?你活着?”
初裳看到城岚微微呆滞,可这吃惊的表情立刻缓了过来,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花束,往前走了几步,楚楚可怜地看着城岚,“岚姑娘,你来了?我……我是初裳,我还活着。”
“是啊,多亏岚姑娘,我家娘子才能死而复生。”许生笑的情真意切,他挽着初裳刹那间轻颤的右手,毫不在意地初裳一瞬间紧张的蹙起的眉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岚姑娘,当真是我们的福缘。”
城岚点头,却不知道她到底何时成了这二人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