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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岚睡得很沉,熟睡中总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头发,她在梦境中来回往返地找,一个人也看不到。反而是这梦中的场景特别像蛩苍窟外百里处的一个山坡,山坡周围种满了桃花,零落一地的粉红顺着小溪流一路往西。
翎阙一直在担心自己的眼睛,睡眠略浅,她一直是面对着城岚的,此时听她低声呢喃,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潜着呼吸声贴近城岚的脸,手指抚上她的眉头却是抹不平的皱,她心想大概是这傻徒儿做恶梦呢。
过了好一会,她的身子突然忽冷忽热起来,她试着叫了一声,却怎么喊都叫不醒她。
“岚儿?”
“岚儿?”
翎阙坐起身,爬到城岚的身侧,轻轻地掰过她的脸摇了几下,城岚微微抽搐了几下,反而突然抓着她的手抱到怀里狠命地握紧,大喊起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岚儿?你怎么了,我是翎阙啊。”翎阙好不容易才挣脱开她的手,摸索爬到城岚的身前,抱着她的小脑袋企图唤醒她,可是城岚突然坐直了身体,直接将翎阙扑倒在了床上。
翎阙被突然坐起身的城岚吓了一跳,躲避的时候直接被压在了床上,此时的翎阙蒙着眼睛根本看不到城岚是醒着的还是没醒,还以为是城岚故意开玩笑,心里是紧张又狂喜,见她自己又安静地躺了下去,就又顺势反压了回去,“你今天居然敢这么跟我开玩笑?”说着就毫不留情地摸向了她领口的一排七颗的小纽扣,“那我也不客气了啊,我真的解了,你再不认错我就真的脱你衣服了。”
嘿嘿嘿
与此同时,还沉睡在梦境里的城岚完全是另一种状况,她站在某团刚聚成人形的气雾面前,有那么点紧张,她实在没想到那个一直扯她头发的人竟然是那只女鬼。那只女鬼看她的眼神特别的忧伤,让她也情不自禁感到一丝丝的难过。
此时在梦境里,那只女鬼的轮廓渐渐清晰了许多,城岚看着她这张娇艳美貌的脸,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孩子……”
城岚蓦地一惊,好像心脏被什么东西牵动,她恍惚从那鬼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情感从她的心里蔓延起来,暖人心扉又让她觉得心惊魄动,“你是……”
“孩子,我是你的娘亲啊。”那只鬼如同练习了无数遍一般,慢慢地抱住城岚,温和轻柔的语气仿佛散发着芳香,她温柔地抚摸着城岚的长发,眼眶湿了又湿,“孩子,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便是我的孩儿。”
城岚颤栗着被她抱在怀里,母女间那股难以言说的牵绊让她毫不犹豫就信了这女鬼的话,她慢慢地将手臂环在她的肩头,瞬间眼底湿润,话语皆化作一场哽咽。
那女鬼缓缓从怀中拿出一颗星子,城岚尚不知她如何变幻,便感觉那星子便由口中落入体内,明显感觉体内多了一股力量,不,准确的说,就像是原本缺失的部分回来了,女鬼将她旋身一变,狐身妖异,三尾交缠如梦似幻。
“孩儿,娘亲戚魄若不是依靠这狐尾苦苦支撑,万不能撑到如今。我自穹苍流落世间,孤苦飘零,又被鬼差俘获到这冥界,三魂六魄不全无□□回超生。没想到,却还能再见到我的孩儿。”
女鬼泪流满面,梦境里的身体却有些溃散。
城岚见状连忙扶住她,“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女鬼摇头无奈,“狐族七尾皆有定数,每一尾皆是一件法宝。娘亲当年魂飞魄散之际,戚魄流浪于穹苍大地数百年,本来要沦为六界之外的孤鬼,却在十方树洞旁边的琅琊山上寻到你的一尾,寄宿其中百年方得以偷生。母女血脉,骨肉相连,我心中疑惑你为何会遗尾于六界,却难以逾越王殿的紫气护鼎。如今狐尾已归还于你,娘亲魄将散矣。”
“那我将这狐尾仍旧给娘亲。”城岚方见到母亲,怎么忍心又一次分离。
女鬼摇了摇头,继续嘱咐,“娘亲今夜见你,一是要还你一尾,二是要嘱咐你,多加留心调查你腹中内丹。”
城岚不解,抓着戚魄的手有些落空。
“我当日命尽,用尽最后的气力将我的万年内丹逼入你的体内。可如今你的内丹被封,妖力尽失,必是有人作祟。”女鬼说话间隐隐低-喘,“娘亲的魂魄千年来难以聚全,亦是古怪。孩儿一定要查明真相,万不可被歹人利用,娘亲……”
城岚见女鬼的形神渐散,连忙伸手去抓,可余音尚萦绕心头,那鬼魂却已无影无踪。她明知那魂魄只是母亲魂魄的一部分,却还是倍感悲伤聚于五内,充斥得她蓦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漆黑一片中隐隐有闪烁幽光,她连忙从枕上起来,迅速从腰间掏出一件藕荷色镶着珍珠的布囊,将那魂魄一一纳入其中,静下心来,莫不悲伤。良久她才发觉自己衣衫不整,而翎阙正坐在旁边巴巴地朝着她,她猛地一惊。
“你醒了?”
翎阙本来以为城岚是跟她开玩笑,可她细细琢磨却发觉城岚是被鬼魂入梦,她施法想闯入城岚的梦境,却无法进入,半晌见城岚慢慢平静,便猜想并无危险,因此静静地在旁边听着动静。
城岚转过身,若有所失地点了点头,翎阙直接问,“你梦到什么了?”
城岚恍惚中听到翎阙问话,仍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下地旋身一变,果然看到自己多了一条尾巴,更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切来得太不真切,太快,太难相信。她是真的在梦里看到了娘亲的魂魄,也是真的将它们放到了自己的布囊里。
“我在梦里看到我母后了,她说我之所以掉尾巴是因为内丹被人封印。”
翎阙诧异,还以为城岚是在说梦话,可转瞬只觉手上一暖,城岚拉着她的手抚摸在自己的尾巴上问道:“你摸到没?是真的,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亲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她难道不该去世很久了么?”
城岚依稀记得那些她暗自打听到的族中往事,“母后当年为了抵御胤狼族,怀胎上阵,当时天降异色,我刚出生她便被那狼族首领杀死,而父王也为了保护我牺牲。当年母后是被打的魂飞魄散,就连那颗万年内丹也在临终时逼入了我的体内。这几千年来,姑姑从不让人跟我提母后的事情,她觉得……我不是不配做母后的孩儿的。”
“是我拖累了母后。”城岚的眸子有些黯淡。
翎阙看不到城岚,她摸索着拉起城岚的手,“不许这样想,你父王母后为了你活着,一定是付出了比生命更大的代价。双廉那只老狐狸不喜欢你,可是我喜欢你啊,你活着是为了给狐族带去希望和黎明,而不是活在悔恨中自责。”
她说话间脑中什么闪过,突然抓紧城岚,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提到了胤狼族?”
翎阙语气紧张,不似寻常,城岚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是,胤狼族是我凤狐族的天敌。当年若不是狼族残部偷袭,我族怎么会隐蔽在招摇山后的穹苍结界。可是近百年来世间多凤狐篡位的传言,狼族又开始出没招摇山周围,姑姑这才派我出入六界,为她炼得练功用的情蛊,采纳七-情-六-欲。”
城岚疑惑,莫不是这次翎阙入冥界,也与这胤狼族有关系?
“真是新仇旧恨。”翎阙恨恨地说,转向城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我两族还真是有缘分,这胤狼族神出鬼没,野心极大,连着数日骚扰我玉暇边境,想来又是想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翎阙遂将此次来冥界的目的说与城岚,城岚听罢更觉得危险,担心道:“那你的眼睛这样,如何能闯入冥都大门?就算是进去了,生死难料,你又如何寻到那三生河畔?哪里去摘那噬辛草?你怎么能一个人就跑过来呢?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跟我打个招呼?”
城岚担心焦灼的样子肯定很可爱,翎阙心想却一点也看不到,她摇着城岚的手臂,“我眼睛早就不疼了,就是还有点酸酸的,很快就好了。再说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啊,不是还有两位大将军吗?嘿嘿。”
“你还笑得出来?”城岚没好气地扶着她坐好,沉默许久心中还是乱糟糟的,于是征求完她的意见,决定带她一起去找老鬼婆问个清楚。城岚扶着翎阙下地,即使对方根本都用不着她操心,但还是强行为她穿好靴袜,“我心里太多疑惑,我想去找老鬼婆问清楚。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你跟我一起去。”
翎阙乖乖点头,城岚就上前扶着她,走了几步翎阙突然想到一件顶要紧的事情,连忙拉住城岚,“哎,你等等。”说着就伸手去找她的领口,细心地给她扣好了衣襟。
城岚不记得自己什么事情竟然解开的衣服,这几日总是要照顾翎阙,她一直都是和衣而眠的,但是这种小事她也没往心里去,也没追问翎阙看不见怎么知道自己衣衫没穿好,就沿着小路走到了老鬼婆的屋子。
此时天色微蒙,老鬼婆居然不在屋子里。城岚心里疑惑,便跟翎阙说了昨夜的所见所闻,翎阙便道:“看来这个老鬼婆还算有点能耐,可她一老太婆,拿走我的鲛珠干嘛?我们这次把它要回来好不好?”
翎阙话音未落便被一股掌力迎面打了过来,幸亏她听力敏锐躲过一劫,“哈哈,来不及了。”
突然出现的橙衣少女让城岚都十分疑惑,这结界内竟然还有其他人?莫不是刚刚闯进来的?
只听那女子又高声笑道:“你们不认识我了?”
城岚略微一怔,实在看不出哪几分眼熟,反倒是翎阙听那语气,有联系鲛珠的功效,情不自禁地喊出,“你就是那个老太婆?你用了我的鲛珠是为了返老还童!”
橙衣少女笑道:“我找鲛珠已经很久了,没想到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既然拿了你的东西,自然会帮你治好眼睛,到时候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欠。”打量这二人许久,方警惕道:“这个时辰,不在屋里好好呆着,你们在外面干嘛?”
城岚纳罕不已,竟不知鲛珠还有如此神奇的功能,她沉默许久方道:“我只要你治好她的眼睛和她体内的鬼虫毒,其余的我概不在乎。”她还要询问,可眼看天边露出微光,外面不好说话,便又住了口。
翎阙还是有些舍不得她的鲛珠,没好气地站在一旁。
橙衣少女审视二人神色,慢慢走近翎阙,伸手轻轻一挥,翎阙面部一层轻纱脱落,只见她眼部的毒素已清大半,只是眼皮上长约半指的细长伤痕在白净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她强硬地拉着翎阙进屋,翎阙心里十分别扭万分不顺从,还是城岚一面安抚,一面重新上药,“你老老实实地用药,过不了几日便能重见光明的。”
城岚上完药,那老鬼婆依旧上前不知在那翎阙的眼部使了什么法,这才算完事。
翎阙原本干涩酸痒瞳孔,顿时感觉十分舒服,这才仰头疑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一日,伤我的那只厉鬼又是什么人?你们该不会是串通好的吧?”
橙衣女子重重地放好药瓶,不屑道:“伤你的女鬼名叫鬼姬,乃是冥界城外一群小鬼的老大。她算是什么台面上的,跟我比?哼。”
翎阙暗想,你不也是一群小鬼的头目么?还不是一丘之貉。
“俗话说人有好坏,鬼也有善恶之分。我在冥界待了几百年,这些鬼魂,魂魄不全难以轮回转世,被鬼姬抓了去肆意凌虐欺负,我看不过便将她们带到这里安身,被他们尊称一声婆婆。”橙衣女子说着就很不耐烦地站起身,甩袖警告道:“你们这些阳间来的,擅闯冥界,必定要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这里只管你养好伤,便指你一条明路快快回去,免得再受无妄之灾。”
翎阙哪里肯听她的话,扭过头就示意城岚带她走,城岚连忙转到橙衣女子面前,“我还有一事,要请教你。”
“不知道。”橙衣女子看似心情不太好,一句话也不肯对她们多说。
城岚见她不欲在言,也只好起身带着翎阙回屋。
流连几日,翎阙的眼睛终于好转,可是她脸上的疤痕却又让她犯了难。
城岚带着翎阙在花间闲坐,假装不经意问道:“我们坐在这花木茂盛的地方,你不怕有虫子?”
翎阙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真是胆小,我怎么会怕几只小虫子?”说毕又叹了一口气,“说来奇怪,我们放出消息那么久,硫崖将军和黑陆将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都被挡在结界外面进不来?”
“我听那婆婆说,这结界乃是界中界,凡间一年,冥界一月,这界中界就是比凡间的时间还要快。许是我们这边看似过了三四日,于外面却只有几个时辰,你耐心点,他们看到消息肯定能找过来的。”
“那就好。”
城岚听她放心,还是忍不住确认道:“你真的不怕虫子,对吧?”
翎阙觉得城岚今天特别纠结这个,于是郑重郑重又郑重地说:“不怕不怕真的不怕。”
城岚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翎阙不怕虫子就好,那她就有治脸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