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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的温度》剧组被撤资了，暂时不用去考虑，专心拍《诡梦》吧。”当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王文就告诉夏之萱说。
“啊？”夏之萱惊讶了，“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我有眼线啊。”王文眨了眨眼，半真不假地说。
“啊？”夏之萱愣了，“哪个？我怎么没注意到。”
“就是那个帮我们传话的助理啊。”王文说，“不然你以为这是在拍偶像剧，随便一个人都被你感动了帮你忙啊。”
“不会吧……”夏之萱惊叹着说，“我看她拦着我们的时候还是挺公事公办的……”
“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被发现了都没有好果子吃。”王文简单地解释说，“你别太操心，专心演你的戏就好！”
“哦。”夏之萱答应着，拿起《诡梦》的剧本，嚼着一点儿香脆小饼干，继续研究起来。
见到她吃得起劲儿，旁边的王文忍不住道：“不是我说你，你自己也得注意点儿饮食，这可是艺人的基本功，要是身材走形了，就是没什么丑闻，你自己也能把自己的路给毁了！”
“放心吧王文哥，没问题的，你看我吃了这么久都没有胖，我就是这个体质啊。”夏之萱笑笑，有了系统出品的【长不胖丸】，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呀。
“你确定？要是月末称重的时候长了，你下个月别想再吃零食！”王文放了句狠话，这才离开了。
夏之萱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看来，王文哥还是挺心软的嘛，要是换在训练时严苛的老师，早就给直接禁了。看来，她得赶紧拍戏，争取早日杀青啊。不过话说回来……人肉包子究竟算不算美食？
这个问题夏之萱没能弄明白，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她继续拍戏。《饭桌的温度》因为投资的问题搁浅，pinkyoung的拍摄也已经完成了，《诡梦》于是成为了她生活的一大主题，每天琢磨暗黑萝莉应该是怎样的表现，也是件挺有趣的事。化好妆，换好衣服，渐渐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冷静的，笑容甜美的疯子
“一二三！”
“呜呜呜……”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蹲在地上，埋头痛哭：“呜呜呜……”
“同学，你怎么了？”温柔的嗓音传来，女生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针织衫的女孩子，笑容温和，在阳光下显得灿烂美好。她呆了呆，继续哭：“你管我！呜呜呜……”
镜头里的夏之萱，丝毫没有为女生的抗拒而恼火，只见她蹲下身子，望向哭泣中的女生，眼中是柔和善意的光：“是不是跟家里人吵架了呀？有什么烦恼的话，说出来会感觉好受点呢。”
她的说话声，伴随着女生哭泣的声音，在清晨的校园里，显得有些诡异。话音终止，女生还在不停地哭，于是她便耐心地等，等到女生啜泣了几声，总算是哭累了，平静下来，朝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家里闹了点儿矛盾，心情不好，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夏之萱温柔地回答着，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我和家里人关系也不大好呢。”
“是吗？”女孩儿眼睛亮了亮，那是同病相怜所带来的惺惺相惜，她开始有点儿放开了，对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儿抱怨：“你说他们要是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生下我呢？打我骂我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反正已经是家常便饭，为什么他们各自都有了外遇，还说是为了我勉强在一起？谁需要他们的勉强？难道他们以为，他们这样貌合神离地在一起打我骂我，就能让我得到幸福？可笑！”
说到最后，她情绪有些激动，喘了口气，望向那个陌生的女孩儿，下意识地寻找慰藉与共鸣。
“那真是抱歉呢。”旁边的陌生女孩儿低下头来，长长的眼睫毛遮住她眼里的情绪。
“是吧？”像是得到认同一样，女生继续噼里啪啦地倒苦水：“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冲动地把我生下来了？他们不是成年人吗？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人吗？难道……”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突兀地打断了。
“那为什么不反抗呢？”陌生女孩问，她的眼神固执，直截了当地质问她，“为什么不反抗呢？”
“这……”女生低下头来，开始给自己寻找形形□□的理由。
“他们是大人吧，我一个小孩子……”
“你可以让别人帮你的。”陌生女孩打断她。
“这是家事，别人根本不会帮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最后一声，不复刚才的温和，显得尖锐又锋芒毕露。
你为什么不能狠一点，为什么不能和他们抗争？哪怕是最后结局惨烈，同归于尽，也好过现在的懦弱哭泣！
“我……”女孩被反驳地哑口无言，刚刚的一大堆话都被吞进了肚子里，只剩下无意义的单音节词，“我……”
是啊，你不敢。
你本来就是这些恶的产物，怎么会化身善良正义的天使呢？
夏之萱再次恢复了平静，望向女生，十分温柔地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抱歉。现在是早晨呢，你还没吃早饭吧，一定饿坏了吧？我这里有两个包子，不如你拿去吃吧。”
“嗯！你人真好！”女生用力地点点头，擦拭下泪迹未干的脸，就着泪水，从白色塑料袋里拿起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啧啧赞叹：“这包子真好吃——你在哪里买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是啊，当然好吃了。
这是你所有烦恼爱恨的因果血肉，能不好吃么？
夏之萱笑了，眼睛里，是恶的花朵与藤蔓，妖娆招展，肆意蔓延，最后终于陷入了一片虚无的黑。自己的脆弱无助，对于旁人的憎恶同情，都隐隐约约地消失不见了。
胡导在摄像机后，赶紧示意摄像师特写了这个眼神。
多年以后，他在回忆录里写到这一段的时候，还久久难以忘怀。当时自己正值中年，意气风发想要拍这种猎奇向电影，不为别的，就是满足一味猎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
那个被他的镜头记录下来的眼神，直到好多年后，还被做成gif动图津津乐道。
一个脆弱的孩子。
一个恶毒的天使。
胡导心满意足地喊了卡，通知大家可以收拾收拾吃中饭去了！夏之萱从片场走出来，擦了擦嘴上的口红，以前的积分用完了，最近积分吃紧，她也没打算用积分兑换美食，直接去领了份盒饭，打开，里面有一层绿油油的青菜，和一撮芹菜小炒肉，一撮玉米粒炒火腿肠，五颜六色，还挺好看。
她尝了一口，皱了皱眉，盒饭的味道自然不会有多好，但也勉强可以入口。毕竟下午还是要继续拍戏的为了补充能量，她也就着米饭扒了几口。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个羡慕的女声说道：“夏姐，你的演技可真好。”
夏之萱抬起头来，原来是刚才和她一起演戏的那个女生，她端着一个不锈钢的盒子，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排骨和藕，显得格外诱人。美食加美女，在这个伙食乏善可陈的中午，显得格外诱人。
可是夏之萱看着这张清纯的脸孔，再想想她隐含的讨好意思，顿时就没有了吃的意思。不得不说，自从柳诗涵事件以后，她对于在剧组交友的兴趣，就淡了好多。
“谢谢啊，不过不好意思，我经纪人要我少吃点儿呢。”她客气地拒绝，女生脸上浮现一点儿失望，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
“没关系，我这不也是顺便么。”女生笑着，提起不锈钢饭盒走了，背影有点儿像柳诗涵，都是一样的小巧玲珑，纯然无辜，可是比她聪明多了，在剧组，还知道讨好女主演。
夏之萱发着呆，又扒了几口饭，索然无味地解决掉中饭，只听见不远处有人嬉笑道：“夏夏过来迎接一下我们的男主角呗！”接下来跟着的，是七嘴八舌地喧闹声。
她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朝这边走来，脸上带着大大的墨镜，遮住半边脸，看不清容貌。
该不会是一白吧？
她心中跳了跳，随即又明白过来，不可能是一白的，一白也有自己的事业，只会在紧急时候过来帮助她，而不会一直黏着她。
男人把墨镜取下来，果然不是一白，而是另一张熟悉的脸孔——颜北。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气质变得有些冷，不复当初的肆意飞扬。他低着头侧耳听着旁边的几个人絮叨着什么，然后又跟助理低声说了几句。
夏之萱心中有点儿失望，对这个场合失去了兴趣，可是出于礼节，她还是走上前去，微笑着伸出手，跟对方打招呼：“你好啊颜北，好久不见。”
“你好。”对方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很快就放开了。他的手冰凉，就像是他的表情一样。
夏之萱也非常识趣地放了手，虽然曾经活泼的男孩儿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她有点儿遗憾，不过她不是多事的人，也没有凑上去问东问西，打了声招呼，就乖乖地缩在房间里，喝了点儿水，小睡一会儿，等待下午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