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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土豪今天心情不太好,因为他顶着黑眼圈,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他已洗漱好,着人摆了一桌酒菜,又将醉月居前前后后仔细装扮了一番,只待陆逊前来。不料,等了好一阵,也没见陆逊的人影。倒是昨夜偷偷溜走的那个黑衣少年钟二,大清早就跑来了。丁土豪的心情,于是更加差劲了。
钟二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懒洋洋的摸进了正堂里。他头上束着一根白锻带,青丝半绾,斜飞在俊朗的眉目间,鼻梁挺直,唇角上勾,挑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这么一副风流肆意的仪态神情,令周遭几个小二看的眼里一亮,心道好个翩翩公子。
“丁大当家,摆这么大的排场来迎接在下?啧啧,在下可真不好意思啊!”钟二挥着折扇,语调拉的悠长。
丁溯一开始没看清,以为是陆逊,正要起身迎上去,却猛的发现这厮不是昨夜在柴房里飘来飘去那个吗。立即嘴角抽动了好几下,多大脸啊!谁迎接你啊?
“唉,大清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在下只能勉为其难了。”钟二感慨了一句,已施施然晃到正中间的座位上坐下了,不待丁溯说话,他提起筷子就要夹菜。
“不许动!”这一桌东西,丁溯颇费了一番功夫,而且价值不菲。他哪能乐意就这般白白进了钟二的肚子?丁溯皱着眉,冷喝一声,已挥着袍袖欺身上前,双手如铁钩般抓向了钟二手中的一双银筷。
破空之声陡响,钟二业已反应过来,头一仰,身子下弯,倏然弓下腰,轻飘飘的飞出去几丈远。稳住身子,笑岑岑道:“丁大当家好身手!”
丁溯回他一声冷哼,身形微动,紫影飘忽,竟是极快的速度追了过来。
逃跑,本是钟二的拿手好戏,可此时,钟二却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没错,他完全躲不开丁溯的追击。他很快,丁溯的轻功居然比他还要快,快如奔雷闪电,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醉月居的大堂十分宽敞,早上人又少,溜起来极其方便,钟二正是瞧准了这一点,才故意跑来准备恶心恶心丁溯的。结果,没想到,没恶心到丁溯,他自己竟然要栽在此处,不过,他的目的早已暗暗达成。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钟二是个十分乐观的人,见实在跑不掉,他也懒得挣扎了,但他也不会就此妥协,推几张桌子,砸两个碗,破几扇窗户这种事,是干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你!”丁溯虽然土豪,可看着自家财产被砸,也是气的不行,身形更快了,几步就把捣乱的钟二给逮住了。双手紧紧扣住钟二的手腕。
丁溯故意使了点力气,钟二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假疼,总之叫的撕心裂肺:“啊啊啊!痛痛痛!丁大当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丁溯嘴角抽动,手上略略放开了些,含着笑道,“你算什么香什么玉?”
“男香软玉!”钟二笑嘻嘻答道。
“……”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丁溯十分后悔问了一句。
钟二见他面色难看,又笑起来,眉眼灵动:“哎呀,大当家的功夫真的好厉害啊!”
“那是当然。”丁溯面色稍缓,他对自己的武功一向很有自信。
“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了点!可惜啊可惜!”钟二面不改色的道。
“……”丁溯又被噎得没话说,醉月居开了七八年,应付的客人没有上万也差不多了,但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奇葩?况且眼下,这货还被自己抓在手上,居然能大言不惭的说他比自己厉害,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仿佛看穿了丁溯心中所想,钟二眯着眼睛笑道:“大当家不服气?”
“……”
丁溯默默看他两眼,决意无视他的话,慢吞吞道:“怎的只有你一个人?大都督呢?”
“什么大都督?”钟二眨眼睛。
“陆大都督,别装傻,昨日盯着你进去的。”丁溯把话说的直白,显然是不给钟二插科打诨的机会。
“哦,陆大都督啊。”钟二道。
“对,就是他,人呢?”丁溯问道。
“你找他做甚?”钟二不答反问。
“……这关你何事?”丁溯嘴角抽了抽。
“不关我的事啊!问问都不行?”钟二挑眉。
“……”
丁溯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要兜圈子,那只能得罪了!”
“老实说,你早得罪我了!从你打我筷子那刻起!”钟二哼道。
“……”这种人果然不能跟他讲道理,丁溯摇了摇头,对着周围人道,“把这小子捆起来。”
于是,跳出来几个魁梧大汉,拿了绳子就往钟二身上套。
钟二不急不躁,还是贱兮兮的语气:“正好!赶紧上来!我正要去见我家小主公呢!”
闻言,丁溯气定神闲,悠悠指着他道:“想见你们家小主公?白日做梦!来来来,捆了丢茅厕去!”
“……”此番轮到钟二无语了,瞪着丁溯,苦着脸嚷道,“你可是大当家啊!怎能如此小心眼,跟我一个孩子计较呢?”
丁溯沉默不语,只让人按住了钟二,将他完全捆牢以后,才道:“带走。”
“丁大当家!只是开个玩笑啊!何必介怀!大人有大量!我要跟小主公关一起啊!”钟二喋喋不休的喊。
丁溯干脆堵住了耳朵,待钟二完全被送走后,才松开手掌,皱着眉兀自言语道:“怎么会有人这种人?”
到底是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丁大当家很快释怀,敛起心神,不动声色的又在桌旁坐下。坐了良久,太阳都冒出来了,也没看到陆逊的身影。丁溯有点动摇了,难不成西蜀小主公对于陆逊而言,可有可无?或者说,陆逊巴不得有人替他解决了刘禅?
正当丁溯进行诸般阴谋论猜测的时候,终于是来人了。
不过,进来的不是陆逊,而是个女人,二十出头的女人。
女人,丁溯见的很多,但像这般英气秀丽的,还是第一个,因此他便多诧异的多看了好几眼。
“这是醉月居?阿斗在此处?”进了大门,这女子打量着醉月居堂内众人问道。
她的声音不大,但胜在清脆透亮,众人皆抬起头看着她。
“正是醉月居,不知姑娘是何人?”丁溯已带着淡淡的笑容站了起来,同时也暗暗的端详着这位英气的女子。英姿勃发,秀丽逼人,身份不低。这是他最终给出的评价。
女子笑了笑,眉目间的英气弱了几分,多添了几许温柔:“阿斗的母亲。”
“呃……”这算什么回答?丁溯又不淡定了,他心里暗道,刘阿斗怎么看也有八岁多了,这女子看她面相顶多二十一,怎么可能是那小鬼的母亲?不过,他心思很快又活络起来……再仔细的瞧了瞧这女子两眼,丁溯心里一动,想到一个可能,问道,“郡主?”
能被称作郡主的还有谁?自然是东吴国主孙权的妹妹——孙尚香。同时,也是刘备的妻子,阿斗的后妈。
“嗯。”孙尚香点了点头。
丁溯一时不知如何言语了,他期待来的是陆逊,结果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孙尚香。孙尚香的权利当然也大,但是他要说的事情只有陆逊才能办到啊,这下陆逊不来,他也无法开口跟孙尚香讲。
“郡主请坐。”丁溯招呼道,想了片刻,尚有些怀疑的道,“郡主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
“有人暗中跟着。”孙尚香答了一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阿斗在哪里?”
丁溯有点郁闷,难道自己一晚上白忙活了?他心里气愤,面上还要做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温和的道:“马上派人去请,劳烦郡主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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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意随风流动,丝丝缕缕沁入心脾。这本该是安然入梦的一个夜晚,马超却丝毫没有倦意,他和衣躺在刘禅身侧,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着。脑里时而掠过钟二的那句话,时而又想起那一夜,刘禅让他发誓时的神情……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马超坐起身,偏过头看着刘禅。看了一阵,眸光微微一滞,他垂下眼帘,站了起来,披上袍子,推开房门。房门外零零碎碎的守了几个人,他对着他们露了个和善的笑容,便兀自坐在了冰冷的青石阶上。
这一坐,便是一夜。
刘禅,缓缓睁开眼,望着那道雪白的身影,一望,也是一夜。
有许多东西,就在此刻,悄然改变了。
青阶凉如水,水光映星河。
刘禅微张着唇,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全部归于沉寂。她知道,马超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是发现了她不是阿斗?抑或是发现了那个羞于启齿的秘密?刘禅并不知道,她也不愿意去猜测,因为无论哪一种,她都完全没办法去解释。
第二日,当丁溯的人来到这间客房,请刘禅和马超去醉月居大堂的时候,刘禅绷了一晚的心终于松懈了。她在那一瞬,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好像浑身的重担在那一刻尽数卸下来了。
而马超,深深的充满复杂意味的看了她一眼后,跟上了领路之人的步伐。
路并不远,绕了两圈便到了。
“大当家,人带来了。”为首的壮汉张二牛道。
“嗯,知道了,你们先下去。”丁溯紫袍耸动摆了摆手。
刘禅同马超站到了大堂中央。
马超看见端坐在酒桌旁的女子,怔住了,眸里尽是意外之色。
刘禅低垂着眉眼,显然有些无精打采。不过,她昨夜没睡多久,此刻也确实提不起精神。方站稳,忽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喊了一句:“阿斗!”
“啊?”刘禅茫然抬头,却看见不远处那一张陌生的脸。是个女人,秀丽英气的女人。她愣了愣,没想起来这女人是谁。
“小主公,这是孙夫人。”马超低声提醒道。
“孙夫人?”刘禅惊道,后思索片刻,便有点恍然,能叫孙夫人的还有谁?肯定是孙尚香了。提起孙尚香,玩三国杀的肯定不陌生,脑中自动浮现出什么吴国核心丶刷牌狂魔、弓腰姬等称号。而刘禅对于孙尚香的印象,则还停留在那个一身绿短裙软萌可爱的萝莉皮肤上。这回,见了真人,只觉跟三国杀里的完全不一样,首先,便是面前这个孙尚香的打扮,一袭贴身玄衣,衬得她身姿婀娜,也愈发干练简约。其次,便是这个香香的相貌,虽然生的好看,但跟一般女子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孙尚香身上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要说,最不一样的,还是孙尚香一头乌黑的长发,半松散的搭在肩上,令她硬朗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刘禅还在对比两个香香的差别,却听孙尚香十分欣喜的喊道:“阿斗快过来,让母亲看看,这几年你长高了没有!”
“母亲?”刘禅又是一愣。
“去吧。”马超此时说道。
自己的年纪已是二十三四,但这个孙尚香却才二十出头,要喊她母亲?刘禅心里泛起一丝古怪,脚步却没停,朝着孙尚香走了过去。
还差几步远,孙尚香已倏然站起,向前长手一伸,半蹲着,将她揽入了怀中,紧紧的抱着。口里温柔的道:“阿斗,长高了不少,怎的还是那么瘦?是不是你父王待你不好?”
年轻女子的身姿柔软,手里的力气却不小,将刘禅瘦削的身躯紧紧裹在怀里。肌肤相接,那股温暖便透过衣衫传到刘禅身上。刘禅本想挣开,但嗅到鼻端那股陌生的清香,她怔了怔,终是没有动,任由孙尚香搂住了她。孙尚香的下巴,紧紧抵在她肩上,像座小山压住了她。
“一别三年,你都长这般高了,还记得我走时你只是个小不点呢……现在都快到我胸口了。相貌,也愈发好看了。再过个两三年,便要长大了……”孙尚香有点怅然若失,摸了摸刘禅的脑袋。
刘禅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伸出双手回抱住了孙尚香。她不能理解孙尚香为什么会对阿斗有这么深的感情,但她感受得到孙尚香的那一份母爱。
“这三年,我总做梦梦见你。梦见你哭,梦见你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阿斗。”孙尚香苦涩的道。
刘禅抬起眼帘看着孙尚香温柔的面庞,心里不是滋味。阿斗已经不在了啊……霸占这份亲情的人是她啊。
“回到东吴……我最舍不得的是你啊。”孙尚香呢喃着道。
“嗯。”迟疑了许久,刘禅终于给了她一个回应。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已令孙尚香喜不自胜,眼眶倏然便红了。颤颤巍巍的抚着刘禅的头发,一遍,一遍又一遍。
这样的情景,分明如此感人肺腑,可刘禅如坠冰窟,心里一阵凉过一阵。因为,她到底不是阿斗。强忍着酸涩,刘禅别过脸,硬邦邦的道:“大都督呢,他怎么没有来?”
“伯言他昨夜四更天进的宫,把你的事情跟我说了,让我来救你出去。”孙尚香徐徐道,顿了顿,又无奈道,“王兄自然不乐意,又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他说服,最后答应让我出来看看你。伯言他今日有事,确是来不了。”
刘禅怔了怔,不由自主扫了一眼丁溯。
昨夜嚣张不已的丁土豪,今天老实了很多,默默坐在一边喝闷酒。
看我干嘛?丁溯更郁闷了,又倒了一杯进嘴里,心道,倒霉啊!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辛苦了。”刘禅是如何也说不出母亲那两个字,只能含糊其辞的说了这么一句。小小的手掌,回应般抚了抚孙尚香的脸颊。
“阿斗懂事了。”孙尚香欣慰的笑了笑,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慈爱的凝视着她。
刘禅下意识又想挣开,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动。
两人拥了一会儿,马超道:“孙夫人,小主公,换个地方再聊罢。此处人多口杂,恐怕不太方便。”
“孟起想的周到。”孙尚香道。
“那、那这一桌酒菜呢?”丁溯抑郁了,这可是精心准备的啊!
“你自己吃啊。”刘禅揶揄道。
“……”
可惜了一桌好菜啊。丁溯心痛不已。奈何,大清早的确实没人有胃口吃这东西。他这时又有点后悔了,早知道,给那个臭小子吃了得了。
孙尚香带着刘禅寻了个间包房,询问起她这三年间所经历的事。刘禅当然说不清楚,只好胡编乱造些故事讲给她听。许多故事,根本不合常理,可孙尚香全然相信她,便是一句疑惑的话也没提。而刘禅偶尔也会故作懵懂的,问起孙尚香为何要离开大蜀回东吴。孙尚香便好脾气的跟她一五一十解释。
这二人相谈甚欢,丁溯则跟马超在外头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二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丁溯坐不住了,对马超道:“兄弟,喝点酒?”
“好啊。”马超痛快应下,他心中正憋着事,喝点酒解解愁肠未必不可。
“正巧,给陆大都督准备的酒,既然他来不了,便给这位兄弟喝吧。”丁溯说道,已差人送了两碟下酒菜和四坛好酒过来。
“伯言若知道丁大当家这般有心,定然感动万分。”马超微笑道。
丁溯闻言,心里一动,便问道:“兄弟跟大都督是旧相识?”
“嗯,相交数年。”马超老实答道。
“那不知兄弟如何称呼?”丁溯一边询问,一边在心里默默打起了算盘,估计着马超的身份以及他的靠谱程度。
“在下马超,字孟起。”
“原来是马兄弟,久仰久仰。”丁溯拱拱手,显得颇有礼数的样子。
“大当家别……”马超连忙摇摇头,面上一片赧然之色。
丁溯将马超神色看在眼里,心下道,这傻小子却是个好下手的,便唉声叹气道:“既然马兄弟跟大都督相识,那丁某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必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可以呢?这是伯言的事情,我、我不能越俎代庖。”马超两盏酒下肚,还没什么醉意,头脑比较清楚,就直接拒绝了。
“哎,马兄弟权且听听便是,不必放在心上。”丁溯开始瞎忽悠了。若刘禅听见了,肯定着重强调一句,真不必放心上。
“但这等私事……”马超尚犹豫。
“丁某信得过马兄弟的人品!”丁溯强势拍桌子。
“好罢,那丁大当家说说罢。”马超随便两句话便松了口。
丁溯呵呵两声,暗想傻小子果然好上钩,便顺水推舟道:“事情是这样的,丁某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丁某呢,想送他去从军,可他不乐意,嫌弃军中职位太低,会把他这种人才埋没了。没办法,丁某只好想办法,给他找个高点的职位。但你也知道,那将士们的官职都是战场上靠血肉堆砌打出来的,寻常人哪能一从军便当上什么副将将军啊,可我那儿子偏偏要。唉,也是被宠坏了。正巧我听说大都督近日在招收什么护卫,丁某便想着办法去找他游说一番,只盼他给个机会,让那不成器的儿子谋个一官半职。当然了,好处定是少不了大都督的。丁某没别的长处,就是会赚钱,家里钱多,所以只要陆大都督松口,那个……你懂的!”
马超目瞪口呆,半晌后才若有所思道:“原来丁大当家想贿赂伯言?”
他这话说的耿直,丁溯老脸一红,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咳嗽道:“咳咳,都是为了犬子的前途着想。”
“那倒也是,不过这跟我有何关系呢?”马超又喝了两杯酒,脸上已浮了些酡.红之色,眼神更是变得迷离飘忽起来。
“当然有关系啊!马兄弟跟大都督关系好,不如当个中间人?帮忙说两句好话?咳咳,好处当然少不了你的!”丁溯如斯诱惑道。
马超心领神会:“哦!大当家要贿赂我!”
太耿直了!丁溯又郁闷了一瞬,这种搬不上台面的事如此光明正大的讨论真的好吗?
“说吧!大当家要怎么贿赂我!”马超又忘嘴里倒了两口酒,一双眼睛已像披了一层雾,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了,视线全黑前,他又呢喃了一句,“暂时分开为好吧……”
“……”丁溯眉角抽动,刚要说让他声音小点,却看马超迷蒙的神情,立时气愤的骂道,“靠!喝醉了!”
话音一落,马超已如葱般栽了下来。
……八杯倒。
丁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最讨厌这种明明喝不了什么酒的人,还要假装成很能喝的样子,鄙视!
正乘舟出行的黄叙表示:膝盖好痛!
孤独寂寞的丁溯,兴致缺缺的派人把马超送回原来那间客房歇着,自己则回隔壁的丁府里闭目养神去了。
刘禅跟孙尚香寒暄完,从包间出来没见到马超的身影,便认定是丁溯这个不要脸的又把人给绑起来了威胁她们。她让孙尚香先行离去后,便独自去寻了丁溯。
“丁大当家!总用这一套要不要脸啊!”刘禅冷笑道。
刚睡着被吵醒的丁溯差点哭了:“睡个觉都不要脸了?”
“哼,你为什么要绑马超?”刘禅逼问道。
“我丁某是吃多了啊!绑他?”丁溯不屑道。
“谁知道呢?逼大都督出来?”刘禅猜测道。
“唉,这不是没逼出来吗?你看来了个孙夫人……”丁溯委屈道。
“孙夫人可比大都督厉害!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刘禅气哼哼道。
“……再厉害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丁溯叫苦不迭。
“算了,你还是老实告诉我马超被绑到哪里去了?不然我便让孙夫人派人把你这家黑店醉月居给砸了!”刘禅笑眯眯的威胁道。
“……”
被刘禅的无耻惊呆了丁溯决定不跟她一般计较,指了指醉月居:“就在客房里,自己去找。”
“真的?你不会骗我罢?”刘禅怀疑道。
“你赶紧去,他喝醉了。”丁溯无奈的道。
“哦,那我去了!大当家继续睡!”刘禅微微一笑道。
“滚滚滚滚滚滚滚!”丁溯终于忍不住了,什么狗屁涵养,跟刘阿斗一起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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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回到之前的那间客房,却未见到马超,屋里空荡荡的,桌案上留了一张白布。布上,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书信。她默默打开,最上方写着这样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一切都不对,不该自欺欺人。
他知道了。
刘禅十分平静的想,又继续向下看。下面写的大多是他从前跟阿斗一起玩闹的事情。只有结尾说的是丁溯为何要找陆逊这一件。这大约,是封告别信。
马超,就这么走了。
如果她愿意,一定有办法差人把他找回来。但刘禅清楚的知道,她不能这么做。马超介怀的,从来都不是她取代了阿斗,而是……
“丁溯的‘溯’字都能写成塑料的‘塑’,贿赂的两个字都能写成‘有各’,大都督的‘督’竟然能写成‘叔’,还有越俎代庖的‘俎’……光错别字就有五十多个!牛啊!文盲太可怕了!”刘禅一阵唏嘘,念着念着便笑了,“而最可怕的还是我自己,不管你写的多么面目全非,我竟然都能认出来……你说我该多可怕?”
刘禅将布帛放入了怀中,带着淡淡的笑容,又走向了旁边的丁府。
若是有心,定会有人发现,她的笑容是如此苦涩,苦入骨髓。也许,有人会问,既然这么苦,干脆不笑罢,可她不行,因为她要去做一桩买卖。做买卖的人,怎能哭呢?
“丁大当家!别睡了!有要紧的事!”
“靠!小鬼!你怎么又来了?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刚睡着的丁溯再度郁闷了。
“有好事,百利而无一害!”刘禅轻轻笑道。
“靠……这不是我先前说的话吗?”丁溯完全懒得伪装了,脏话张口就来。
“是啊,怎么了?借来用用不行吗?”刘禅答道。
“……”丁土豪又一次被刘禅的无耻折服了。
刘禅正色道:“总之是件好事情。”
“到底什么?”丁溯皱眉道。
“其实你找陆大都督办的事情,找我就可以搞定了。”刘禅摸着下巴道。
“你?”丁溯满脸鄙夷的扫了她一眼,“小鬼!你毛都没长齐!能搞定什么?再说,这可不是你们西蜀的地盘,你是丁点权利都没有啊!”说完,他又停了一会道,“靠!突然想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对!是马超告知于你的!告知与他不过一个时辰!他便给我捅出去了!靠靠靠靠!”
“咳咳,丁大当家淡定淡定。眼下你我是谈合作的事情,管那么多作甚。”刘禅劝道。
“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丁溯咬牙道,又上下扫了刘禅一眼,“卑鄙小人马超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刘禅神色一黯,却又转瞬即逝,换上了甜甜的笑容:“谈生意就谈生意,丁大当家难道是这种八卦的人?”
丁溯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道:“刘阿斗,你真有办法?”
“当然。”刘禅自信答道,“你可知大都督为何要选护卫?”
“还能干什么?定是加强王宫守卫了。”丁溯不以为意道。
“非也非也!”刘禅摇头晃脑,负手道,“他那些护卫选出来其实是为了暗中保护我!”
“保护你?”丁溯沉吟半晌,突兀的,眼里一亮,笑道,“我明白了!你那些护卫你可自己挑选?”
“聪明啊!”刘禅夸赞道,又微微笑道,“譬如那个钟二,就昨天偷偷溜进柴房那个!便是我亲自选出来的,而剩下的还有九个护卫待我选……”
话未说完,却被丁溯咬牙切齿的打断道:“那个钟二,是光明正大溜进去的。”
“……”刘禅干笑两声,“你跟他有仇?”
丁溯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丁某什么身份?至于跟他置气吗?”
“……”刘禅沉默,心里已猜测道,十有*钟二那货早上又来招惹了丁土豪,而且干的事一定不怎么好。
不过,丁溯显然也不乐意多在钟二身上做文章,哼了两声,便将话题继续拉回到怎么合作上面了。最终,丁溯跟刘禅讨价还价达成一致,以两千五百铢把那个护卫的名额买给了丁溯的儿子。
刘禅对于钱币没多大概念,只好孜孜不倦的找丁土豪求学:“昨天吃的那顿霸王餐,花了多少铢?”
“……三。”丁溯看智障般的眼神看着刘禅答道。
“握草!那我岂非成了一个土豪?”刘禅洋洋得意。
丁土豪默默表示:呵呵笑了。
“对了,你儿子姓甚名谁?”刘禅想了想,问了一句。
“丁奉,字承渊。”丁溯自豪的答道。
“握草!谁?”刘禅大吃一惊。
“丁奉,字承渊。”
“不是吧!”刘禅傻眼了。真是那个丁奉?吴国晚期名将丁奉?可是那个丁奉年纪跟这个对不上吧?
“就是他,刘阿斗你怎的如此激动?莫不是仰慕我儿许久?”丁溯调侃道。
“……”刘禅瞪他一眼。
片刻后,刘禅疑惑道:“能否,冒昧问一句,丁奉今年多大了?”
丁溯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答道:“过了这个秋天,就满八岁了。”
“握草!握草!握草!”刘禅给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