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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TWR基地门口江安给谭启打了电话，谭启领着他进去的时候一队二队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他了。沉烟冷原本只有一队，二队也是联赛第一场比赛结束之后才筹备着建立的，江安这次就是来带二队。
“昨天跟大家说了，江安大家也都应该不陌生，今天开始二队的训教就交给他了。”谭启在二队几个大赛生面孔面前走了几步，靠到路正祺身边低声问他：“陈故人呢？”
路正祺立刻撇嘴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江安先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上前一步向路正祺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上次见还是在赛场上。”路正祺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比夏尧都还要小上几岁，十六七岁就开始打比赛，现在二十岁的年纪也算是个老职业选手了。他把身边的人往前推了推，又说：“吴知，一队治疗——你别听他名字叫吴知，但其实他知道的可多了。”
吴知脸一黑，瞥他一眼推了推眼镜说：“你好，我叫吴知，是队里的治疗。”
“我知道你。”江安笑了笑：“你之前的比赛我看了，打得很好。”
吴知出道时间不长，显然对江安知道他这件事颇感意外。然而原本他话也不多，对着面前的人颔首之后，就再也没话了。
谭启到处找不到陈故，正打电话又发现他手机在桌上震动，想着这两个人也算认识，他也就没在自我介绍上耽误时间，转而拍拍二队队长的肩膀叮嘱道：“邓风，江教练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好好跟着他训练，这次山海杯上面的意思是二队上。”
二队队长邓风腼腆地笑了笑，点头应道：“好，以后就拜托江教练了。”
江安这边话还没接上，就听见一字排开的队伍尽头有人嘟囔着说了一句“怎么请个打假赛的人回来带我们”，他闻声望过去，正好看到陈故穿得西装笔挺地从厕所走出来。
陈故一边擦手一边抬头看了说话那人一眼，而后又看了看江安，走到那人面前站了片刻，板着脸说：“赵鑫伟，他就算是打假赛让你你也打不过他，明白么？”
这话说得是一点面子也不给那个叫赵鑫伟的二队队员留面子，陈故却觉得并无不妥，他一一把面前五个二队的人打量一遍，继续道：“当年的比赛官方都未判定有违规行为，希望你们以后说话都谨慎一点。你们以后是代表沉烟冷，沉烟冷归属TWR，哪怕说错一句话也有可能给俱乐部带来损失，真要是发生那样的事，后果也用不着我多说。”
整个大厅寂静无声，谭启左右看看，咳嗽几声后还是打算说句话缓和气氛，他把陈故拉到江安面前，压低声音问他：“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我去上个厕所——你们都去训练吧。”陈故把二队解散，转过头扯了扯领带，皱眉又道：“这领带太难为我了。”
“先和江安打个招呼吧你！”谭启推了他一把。
“江安。”
“陈故。”
两人站在大厅中间伸出手握了握对方的，而后相视一笑，接着就抱在了一起。
江安说：“好久不见了阿故。”
阿故？
谭启站在一旁和路正祺面面相觑，又看到陈故在江安背上拍了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也说了个好久不见。
几个人往复盘室一坐，聊了会儿天谭启才知道陈故和江安以前是在同一个高中上学，还是一个社团的，关系很好。
“那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呀！”路正祺嘴里叼了根棒棒糖，含糊道：“早说你们认识，启哥也不用这么费神才把人请来了。”
谭启是有些郁闷。
大半个月以前他还在夏尧的办公室里笃定江安现在不行，经过半个月的观察，发现这人真的就像夏尧说的那样天生属于赛场，复健极快，为了顺利说服新股东们，拉着陈故看了他很多直播的视频，希望陈故出面说一说。
如路正祺所言，为了达成和夏尧的约定，他真的花了不少精力，没想到陈故竟然和江安老早就认识，看这样子以前关系还不错，至少两人说起话来，他一句嘴都插不上。
“行了，那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谭启起身往门边走，路过陈故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把路正祺拎了出去，其他人也陆续回到了自己的机位。
陈故打开电视用手机投屏了山海杯的发布会，主持人正好在介绍比赛的赛程，看到踏月竞技熟悉的logo，江安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拇指。
“捂了大半年的新职业今天好像是要一起发布。”陈故指着屏幕上那个还看得不明朗的职业logo说。
“山海杯以后的比赛应该就会看到新职业上场了，看样子是个远程。”江安两手相握搭在桌上，和陈故对视一眼又道：“刚才大家都在我不好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陈故笑答：“好多了，不打比赛之后被我妈监督了小半年，作息调整过来天天早睡早起，规律得像个老干部。”
江安跟着笑了笑：“好了就好，打比赛肯定是不能早睡早起了，我看阿姨管得挺好的。”
“不说我了，你后来怎么决定还是来我们这儿了？——你这当了教练，以后还考虑回归赛场吗？”
陈故这一问，倒像是问住了江安，他抿唇沉默半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那场比赛，我本来不该出现那样的失误，大家要说我打假赛也是正常的。”
“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再说夏尧又不是什么一般的新人，人啊就是这样，原先你站得太高了，输了一次就像是把之前那些胜利都作废了一样。”陈故回想起那时候的风言风语，不免也觉得无奈，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接着又说：“踏月一直有海外服，相信你也听说了。一点小道消息，说是明年三月联赛决赛之后，夏季会有一个世界赛的试水。”
“踏月真的要搞世界赛？”
“没想到吧？我们都没想到，但是最近几个月有意识的去海外服看了一下，感觉不像是假消息——要是踏月真的能够在MOBA竞技的世界市场上分一杯羹，那些十七八岁的孩子倒是真的可以努力再拼一把。”
听出陈故语气中几分感慨，江安不由得笑了笑，也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手撑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树影婆娑，缓缓说：“以前踏月刚开始做电竞的时候国内也不怎么看好，现在不也做得挺好的，要是真的有世界赛，不管规模大小也都是个突破。”
陈故听他说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就冲我们两个这说话的语气和内容，说我俩年过半百也不会有人怀疑。”
江安眼角的笑意愈发明朗，抬手在陈故肩上捶了一下，嫌弃着说：“滚，你才‘年过半百’。”
“行了不开玩笑了，这发布会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打两把。”陈故一手搭上江安的肩，把人带出了复盘室。
两人前后脚去了二队的训练室，陈故吩咐几句之后就被经理桃子叫走了，江安抱着手臂在几个人身后走了几圈，最后停在了赵鑫伟的身后。
他凑近了些，赵鑫伟发现动静吓了一跳，一回头心跳都停了半拍。
“刚刚你们陈教练的话别全部往心里去。”江安看他一眼，又说：“但他说得不无道理，议论别人之前，先把自己做好。”
赵鑫伟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盯着屏幕看了半晌才说：“对不起教练。”
“你也不是第一个那样说的人，我听惯了，你也知道你们陈教练是什么人，我要是真的打了假赛，他能把你们交给我吗？”
江安说完退了两步，站在训练室中间拍了拍手，两声脆响之后五个人摘下了耳机，纷纷转过身看着他。
他再仔细把几个人打量一遍，而后说：“山海杯还有半个月开始了，你们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一下，2V2、3V3和实际上是1V1的5V5，这三场比赛，你们分工比较明显，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是好事。
但这绝不是上大赛最好的情况，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必须抽两个小时的时间上自己最不熟悉的职业，踏月的职业平衡是目前所有的同类游戏中做得最好的，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平衡，但从某些方面来看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公平竞技’，这也就是说没有绝对压制的职业，每个人的都是一样的......”
路正祺嘴里叼着棒棒糖路过二队训练室，站在门外听江安“训话”，不留神停留的时间长了些，谭启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被发现，也好奇地凑上去看。
“你吓死我了！”路正祺正扭头准备走，一转身就和谭启撞了个面对面，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谭启腿上。
谭启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偷偷摸摸地在这儿干什么呢？偷师学艺？”
“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路正祺把谭启往边上拉了拉，小声又说：“我就不明白，你说夏尧为什么非要江安回来打比赛啊，难道他们顶尖选手都是这么......咋这么奇怪呢！”
谭启挑眉：“你不明白是正常的，你把你那飞星练利索就算不错了。”
“你这人——”
路正祺话音未落，江安从里面拉开门站在门口把两人“抓”了个正着。他看着路正祺笑了笑，问道：“一队没训练吗？”
“没、没训练这会儿......”路正祺心虚地往谭启身后挪了挪，正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有意偷听，却见江安往前走了一步，他干脆把谭启推了推。
江安走到两人面前说：“我有个事情想问一下你。”
路正祺眼见江安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惊愕地用手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吗？找我？问个事情？”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谭启说完便先行离开。
走廊里就剩下江安和路正祺，两人面对面站着，江安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才说：“我想问问你......你会玩治疗吗？”
“啊？”路正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人会这样问，松了一口气反倒笑了出来，摆摆手说：“我以为你要问什么呢，我哪里会什么——什么治疗？”
路正祺自认脑子比谭启好用。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话头一转，留了三分余地。
江安犹豫再三，确实也想不到更委婉的问法了，于是接着又说：“我只知道你飞星玩得挺好的，就想问问你会不会治疗心法，就......”
“哎呀江安，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大家以后就要一起共事，你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看路正祺也爽快，江安放下心里的包袱直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直直看着他，一脸认真严肃地等他回应。
事情说到一半的时候路正祺还越听越迷糊，等江安全部阐述清楚，他这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连连摆手否认，笑说：“不是不是，你要说飞星治疗吧我勉强还能奶两口，碧心我还真不会玩，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这人肯定不是我，天地良心！”
江安随后也笑了笑，摸摸鼻尖说：“也是，我就说，怎么也不应该是——”
“不过也不排除是别的俱乐部，我刚刚听你说那个飞星的手法确实跟我有点像，但我毕竟是玩凤台的，二手飞星，应该是做不到野外1V3，哈哈哈哈！”
江安不经意瞥到路正祺手里的棒棒糖，闻到那甜腻的味道，他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样......”
“要不你直接问那个人呗，真要是哪个俱乐部打你的主意，今天山海杯发布会都官宣了你现在归属TWR，说不定你一问那人就坦白了呢？”
“没事，谢谢你啊，耽误你的时间了。”江安郑重地和路正祺道谢，原本还嘻嘻哈哈的路正祺立刻也正经地回了句不客气，和他打了招呼就上了楼。
晚上江安回家，一进门江乐就追着他问，问他有没有问路正祺那飞星到底是不是他，江安看着桌上两盘菜，坐下之后先尝了两口，而后才慢慢悠悠地说：“我问了，不是他，我也想了想，他确实没什么必要，说不定就是我们把这个事情想复杂了。”
江乐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反正我觉得这人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我身上是有什么重要情报吗？”江安失笑，抬手招呼他坐过去，往另一个碗里夹了一夹菜，说：“快吃饭吧，等得菜都凉了，不饿？”
“还有啊哥，今天山海杯发布会我看了！发布会结束之后各个俱乐部接受采访，TWR那个人一说你加盟沉烟冷，弹幕都疯了——我给你看看那个帖子！”
江乐兴致冲冲地还没把帖子翻出来，江安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他解锁打开微信，看到夏尧给他发了五个字：晚上组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