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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外面下棋的叶千秋和风清扬听到令狐冲这么一喊,也没有着急忙慌的起身。
而是继续下着棋。
叶千秋不动,有他不动的道理。
思过崖上有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
风清扬不动,也有他的道理。
或许是因为叶千秋不动,他才不动。
总之,二人慢慢悠悠的你落一子,我落一子,饶是风雪大,依旧挡不住二人的兴致。
过了没一会儿,兴许是令狐冲在山洞里久不见二人进去,便蹭蹭蹭的跑了出来。
“师祖,太师叔,你们在啊,我还以为你们不在呢。”
“你们快进洞中去看看啊。”
“这洞里还别有洞天,好大一个山洞,足可容得千人之众。”
“里面还有好多人的尸体。”
令狐冲在一旁急躁躁的朝着叶千秋和风清扬说着。
叶千秋和风清扬却是和没听到似的。
令狐冲见两个长辈不搭理他,更是一头雾水。
只好唉声叹气的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这时,叶千秋笑道:“洞中的尸体,你都瞧见啦?”
令狐冲一听,登时反应过来,道:“师祖,太师叔,原来你们知道那洞中另有乾坤。”
“可是,那洞中怎么那么多尸体?”
“还有许多五岳剑派的兵刃。”
这时,只听得风清扬叹息道:“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那些尸体是魔教的十长老。”
令狐冲好奇道:“怎么这魔教十长老都死在这洞中了?”
风清扬叹了口气,道:“那都是过去的一些陈年旧事了,你打听那些作什么。”
“让你上思过崖来面壁,可不是让你瞎操心的。”
这番,令狐冲犯的错的确不小,但风清扬还是觉得令狐冲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最起码在剑法一道上,有着不小的天赋。
所以,他一直在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将独孤九剑传给令狐冲,他已经老了,即便再能活,最多活个二三十年顶头了。
他不想让这门绝学随着他埋入黄土,所以,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传人。
令狐冲遭遇劫难,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在思过崖面壁十年,恰好能让他好生练功。
风清扬这一身武功绝学之中,最厉害的当属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不是华山本门剑法,令狐冲如今被禁足思过崖,又已经是残废之身,也不可能再继承华山门户。
所以,独孤九剑传给令狐冲? 是风清扬早已经做好打算的。
只是? 令狐冲这一个多月来的状态时好时坏。
这也就是这几日岳灵珊那小丫头每隔两三日便上思过崖来给这小子送饭? 这小子的精神头才好了些。
所以? 风清扬打定了主意? 还得再磨一磨令狐冲的性子。
令狐冲在一旁听了? “哦”了一声。
便不再多问? 老实的坐在一旁? 打坐运起功来。
眼下,风雪颇大? 修习内功? 自然可抵挡严寒。
叶千秋和风清扬下一局棋就下了两个时辰。
令狐冲在一旁打坐,也心无旁骛起来。
待一局下完。
叶千秋才起身和风清扬道:“走吧? 咱们进去看看。”
风清扬点了点头? 他知道魔教十长老当年被五岳剑派的人联手坑死在山洞之中,所以,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
二人一同进了山洞,令狐冲跟在后边? 用火折子点了火把。
风清扬道:“师祖也知晓当年魔教十长老是陷落在此地?”
叶千秋笑了笑,道:“华山派的事? 我还是知道不少的。”
风清扬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什么。
三人前后进得洞中,只见那原先是一层石壁的地方,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明显是令狐冲给鼓捣开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闲了,没事干撞墙玩。
三人朝着那孔道中行去,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一个骷髅躺在地上,身上的衣着都已腐朽化为尘土,身旁放着两柄大斧。
洞中黑暗,叶千秋夜能视物。
但风清扬和令狐冲却是没有这个本事,自然得借助火光来看。
令狐冲走在最后边,提起那尸体旁的一柄斧头,只觉入手沉重,最起码又四十来斤,他举斧往身旁石壁砍去,嗡的一声,登时落下一大块石头。
令狐冲当即朝着前面的叶千秋和风清扬道:“师祖,太师叔,这斧头如此锋利,大非寻常,定是一位武林前辈的兵器。”
只见石壁上斧头砍过处十分光滑,犹如刀切豆腐一般,旁边也都是利斧砍过的一片片切痕。
一路向下走去,满洞都是斧削的痕迹。
令狐冲又在后边说道:“师祖、太师叔,原来这条孔道竟是这人用利斧砍出来的。”
“是了,肯定是这样,这人被囚禁在山腹之中,于是用利斧砍山,意图破山而出,可是功亏一篑,离出洞只不过数寸,却是力尽而死。”
“唉,这人命运不济,一至于此。”
说到这里,令狐冲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哀怨。
他想起自己也是命运不济,如今成了阉人。
这些时日,回山之后,和小师妹时不时相见,让他的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喜悦。
着实是百般滋味在心头,不知如何消解。
叶千秋和风清扬在前面走着,哪里知道令狐冲在想着什么。
走了十余丈,孔道仍然未到尽头。
又走几步,只见地下又有两具骷髅,一具倚壁而坐,一具蜷成一团。
再行数丈,顺着甬道转而向左,眼前出现了个极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众。
洞中又有七具骸骨,或坐或卧,身旁均有兵刃。
一对铁牌,一对判官笔,一根铁棍,一根铜棒,一具似是雷震挡,另一件则是生满狼牙的三尖两刃刀,更有一件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
叶千秋对这魔教十长老的尸体不感兴趣。
径直往山洞四壁看去,只见右首山壁离地数丈处突出一块大石,是个平台,大石之下石壁上刻着十六个大字:“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
每四个字一排,一共四排,每个字都有尺许见方,深入山石,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刻入,深达数寸。
十六个字棱角四射,大有剑拔弩张之态。
又见十六个大字之旁更刻了无数个小字,都是些“卑鄙无赖”、“可耻至极”、“低能”、“懦怯”等等诅咒字眼,满壁尽是骂人的话。
只听得令狐冲在一旁说道:“这些魔教的人,被困死在这洞中,定然是恨死了五岳剑派的人。”
如此一看,令狐冲却是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任盈盈,觉得她和一般的魔教中人区别太大了。
叶千秋和风清扬往石壁上看去,但见石壁上又是刻着字,又是刻着许多个小人。
什么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
什么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
那些人形,每两个人形一组,一个使剑而另一个使斧,粗略一计,少说也有五六百个人形,显然是使斧的人形在破解使剑人形的剑法。
风清扬显然也看到了这些,他倒是没想到魔教的十长老会在洞中留下破解各派剑法的招数。
只听得他负手道:“这些魔教长老,也倒是些了不起的聪明才智之士,他们将五岳剑派中的高招破得如此干净彻底。”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世上最厉害的招数,不在武功之中,而是阴谋诡计,机关陷阱。”
“倘若落入了别人巧妙安排的陷阱,凭你多高明的武功招数,那也全然用不着了……”
说着抬起了头,眼光茫然,显是想起了无数旧事。
这时,叶千秋从旁笑道:“武功还是要看什么人使用,纵使是在平平无奇的武功,只要落在了不平凡的人手中,亦是厉害的招数。”
“单以武学而论,这些魔教长老们离上乘武学之门还差的远。”
“他们或许不懂,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
“死招数破得再妙,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
“这个‘活’字,却是习武之人的诀窍。”
“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
“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
令狐冲在旁边听着,道:“到了师祖这般境界,定然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了。”
风清扬也在一旁道:“五岳剑派中各有无数蠢才,以为将师父传下来的剑招学得精熟,自然而然便成高手。”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熟读了人家诗句,做几首打油诗是可以的,但若不能自出机抒,能成大诗人吗?”
叶千秋笑道:“活学活用,只是第一步。”
“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算是勉强踏入了高手的境界。”
风清扬道:“对喽,就是无招胜有招,根本没有招式,敌人如何来破你的招式?”
令狐冲听得心中颇为意动,他举着火把,朝着石壁上看去,突然指着石壁上的一个图形,道:“师祖、太师叔,那不是本门基本剑法中的招式有凤来仪吗?”
“本门这一招‘有凤来仪’招数虽然寻常,但后招却威力极大,敌手识趣的便挡格闪避,倘若犯难破拆,非吃大亏不可,可是对方这一棍,却是能破了我们这招‘有凤来仪’,这……这……这……”
令狐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说师祖和太师叔刚刚说了无招胜有招的武学道理。
但魔教的人破了华山派的剑法,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三人在洞中又瞧了许久。
石壁上的其余图形,皆是魔教十长老破解五岳剑派的招式,只见嵩山、衡山、泰山、恒山四派的剑招,也全被对手破尽破绝。
令狐冲心神又被震慑。
这时,叶千秋却是笑道:“行了,走吧,也没什么好瞧的。”
风清扬亦是笑道:“这些招数,确是五岳剑派剑法的绝招,其中大半已经失传,只是招数虽妙,但一招招的分开来使,终究能给旁人破了……”
“天下间,各门各派的剑法,只要给人足够的时间,终究是能找的出破解之法的。”
“只是,临阵对敌之时,顷刻之间,便会要人性命,又如何能给你如此钻研破解敌人剑招的时间。”
风清扬这话是在点醒令狐冲。
令狐冲听了,神色渐渐清明起来,当即便朝着风清扬一拜。
他知道风清扬是在指点他。
三人出了山洞,令狐冲又开始面壁修炼起来,不再为山洞里面的那些剑法所扰。
而叶千秋和风清扬则是继续下起棋来。
这时间是过的飞快,转眼之间,便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除夕的前几天,叶千秋和风清扬到了正气堂,看了看一众弟子后辈的年前大较。
两个多月过去,华山派又新招收了六名弟子,皆是华山附近的良家子弟。
过年的气氛自然是极好的。
过了新年之后,离三月十五之期也就不远了。
岳不群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忙着闭关,好生修炼。
三月十五,他要到嵩山去和左冷禅大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
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江湖人士,前去观战。
五岳剑派从前同气连枝,但华山派现在和嵩山派有了解不开的仇怨。
岳不群要用左冷禅来当踏脚石。
思过崖山洞里发现的那些各派剑招,叶千秋吩咐岳不群让人上去拓印了一遍,存入了藏经阁中。
华山派的底蕴想要深厚,收集各类武功秘籍那肯定是必须的。
叶千秋虽然能创出许多精妙的功法来,但叶千秋不想在这方面给华山派留下太多的东西。
一来,华山派有自己的本门功法。
二来,他创出更精妙的功法,只会给华山派留下隐患。
现在这样,也可以了。
毕竟,他也给将华山派的基础剑法,内功什么都给改良过了。
还重新调整了华山派的结构,给华山派的未来发展做出了一定规划。
对于华山派来说,有这些,就已经足够良好的发育下去了。
过完年,叶千秋又在思过崖呆了一个月。
直到三月初八这天,岳不群上思过崖来,和叶千秋商议要前往嵩山的事情。
岳不群已经安顿好了一切,这一趟其实就是来请叶千秋的。
叶千秋早就说过了,三月十五,嵩山之行,他肯定是要去的。
岳不群自然不敢忘了。
风清扬依旧在山上守着。
有他在,山上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这一趟,嵩山之行,华山派一共出动了六个人。
除了岳不群和叶千秋之外,还有成不忧、岳灵珊、梁发、陆大有。
自从令狐冲出了事,劳德诺叛徒的身份被坐实。
岳不群的这些个弟子,能用的其实就没有人了。
这一次前往嵩山,岳不群带了梁发和陆大有,也是想锻炼锻炼二人。
这两人入门时间不短了,锻炼一番之后,也该被派出去做事了。
自从叶千秋成为传功长老之后,华山派弟子的武功进境有了长足的进步。
虽然说,现在叶千秋很少去指点华山派弟子练功了。
但该指点到的地方,他已经指点了许多。
就像梁发、陆大有这几个岳不群的弟子,他都是着重关注的。
虽然他们资质平平,但现在矮个子里拔高个子,也算是能用之人了。
岳灵珊虽然是这些师兄妹里武功进步最快的一个,但这丫头还没定性。
这一趟,带她出来,也是让她看一看江湖险恶的。
一行六人,下了华山,便朝着河南境内奔去。
在路上的时候,叶千秋等人便已经知道,左冷禅已经广邀天下群雄,汇聚嵩山,说是为了要商讨四岳并派的大事。
不过,眼下,江湖上的人都已经知道左冷禅广邀天下群雄汇聚嵩山,除了并派的事情,还是为了想当着天下群雄的面,了结和华山派的恩怨。
一行人在路上行了数日,到了三月十五这一天,刚好到了嵩山脚下。
此时,在通往嵩山的路上,已经可以看到不少人在朝着山上走着。
有不少人认得岳不群,都上前来和岳不群打招呼。
叶千秋闲暇时,做了人皮面具,往脸上一戴,纵使是见过他的江湖人,也不敢相认。
岳灵珊见叶千秋戴了人皮面具,觉得好玩,这些日子来,缠着叶千秋也给她做了一副。
眼看着和岳不群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
叶千秋嫌麻烦,便打算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岳灵珊见状,急忙跟上了叶千秋,让叶千秋带着她。
叶千秋便直接拉着她的衣袖,从人群之中飞快上了山。
到了半山,已经有嵩山弟子在半路迎接客人,执礼相待。
叶千秋带着岳灵珊避过这些嵩山弟子的耳目,一路畅通无阻的,便到了嵩山绝顶。
待到了峰顶,那人是乌央乌央的。
最起码也在两千人往上。
前前后后的都是人。
叶千秋和岳灵珊在人群中站着,倒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岳灵珊跟着叶千秋几乎是飞奔上了嵩山,她知晓师祖的武功高,但还没见过谁有过像师祖这般厉害的轻功。
那几乎都不能说是轻功,而是直接飞掠了。
岳灵珊的一颗小心脏是扑通扑通的飞快跳着。
觉得能跟在师祖身边,那是老有安全感了。
叶千秋和岳灵珊混迹人群之中,跟着群雄进了嵩山派的禅院。
见院子中古柏森森,殿上并无佛像,大殿虽也极大,比之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却有不如,进来还不到千人,已连院子中也站满了,后来者更无插足之地。
等了大半天,左冷禅和少林、武当还有其他诸多门派的人才进了禅院。
但没见岳不群几人。
应该是还没有到。
此时,只听得左冷禅朗声道:“诸位今日聚会,承蒙武林中同道友好赏脸,光临者极众,大出在下意料之外,以致诸般供应,颇有不足,招待简慢,还望各位勿怪。”
一众群雄姿中有人大声喊道:“左掌门,不用客气啦,只不过人太多,这里的确站不下。”
左冷禅道:“由此更上二百步,是古时皇帝封禅嵩山的封禅台,地势宽阔,本来极好。”
“只是咱们布衣草莽,来到封禅台上议事,流传出去,有识之士未免要讥刺讽嘲,说咱们太过僭越了。”
江湖上的人哪里管得皇帝老子的事情。
他们眼下挤在这大殿中气闷之极,连呼口气也不畅快,纷纷说道:“咱们又不是造反做皇帝,既有这等好所在,何不上去?”
“旁人爱说闲话,让他说去,去他妈的,反正老子不在这里呆了!”
说话之间,已有人冲出院门,显然是奔着那封禅台去了。
左冷禅道:“既是如此,大伙儿便去封禅台下相见。”
叶千秋听着,对左冷禅这家伙的阴险也是又多了几分见识。
这厮广邀天下群雄到嵩山,恐怕是早有应对。
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前这般说,看来还是对朝廷比较忌惮。
叶千秋从妙谛和尚口中知晓,在多年前,朝廷有过护龙山庄。
但自从神候朱无视造反失败后,护龙山庄就衰落了。
后来,便更是直接取缔。
但,朝廷还是有高手的。
比如昔日的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之中的其中三个都还尚在人世,只是归隐多年,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罢了。
叶千秋和岳灵珊顺着人潮,到了封禅台。
封禅台位于嵩山绝顶之上,独立天心,万峰在下。
此时,云开日朗,风景十分之好。
叶千秋向北望去,遥见成皋玉门,黄河有如一线,西向隐隐见到洛阳伊阙,东南两方皆是重重叠叠的山峰。
这让叶千秋不得不感慨天下五岳,皆有其特点,这是一点都不假的。
封禅台是用大麻石所建,每块大石都凿得极是平整,可以想象得出当年皇帝为了祭天祈福,不知用了多少人才完工。
但见有些石块上斧凿之印甚新,虽己涂抹泥苔,仍可看出是新近补上,显然这封禅台年深月久,颇已毁败。
最近才好好修整过一番,只是着意掩饰,不免欲盖弥彰,反而令人看出来其居心不善。
这时,只见三个老者向着南方指指点点。
一人说道:“那是大熊峰,那是小熊峰,两峰笔立并峙的是双圭峰,三峰插云的是三尤峰。”
另一位老者道:“那一座山峰,便是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
“那日我到少林寺去,颇觉少室之高,但从此而望,少林寺原来是在嵩山脚下。”
三名老者都大笑起来。
岳灵珊从旁听了,不禁撇嘴道:“反正都没华山高。”
叶千秋听了这小丫头片子的话,不禁摇头失笑。
但见那三人服色打扮并非嵩山派中人,口中却说这等言语,以山为喻,推崇嵩山,菲薄少林。
叶千秋便知道左冷禅这次约了不少帮手,若是有变,出手的不仅仅是嵩山一派而已。
不过,左冷禅若是敢对他们下黑手。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把嵩山派给灭了。
自从入了此番江湖之后,他其实已经多年没有杀人。
一来是没那个必要,二来也是觉得还没真到他杀人的那份上。
不过,嵩山派是几次三番的作死。
他早就看嵩山派的这帮货不顺眼了,若是左冷禅给他递个由头,他并不介意推倒嵩山派。
此时,只见封禅台上,左冷禅朝着台下众人抱拳道:“众位朋友瞧得起左某,驾临嵩山,在下感激不尽。”
“众位朋友来此之前,想必已然风闻,今日乃是我五岳剑派协力同心、归并为一派的好日子。”
台下数百人齐声叫了起来:“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左冷禅道:“各位请坐。”
一众群雄当即席地而坐,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随着掌门人坐在一起。
眼看着左冷禅都在开大会了。
岳灵珊还没看到她爹出现,有些担心道:“师祖,爹和成师叔他们怎么还没上来啊。”
叶千秋笑了笑,道:“着急什么。”
“放心吧,他们肯定能上来的。”
岳灵珊“哦”了一声,还是时不时的朝着山前的路口望去。
这时,只听得台上的左冷禅道:“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早便如同一家,兄弟为五派盟主,也已经是多年之事。”
“只是近年来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兄弟与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
这时,叶千秋突然开口道:“五岳剑派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眼下只有四岳剑派,左冷禅,你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江湖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何必还要自欺欺人。”
左冷禅一听这话,登时脸色一变,朝着四周望去。
但叶千秋这话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左冷禅根本找不到声音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只见左冷禅站在台上,面色一冷,道:“是哪位朋友在说话?”
叶千秋倒也没想着继续隐藏,带着岳灵珊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道:“是贫道。”
叶千秋这么一站起来,登时让场中群雄纷纷朝着他看来。
方证、冲虚一看,虽然叶千秋戴了人皮面具,但这俩老货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叶千秋的身影,当即起身,朝着叶千秋走来,和叶千秋见礼。
方证持手道:“小僧见过叶真人。”
方证的态度很和善,他从妙谛和尚那里知道了叶千秋的一些事,所以,现在是一点造次的心思也没有。
冲虚和叶千秋曾经在武当游历,自然对叶千秋佩服的紧。
也是恭敬朝着叶千秋行礼。
场中群雄见状,皆是惊讶不已。
能让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如此恭敬的,那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过,众人一听方证称呼叶千秋为“叶真人”,不少人便已经知晓了叶千秋的身份。
“原来是华山派的叶真人到了。”
“什么叶真人?哪位叶真人?”
“华山派还有第二个叶真人吗?”
“你不知道叶真人?”
“啊,在下还真不知道。”
“唉,这位叶真人可了不得了。”
“华山派为什么敢退出五岳剑派,就是因为有这位叶真人在啊。”
“传说这位叶真人可是媲美武当创派祖师张真人的陆地神仙。”
“啊!华山派居然还有这样的厉害人物?”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
台上的左冷禅却是很不爽,但不爽也只能憋着,只听得他皮笑肉不笑的朝着叶千秋拱拱手,道:“原来是叶真人到了。”
“既然叶真人到了,那不知岳掌门现在身在何处?”
这时,只听得山边传来岳不群的声音。
“左掌门,是在等岳某吗?”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只见岳不群提纵身子,健步如飞,刚刚还离封禅台有些距离。
眨眼的工夫,便已经到了峰顶。
众人见状,皆是暗暗赞道:“华山派岳掌门的轻功还真是厉害。”
只见岳不群来到叶千秋身旁,朝着叶千秋见了礼。
然后,又和方证、冲虚,还有其他各派掌门见礼。
待一一都见礼完了,岳不群朝着台上,被晾了许久的左冷禅道:“左掌门,华山派和嵩山派的恩怨,今日定要有个了结!”
“你欲行四岳并派之举。”
“是不是觉得势单力薄,敌不过我华山派,想要拉拢其余三岳的师兄弟来和我华山派作对呢?”
左冷禅闻言,冷哼一声,道:“岳掌门,你华山派已经不是五岳剑派之一,四岳并派之事,和你无关。”
“你我两派之间的恩怨,今日定会有个了结,但那得等我将四岳并派一事,与各家师兄弟商讨完成之后,才是了结你我两派恩怨之时。”
岳不群道:“好,那岳某就等你片刻。”
说罢,叶千秋、岳不群、岳灵珊便找了地方坐下。
方证、冲虚,也就坐在了几人身旁。
左冷禅看到方证和冲虚坐在了华山派几人的身旁,眼中闪过几抹寒光,面色有些不快。
不多时,成不忧带着梁发和陆大有也赶了上来,在叶千秋等人的背后坐下。
此时,只听得左冷禅在台上继续说道:“不知四岳剑派并为一派之事,诸位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
这时,只见那衡山派的掌门人莫大冷冷的道:“不知左盟主和哪一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过了?”
“怎么我莫某人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并派之事?”
左冷禅一听,道:“兄弟刚才说了,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五派非合而为一不可,其中一件大事,便是咱们五派中人,自相残杀戕害,不顾同盟义气。”
“莫大先生,你刚刚也看到了。”
“咱们五岳剑派本来是五岳同气连枝,但华山派不仅擅自退出五岳剑派,岳掌门还要与我嵩山派开战。”
“咱们五岳剑派结盟百年,共抗魔教。”
“如今,却是闹出了这般大的事情。”
“不过,人各有志,既然华山派宣布退出了五岳剑派,我左冷禅也不敢强逼人家。”
“谁让人家有前辈高人坐镇。”
“但,华山派这么一退出,那五岳剑派,便成了四岳剑派。”
“实力是大不如从前,从前五岳联手,才能对抗魔教。”
“如今,只剩下四岳,如何能对抗魔教?”
“诸位想必也已经听说了任我行重出江湖之事。”
“任我行此人,比起东方不败来,对我正道中人的威胁更大。”
“此人野心十足,若是他再登上魔教教主的位子,那必然是要吞并正道各派的。”
“我四岳剑派是首当其冲。”
“咱们若是不能并派,那日后定然是要被魔教给各个击破。”
“毕竟,四岳相距甚远,若是魔教分而击之任何一派,其余三派想要救援,都要数日之久。”
“这样于我们防御魔教偷袭是大大的不利。”
“我左冷禅不像某些人,自私自利,自家门派有了绝世高手坐镇,便不再与同道守望相助。”
“我左冷禅苦思冥想,方才想到,唯有并派,才有机会让我们四岳剑派能更好的联手共抗魔教。”
“所以,左某希望莫大先生,好生想一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左冷禅这一番长篇大论,让众人听了,还真有不少人觉得左冷禅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
毕竟,魔教人多势众,如今华山派退出了五岳剑派,四岳如果不能再联系的紧密一些,如何能共抗魔教。
莫大先生却是摇头道:“华山派虽然退出了五岳剑派,但依旧是正道中的大派。”
“若是魔教来犯,我等请援,我想华山派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岳不群听了,从旁说道:“莫大先生说的没错,若是衡山派有难,我华山派定然是要施以援手的。”
“恒山派、泰山派也是一样的。”
“至于左掌门率领的嵩山派嘛,那就免了。”
“嵩山派高手弟子众多,还能往我华山派安插人手,我华山派弟子凋零,我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被嵩山派的高手暗算,着实是比不得嵩山派厉害,自然谈不上驰援嵩山派了。”
岳不群这话一说,场中众人都知道了,华山派和嵩山派是一定要有一场大战了。
左冷禅听到岳不群这话,很是不高兴。
“莫大先生却是不要忘了,贵派的刘正风和魔教曲洋之事。”
“魔教的人手段频出,不仅仅会来明的,还会来暗的。”
“如果四岳不能铁板一块,那早晚要被魔教给一一渗透。”
莫大听到左冷禅这话,登时哑口无言。
左冷禅见莫大不吭声了,继续朝着泰山派、恒山派发难。
恒山派现在定字辈的人物都死了。
只剩下仪字辈的来参会,哪里能是左冷禅的对手。
仪和、仪清等女弟子对左冷禅恨之入骨,当场宣布退出五岳剑派。
这把左冷禅给气的七窍生烟,华山派敢退出五岳剑派也就算了,毕竟华山派还是有高手的。
但你这帮尼姑,是不想活命了还是咋滴,非要和我对着干。
岳不群趁势和恒山派的尼姑道:“众位师侄放心,只要有我华山派在一日,便不会让魔教的人对恒山派下了狠手。”
恒山派的尼姑一听,也不走了,跑到华山派跟前坐了下来,直接说道:“四岳并派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恒山派却是要和华山派一起并派,让华山派的前辈高人来坐这四岳剑派的掌门人。”
这话一出,给左冷禅气的是牙根直痒痒。
索性,左冷禅也不和这帮尼姑多搭话了,直接朝着泰山派开刀。
要说还是泰山派惨,直接被左冷禅三言两语搞的当场内讧起来。
天门道人差点被他的几个师叔给当场给干掉了。
若非岳不群出手,救下了天门道人,天门道人非但掌门人做不成,连命也要丢了。
眼看着岳不群又出来搅局,左冷禅是气的不行,知道今日若是不和岳不群决出个雌雄。
这四岳并派能不能成,还真不好说了。
当即便朝着岳不群喝道:“岳不群,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泰山派内部之事!”
岳不群冷哼一声,道:“我救人性命,与你何干?”
二人针尖对麦芒,是谁也不让谁。
左冷禅冷哼道:“好啊,既然你岳不群这么喜欢管闲事,那这就上来与我先过两招吧!”
岳不群冷哼一声,道:“岳某早有此意!”
话音一落,只见岳不群轻身一跃,便直接跨过众人,跃至台上。
此时,在台下听左冷禅扯淡扯了许久的叶千秋看到岳不群上台了,这立马就来了精神。
岳不群也算是他半个徒弟了。
虽然说,他觉得岳不群搞定左冷禅没什么问题。
但左冷禅也不是什么弱鸡,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所以,他还在想着,如果岳不群撑不住,他还需要暗中帮一帮岳不群。
和左冷禅这种人也没必要讲什么武德。
要不是,他想让岳不群自己出手了结华山派的恩怨,当初在少林寺就一巴掌拍死左冷禅了。
岳不群一上台,和左冷禅也不多废话,就说了一句。
“左冷禅,今日你我,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左冷禅一听,眯着眼道:“好,那就看我们俩谁能活着走下这封禅台!”
台下的众人一听,皆是翘首盼望。
左冷禅和岳不群皆是正道十大高手。
这两人生死决斗,那定然是一番龙争虎斗。
此时,封禅台上,雅雀无声。
台下众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岳灵珊坐在叶千秋身旁,小声问道:“师祖,你说我爹能赢吗?”
叶千秋笑道:“你是希望他赢呢,还是希望他输呢?”
岳灵珊道:“当然是希望赢了。”
叶千秋笑道:“放心吧,你爹不会输的。”
岳灵珊一听,这就放心许多。
既然师祖说爹不会输,那爹就一定不会输了。
就在叶千秋和岳灵珊说话的工夫。
台上左冷禅和岳不群已经交上了手。
只见二人你来我往,剑刃相击。
左冷禅将嵩山派的“内八路,外九路”,一十七路长短、快慢各路剑法尽数使出。
岳不群亦是不遑多让,将华山派剑法尽数使出。
转眼间,二人已经过了三十余招。
却是不分伯仲。
台下两千余人,尽是看得大呼过瘾。
叶千秋见岳不群游刃有余,只使出了六七分的实力,便知晓这老小子心里肯定是不想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暴露在这众人面前。
这台下两千多人,说不定就有魔教的探子。
岳不群早有攻打魔教的心思,但苦于华山派人手不足,所以,能用最少的手段干掉左冷禅,那就尽量少用一些手段。
叶千秋见岳不群使出六七分的功力,尚且游刃有余。
便也不再担心岳不群会输在左冷禅的手上。
他知晓今日千秋宫的天地二使应该会出现在嵩山,所以,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这台下两千多人的动静。
以他的神识力量,想要覆盖全场,并不是什么难事。
按照妙谛和尚所言,这千秋宫天地二使的功力,应该不在他之下。
但在这台下两千余人当中,他却是没有感觉到先天高手的气息。
妙谛和尚已经踏入天人合一境界,那天地二使也应该是在这个境界。
叶千秋查探一番,没发现天地二使的踪迹。
要不就是这天地二使还没到,要不就是这两人的功力远远没有妙谛和尚所言的那么高。
叶千秋倒也不着急,既然三十年之期已经快要到了,那么千秋宫的人是肯定要出现的。
叶千秋静静等待着。
台上,岳不群和左冷禅已经交手了一百余招。
二人依旧是难分轩轾。
只见左岳二人各使本派剑法,斗在一起。
嵩山剑法气象森严,便好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
华山剑法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
二人斗了二百余招后,左冷禅似乎不想拖下去了。
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直接将长剑一甩,朝着岳不群左肩刺去,而与此同时,双掌朝着岳不群的胸前按去。
岳不群见状,冷哼一声,直接也将长剑甩出,登时将左冷禅甩出的长剑击落。
只见岳不群也探出双掌,与左冷禅双掌相对。
顷刻间,二人内力尽出。
左冷禅直接使出寒冰真气,岳不群则是将其紫霞神功运出。
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奇寒无比,岳不群却是一点不惧。
就在这时,只听得山下有一道声音突然传了上来。
“君子剑岳先生和嵩山派左掌门果然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二位得较量,着实精彩。”
话音未落之时,台下众人只见两道残影从山下顷刻之间移动至了封禅台前。
那两道身形好似一阵风似的,仅仅是一两个呼吸的工夫,便最起码掠过了二十余丈的距离。
叶千秋一看,只见那二人身着青衫,皆是身材修长挺拔。
叶千秋的脸上当即露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说道:“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