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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夕月如破镜而出,跃飞冲天,驾驶舱内电子器材也陡然全亮。?
窗外白棚厦楼,飞舰巨炮无数。
不过厦楼多半歪倒,炮舰也损毁大半,一片狼藉,就像刚经历一场战争。
殷立不由暗叹:“这就是平行空间的月球吗?简直像个军事基地啊。”不敢相信已经到了平行空间,翘看天,远远地也有一颗蓝蓝星球,让人既亲切又排斥。
夕月降落,众人穿上宇航服,开门下地。
其时天黑,月球已是零下一百多度,探照灯下眼前偌大一个巨棚,依沟而建,高达数十米,长宽无边,只把殷立看得目瞪口呆。
有人将他们引至巨棚之内,棚顶悬着无数盏仿日灯,照得此间形同白日,沟底阔而浅,花草树木、屋宇园林应有尽有。众人在试衣间脱去宇航服,此处温度适宜,空气竟如氧吧,吸之令人神清气爽。巨棚沟底依崖修建有“庸府”和“娥宫”两处住宅区,虽然极小,健身、电影、k歌等娱乐也都齐备。
丰田贵子将殷立带到“娥宫”,有人引她们到房间休息。
这异地之旅充满了不确定性,让人踏实不下来。所以,殷立并不排斥丰田贵子和他同住一房,有她在心里好像才有着落。两人休息一阵,吃了饭,丰田贵子又将殷立领到一处宅邸后院,满院桃树果满枝,红彤彤的极为好看,树间有人执黑白二子独弈入迷,端看下,竟是严授。
丰田贵子上前骚骚然说:“教授,人已经给你带来了。”
严授也不抬头,依旧执子落棋:“哦,我的学生来了,请随便坐吧。”丰田贵子左右顾看:“你这里哪有坐的,贵客给你引上门,你好歹给个座吧。”不等她说完,殷立打断她话:“不用,教授也是席地而坐的。”丰田贵子说:“那好吧,你们聊,一会儿我过来接你。”说罢转身离开。
桃园无杂树,一地芳草。
棋局黑白之间寡入界缓,弈手温情,全无杀意。
棋盘旁宝鼎熏香,瓷炉茶沸,悠悠清闲。
殷立就侧而坐,尽管满腔怒火,也没去打扰他。
严授举棋思量之际,蹙眉说:“强者心怒于言,懦者必怒于色。你是属强还是属懦啊?我怕此时此刻给你一把枪,你也提不起胆量杀我吧。”殷立冷笑说:“强懦因时因地而异,天是你的天,地是你的地,对你用强解决不了问题。”严授倒杯茶递在他身前:“喝杯茶消消火吧。”茶水血红,沸烟袅袅。
殷立连看都懒得看,直入正题:“别来虚的,说吧,抓我来是为了换我身体,还是想用我要挟双鱼会?”
严授执子落定哎呀一声:“又输了,为什么就不能打和呢?”扼腕叹息一阵,转而朝殷立温声说:“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就如同这对弈,棋局外使诈就失去了对弈趣味,所以我们不会拿你来要挟双鱼会;至于上次冥司镇殷名换你身体的事我们起初并不知道,事后领斥责了他,此类事件以后也断然不会生。”殷立怒笑:“没有恶意,那你们抓我来做什么?”
严授浅浅一笑:“做客。”
殷立只觉又气又好笑:“做客!我要是三岁小孩就好了。”严授哈哈大笑:“两个空间近如薄纸,又远如天涯;既熟悉相知又陌生可怕,彼此间天然的缺少了一份信任,你不相信我也不能说你不对。”殷立对此虚诈之言不甚感冒,环望四周:“你们经营月球,长期保持军事威慑,还好意思对我说信任。”
严授一手捏白子,一手执黑子,娓娓而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就好比两枚棋子吗,黑与白本是差之千里,亦如善与恶、事与非、功与过。它们之间的距离是一道不可逾越、也是不能逾越的鸿沟,这个鸿沟一旦被填平,也就成了一盘对弈的棋局,那时黑白就只能分出胜负。”殷立一听就明白:“用棋做这个比喻很恰当,也不恰当,棋局只是演绎战争,在战争之外还有外交,通过外交手段是可以实现双赢的。”严授苦笑说:“你说的没错,可是弱国无外交,如果双方势力不均,就不存在任何外交手段。我们实现了和平崛起,曾经遥遥领先你们,而我们没有挑起战事,只是因为黑与白这条鸿沟没有被填平,我们感觉不到任何威胁而已。”
既然说到这里,殷立索性说破:“你说的这条鸿沟就是月球的平行之门吧?”
严授微微点头:“嗯对,就是这道天然的平行之门。六十年前,我们空间就现了月球的奥秘,当时我们仅仅只是做一些科学研究,并没有经营月球的打算。自那以后,我们的科学一日千里,可是万万没想到几十年过去,我们现平行空间的科学技术竟然急起直追,后来密访才知道平行空间出了一个李树仁,创建了双鱼会,并且开始进行反物质及暗物质研究,由此证明集合资源确实是科学进步的捷径。”说到这儿,端杯抿茶,续说:“随着双鱼会一天天壮大,月球这个天然的平行之门迟早会被现,我们纵然有守望和平之心,也不得不未雨绸缪做些准备,所以才开始在月球上部署小范围的军事存在。只是又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三年前你的《聚变论》表,在双鱼会掀起科学热潮,许多无法攻破的技术难关放佛一夜之间破解。那时我们才真正意识到威胁,不得不在月球上扩充军备,举全力打造一个军事基地。”
殷立费解:“双方势力均衡,外交正好派上用场,还有必要对弈吗。”
严授频频苦笑:“外交解决不了,解决不了的。你们空间没有得到月球一星半点的科研技术,原本落后,科学研究本来又举步维艰,怎么就生奇迹了呢?仅凭你和李树仁思想的爆力就可以追上我们,这让我们惶恐。”殷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们抓我来的原因。”严授哀叹:“这一战在所难免,到时生灵涂炭,不知道有多少人枉死,领惜才,不希望你卷入战争,所以才千方百计把你请来。”
殷立冷然一笑:“依我看不是惜才吧,你们是怕又有奇迹生。”
严授哈哈笑说:“惜才也好,奇迹也罢,殷公子到了这里无需担心安危,好吃好喝便了,天星斗都会以礼相待。”殷立始终板着脸:“说了这么多,好像什么都没说,教授让丰田贵子带我来这里说话,应该还没进入正题吧?”严授泼掉殷立手旁的冷茶,又重新倒了一杯滚热的:“是有个小事想请你帮忙,先喝口茶再说吧。”
殷立端杯微抿:“茶喝了,教授开门见山吧。”
严授举蹙额:“哎,半个月前你们双鱼会借他国飞船瞒天过海到了月球,其实来就来吧,没什么大不了,干什么又要派人偷袭我们的军事基地?你们肯下血本,蓄谋已久吧,来的都是怪物,剿灭了大半,还有两个人抓捕不到,这几天频繁出来滋事,偷点吃的喝的倒没关系,搅得天翻地覆就不好了。”殷立闻言一阵激动:“莫非是姜聪和魁婴?”严授点头说:“是的,我知道她们是你的人,只有你出面,她们俩才会乖乖听话,你如果肯帮这个忙叫她们出来,我保证既往不咎。”
殷立心道:“鬼才信你。”思念急转,心想:“就姜聪的折腾劲,既往不咎是不可能的,他可能暂时拿姜聪和魁婴没辙,军事基地又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恢复,不然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找我帮忙。要是真遂了他的意,到时翻脸,我岂不是害了她们俩?”
严授见他沉吟不语,补充说:“我知道她们俩异于常人,我们天星斗也不缺少能人异士,已经交过手了,一对二平手。如果你不肯帮这个忙,逮住她们也是迟早的事。”这话不假,天星斗的实力殷立是清楚的,心道:“先见见她们吧,总会有个应对之策。”喝口茶定定神,问:“对她们真能既往不咎?”严授笑说:“那是当然。”
殷立心里暗骂,面上露喜:“好,这个忙我帮了,也当是帮她们吧。”
严授脸一松:“那事不宜迟,现在我就叫人带你去。”殷立亦忧亦喜,失声说:“这么快?”喜的是旧友相逢自是一番激动,忧的是时间太仓促,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严授一边收拾一边说:“你只是暂留月球,领还在地球等着见你呢。”殷立没法,只能随机应变了。
收好棋盘,严授便领着殷立出了院子,在试衣间给他领了一套宇航服。
两人又来到车库,严授招来一名白人军士,向殷立介绍:“这是列兵奥利斯,我让他护送你,切记,你的氧气只够呼吸八个小时,如果没有见着她们,不要逗留。”转身又朝奥利斯说:“带殷公子去‘炙监谷’,好好保护他,你死他都不能死,知道吗?”
奥利斯立正行礼:“是,教授!”
交代已毕,严授挥挥手,殷立和奥利斯驾驶月球车缓缓出棚。
尽管殷立知道严授是想尽快恢复军事基地的原貌,才会利用他异乡思亲之情替天星斗扫除障碍,可是他心里更加明白,姜聪和魁婴处境堪忧,迟早出事。当决定要去见她们,他心里除了激动之外,还泛起一丝希望,总觉得此去不仅是救她们,也是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