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发刀

宁哥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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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刀的汉兵说:刀就这么多,看你这么魁梧不用刀就可以防身。

    “馒头怎么还没到啊,我饿得受不了了”,人群中最多的是这样的声音。汉兵依然是不厌其烦的解释,“快了,这回真的快了”。

    到了晚上馒头还没来,不过他们一人分到一个土豆,一个土豆,也就够他们维持着不至于饿死,体力却恢复不了多少。他们吃完了土豆用不多的力气也说说话,士兵甲说:司马清扬想的可真够周到的,还发给我们防身用的刀子。

    乙摸着刀柄上“薛达”两个字,他自语道:刀柄上还刻有咱们元帅的名字呢。

    丙说:每把刀上都有,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刀。

    甲说:有元帅的名字,往后说不定值钱呢。

    乙说:还想这么远干什么?我只关心馒头什么时候能到,几天了,就吃了三四个土豆,吃习惯了牛羊肉的肚子不消化这只有乞丐才会吃的土豆。

    丙说:我再也不想吃土豆了,往后我看到土豆苗就得吐,司马清扬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土豆呢?

    乙说:如果头一天咱们就从这谷北口出去,现在咱们已经在石虎城了,现在再走非饿死在半路。

    甲说:饿死在半路还是运气好的,怕是让野狼给吃了,为了那二十两银子饿几天也值呀,二十两银子很有用的。

    人群中充斥着各种声音,馒头,我快饿死了,大哥馒头什么时候到才能到,我再也不想吃土豆了,看都不想看,这些声音掺杂在一起成了巨大的嗡嗡声。

    谷外的帐篷里梁诚被捆绑着躺在地上大喊:“士兵们走吧,他们是不会给你们活命的”,他一遍遍地喊着,到最后嗓子都喊哑了。可谷里的人,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田蒙像木鸡一样坐在的帐篷里,他呆呆地说:真要把这些士兵全杀掉吗?

    清扬说:我说过,不是我想杀他们,他们最终不会死在我的手里。

    田蒙说:他们是无罪的,他们不该被杀。

    叶宁语气尖锐的说:那么说汉国人就是有罪的吗?你们离开自己的国家来侵略我们,难道我们是有罪的吗?今天你们犯在了我们的手里,就地变成了缩头乌龟,也学会了博同情和可怜,你们也有威风的时候呢!也有提着汉将的人头大声叫嚣的时候呢!今天怎么了?你们嚣张的日子到头了,服吗?不服,这次让你们看着二十万士兵死在你们面前,你们这将帅却无能为力。不要觉得这次我们是胜在侥幸,把你放回去给你们东山再起的机会,重来一次怎么样?

    田蒙抬起头说道:我还不知道这位将军叫什么名字。

    叶玄之子叶宁,往后你会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田蒙说: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末将愿为两位将军牵马坠蹬,不知二位将军能否收留。

    清扬说:你还真是个识时务的,我们正需要你。

    温泰和田蒙带着二百铁骑兵来到江城外,田蒙一喊话,吊桥落下来,城门开了,里面一个头儿,接着田蒙问:将军仗打完了吗?

    田蒙说:打完了,败了,二十万士兵全部成了俘虏,我归顺了汉军,他指着温泰说,这位是温将军。

    那个头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时也不敢相信田蒙的话,这怎么可能呢?二十万人全部成了俘虏。

    田蒙说:都放下兵器吧,殿下和元帅都跑了,我们也没有士兵了。

    城里的图兰兵也都放下了兵器,温泰下令出榜安民,汉人百姓欢呼雀跃,庆祝胜利。图兰的贵族们家里却是另一种景象。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像天塌下来一样的灾难。

    田蒙到各家去安抚他们,和他们说:只要大家把财产交出来,做安分守己的百姓,只要大家把财产都交出来,清扬将军是不会让士兵滥杀无辜的。

    田蒙回到自己家里,一进门就给母亲跪下了,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从家人脸上的表情中可以判断出儿子这一跪不是好事。

    老太太说:这是干什么呀,一家人不是一个不少都在吗?怎么一个个哭丧着脸像死了人一样?

    田蒙眼里流下泪来,强忍着哭说:娘咱们失败了,所有的士兵都成了俘虏,江城也被汉军夺了回去,我投降了汉人。

    老太太听了儿子这么一说,两行泪也流过她那纵横阡陌的老脸,可是老人有老人的慌张,老人也有老人的淡定,特别是老女人,有时候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你怎么和她说,她也听不明白,有时候别人感觉天大的事,她一下子就能梳理得特别清楚,一眼就能看到问题的实质。

    老太太用她那似乎可以穿透岁月的声音说道:孩子还有什么比活着重要呢?什么败了胜了,得了失了,在生死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有时候你们打了胜仗回来,高兴啊,喝酒啊,你从没听到过就在你们喝酒作乐的同时,那些为这场胜利付出了孩子,兄弟或是丈夫的生命的人家传出的是悲惨的哭声吗?胜利对于活着回来的将士和他们的家人来说是荣耀,可对于那些被成车的拉回来的尸体的家人来说是噩耗,胜利安慰不了失去亲人留在心里的痛,就像失去了双眼的人,你往他的眼窝里再镶两颗宝石他依旧是看不见。

    孩子仗打败了,可你不是毫发未损的回来了吗?对于我一个快进黄土的人,没有比这个更重要了,江城又被汉军夺回去了,这本来就是人家的,这叫物归原主。

    田蒙被母亲的话点醒了,战争无非就是牺牲自己的幸福给别人带去不幸,但愿司马清扬能给天下带来太平的日子。

    老太太问:这次你是作为汉人的将军来做事吗?

    田蒙说:是啊,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汉人将军,他负责安抚城里的汉人,我负责收缴图兰国王孙贵族的财产。

    老太太说:收吧,咱们家的该交也要交出去,除了人命都是身外之物,王孙贵族哪家的财物不是抢来的,不是粘着的敌人的血,就是粘着自己人的血。

    田蒙陪老太太吃了一顿饭就去执行任务了,他到一个王爷家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一家老少,五十多口连仆人在内全死了,只剩下王爷一人。

    王爷七十多岁,满身是血的坐在他的太师椅上,一开始田蒙以为他也死了,见田蒙进去,他睁开了眼,眼中射出凛然的凶光,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那眼神中。

    王爷冷笑道:你是图兰国历史上第一个降汉的将军,从来只有汉将降图兰国,

    田蒙说:是啊,我没有骨气。

    我的人,甚至吃我家的饭长大的狗都不会向汉人投降,王爷骄傲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像是一个亲手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的王者。

    又怎样呢?王爷,你一家人的大无畏并不能改变图兰国的国运,即使您把一家人烤熟放到祭坛上,祈求神灵保佑,保佑图兰国再重振当年的雄风也无济于事,也许这是因为我们背叛了神灵。一开始图兰人在没有离开雁翅关的时候,人们心里时时都装着神灵,祈求她的保佑,可我们的人出了雁翅关以后就把神明放到了脑后,不再觉得我们所获得的一切都赖于神灵的保佑,而是把这些功劳顺理成章地归结为将帅的指挥得当,和士兵的作战勇敢。估计现在那些有幸逃亡的殿下和元帅,还有不畏死的王爷您,又要责怪命运的不公了,又要责怪时运不济了,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谁曾想过,我们是神灵的宠儿,我们的命运是多么可爱,时运是多么的旺盛,我们以为可以不受任何神灵垂青,照样可以无所不能,因为我们自己就是神灵,是苍生的主宰。

    哎!说到这里田蒙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我们总是习惯把运气当成能耐,胜利了总是以为自己能耐多大,却不承认运气帮了我们的忙;可失败了又从来不承认自己的能耐差强人意,又责怪是时乖运蹇。

    狂妄的人在临灭亡之前,才会发现自己无知的就像一只苍蝇,把世间最肮脏的东西当作最美味的佳肴;了不起的王爷,我们不是输给了汉国的将士而是败给了自己的贪婪,您是幸运的,临死前落了个明白。

    王爷一口血喷出来,头耷拉在胸前死了。田蒙下令不准破坏家具和其它摆设,只把金银细软拿走,别的原地不动,就像给自己家搬家那样,而不是像抄家那样。

    把从各处抄来的金银财宝,古董文玩,珍珠宝石都集中放到耶鲁赫的大殿中,把耶鲁赫的妻妾子女全带到全家自杀的王爷家里。

    温泰下令不准汉人去骚扰已经投降的图兰人,违令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