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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不是多磨难,只要心中无欺就好了。”
安静的客厅里,何空青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品尝着手中的茶水。
“喔?”
坐得笔直的苏文邦,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居然以自己身后的大字来还击自己。
“看来,小何读了不少书啊。”
苏文邦对何空青能知道这句话,确实有些意外,但并不震惊。
“那你对这句话有什么理解?”
他倒了一杯茶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苏竹想要说什么,被何空青用眼神制止了。
他轻轻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开口说道。
“叔叔过奖了,我只是略懂一些。”
“这篇原文应该是‘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出自《礼记·中庸》。”
“我没什么过多的理解,毕竟我才十六岁,不过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叔叔高风亮节,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私下里也对自己要求严谨。”
“小子我很佩服,只不过,我觉得年轻人的世界也不必非要恪守死板。”
“向往自由,敢想未来,也是自己的行事准则。对道德以及三观还有自身并不冲突,也不矛盾。”
苏文邦对何空青带着进攻性的话语并不恼火,他点了点头,再次开口询问道:“那你认为生活是什么样的?”
面对继续的询问,何空青依然没有任何紧张。
“生活吗?谁又能说清楚呢?”
“就像您说的,现实多磨难,生活也是如此吧,有苦有甜。”
“不过吧,有些时候,年轻人也喜欢迎难而上。人生短短几十年,活得并不只是过程与结果。更多的是很多精彩瞬间的碎片。”
“往小了说,就是午后好友的相聚,考到好成绩的时候;往大了说,就是结婚生子,事业高升等等。”
“只不过时代在进步啊,人们也越来越清醒,知道自己越来越想要什么。如果有能力和资本,大家肯定不会想过千篇一律的生活。”
说到这里,何空青就低着头不说话了,苏文邦以为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等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下文了。
“看来,小何对自己很自信。”
“嗯,是的。”
何空青没有任何退缩,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主要今天是来替苏竹撑腰的。
“可是,好运并不一定常有啊。”
苏文邦意有所指,何空青露出大白牙,嘿嘿笑道:“我记得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和一根足够长的棍子,我就能撬起地球’,这些钱也足够我去撬动一些东西了。”
在政府机构这么多年,苏文邦见过很多人,无论是身居高位的领导,附炎趋势的小人,还是圆滑的多头派,都没有见过一个人如此大言不惭。
到底是少年的狂妄自大?年少无知?还是真的有自信?
苏文邦已经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他再次帮何空青倒了一杯茶水。
“苏竹的这笔钱,我会帮她存起来的,未来她想用的时候,全部交给她用,你可以放心。”
说出这句话的苏文邦语气中带着真诚,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
“也谢谢你。”
窗外的阳光此刻正好透过客厅的阳台照耀进来,照在苏竹的脸上,她的表情有些错愕。
“叔叔说的哪里话,主要是我们运气都好,说不定正是有了她才中奖的。”
何空青也恢复了温顺,说实话,原本以为苏文邦如此强势的态度,不会要这笔钱。
没想到,苏文邦并不迂腐。身上带着儒家气息,但并没有腐儒的酸臭。
不过不管怎么样,何空青知道自己都要离开了,还有二十分钟,快一点的话就可以到家附近。
而且今天的话也就到这里了,也只能到这里了。
“叔叔,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他将茶水再次一饮而尽,站起身微笑地说道。
“好,那就不留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苏文邦并没有挽留,他站起身对着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苏竹说道:“苏竹,送送你同学。”
“嗯。”
苏竹没有多说什么,乖巧地跟在何空青身后。
“叔叔留步。”
“路上注意安全。”
何空青并没有让苏竹多送,到了居民楼下就让她回去了。
只不过离开的时候,苏竹依依不舍,何空青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谢谢你,哥哥。”
“不要乱想,我在呢。快回去吧。”
这是两个人离别时的对话。
望着远去的何空青,苏竹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才返回家中。
苏文邦并没有回书房,依旧在客厅里坐着,仿佛在等她。
没有了其他人在,父女两个人却显得更加陌生,同一个环境下,彼此都沉默着。
最终,还是苏文邦开口了。
“你这个同学还挺不错的。”
“嗯。”
虽然只是一个嗯字,但是其中的喜悦之意难以掩饰,不管怎么说,自己看上的人,能被父亲看上,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即使和他再不亲近,他也是父亲。
背对着苏文邦的苏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明天给你妈妈烧完香,我就回晋原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听你爷爷奶奶的话。”
当苏文邦的这句话传入苏竹耳中,她嘴角的微笑瞬间收了起来,声音冷淡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苏文邦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回了书房。
苏竹狠狠咬着手里的苹果,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妞妞,奶奶给你买了鱼,晚上做红烧鱼。”
防盗门刚打开,就传来苏奶奶的声音,苏竹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明媚起来。
“奶奶~”
“诶,乖妞妞。”
“我爷爷呢?”
“你不是说你同学要来吃饭嘛,你爷爷去楼下买点酒和他喝两杯。”
“奶奶!人家和我一般大,喝什么酒啊?”
苏竹一边帮忙接过大包小包的蔬菜,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妞妞,这你就不懂了吧?男孩子嘛,总要有第一次。”
门外传来苏爷爷的声音,这个惠享高中的二把手心情非常好,手里掂着一瓶二十年的汾酒。
“爷爷!你别闹!”
“哈哈哈哈,妞妞心疼你同学了?”
“才没有!”
“你同学什么时候来啊?”
“他已经来过了,刚刚走。”
“啊?怎么不留着吃饭?”
“他有事,不过他给你买了茶叶,说下次再来蹭饭。”
书房里,听着客厅其乐融融的声音,正在看书的苏文邦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看向书房的一角。
那里挂着一张放大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留着短发,苏竹和她特别的像,只是照片里的女人笑的很明媚。
“老婆啊……”
……
隔壁四季青小区,也就是柳月月家小区,柳月月家中。
一道人影从出租车上急匆匆走下去,朝着自己家走去,她的脸上充满了疲惫,但是手里却提着两个奢侈品袋子,有一个像是金手镯。
这道人影正是柳月月的妈妈,赵美琴。
刚刚回到家的赵美琴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就听到了手机响,她拿出手机一看,急忙关好客厅门,快速走进卧室。
“喂?小毅啊。”
“伯母,你老公要转院了,你知道吗?”
“什么?”
赵美琴大吃一惊,随后赶忙说道:“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事情。”
电话那头的李毅冷哼一声,回答道:“都是你好女儿做的事情。”
“那怎么办?好女婿,你让伯母怎么做?”
赵美琴有些慌了神,在她心里,金龟婿只有李毅这一个,其他的人根本排不上号。
“女婿?我看伯母是想再换一个女婿吧?”
“没有的!不会的!小毅,你可不要乱想!伯母只要你这个女婿的,其他的,我都看不上的。”
听到赵雪琴的话,正在一间装修奢侈的按摩室,等待按摩的李毅再次冷哼一声,声音压低道:“伯母,你也不想你做的事情被知道吧?到时候别说你女儿,所有人都会出来指责你,你可就成为过街老鼠。”
“小毅,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伯母都听你的,你可不能抛弃伯母啊!”
赵美琴的声音越发的慌乱,更加的颤抖。
贱骨头!
李毅无声地骂了一句,这才对着手机说道:“转院已经拦不住了,问题就是不要露馅,你赶紧去医院,以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李毅翻了个身,瞅了一眼关着的房门,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电话里的赵美琴沉默了下来,她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你被发现了,就按照我说的做……”
……
十五分钟后,赵美琴挂掉了电话,她的神色难看无比,捏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良久,她长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迅速拨打出一个电话。
“喂,丽丽吗?”
“对对,我是美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事准备去香江,你帮我查一查最近的航班。”
“好好好,那你尽快给我回电话哈。”
“谢谢你啊,丽丽。”
挂掉电话,赵美琴站在卧室里,望着窗外久久没有动弹。
她的目光仿佛无视任何距离,望到了医院里自己的女儿和丈夫,也望到了正在潇洒的李毅。
“都是你们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