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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芊和家里的司机一起来接我出院,前一晚打了点滴所以睡得早,听护士说秦衍很晚的时候来陪了好一会儿夜,看我一直没醒就走了,我简直懊悔得捶胸。
回家的路上,陈芊和我说:“昨天你爸爸和你二叔通电话,他说你妹妹放暑假了,要过来我们这边住些日子,正好过段时间还可以参加你的婚礼,等会周师傅会去机场接她,我先和你说一声。”
我反应了一秒:“黎潇?”
陈芊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你们记忆力够好的话,应该会记得之前我曾经提过,我有个堂妹,小时候在我画室玩被蚕吓出了失心疯。这个堂妹就是黎潇,黎家小辈里和我唯二是女孩,在兄弟姐妹中跟我关系算是最近的。她小我两岁,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演戏,目前在电影学院就读。两年前的寒假她也来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陆昭朝被一个官二代的女的缠上了,拿我当挡箭牌都不好使,最后还是她挺身而出,也不知道从哪里搞的道具,跑到那女的面前说她怀了陆昭朝的孩子。跟对方争吵推搡半天,最后往地上一坐,鲜红的血液不停地从她身下流出来,场面极其惨烈。那女的吓得够呛,怕惹出事才没继续打陆昭朝的主意,但副作用是陆家以为陆昭朝真的在外面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整整把陆昭朝关了一个月禁闭。
下午睡醒午觉起来,我在花园里浇花的时候见到了黎潇。她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问我:“黎荞,我听说你被人灌了催.情药,还差点让人给强.奸了?你这日子怎么过得比电视剧还精彩啊?”
我说:“黎潇潇你给我小声点,我爸和陈芊还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别让他们听见了。”又仔细看了她一眼,说:“你们明星的审美我真是不懂,你把指甲涂成绿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嘴唇也涂成绿的,市面上居然有卖绿色的唇膏?”
她手指在下巴处点了点,说:“这个啊,这是因为过段时间我要去一个剧组试个角色,片子叫做《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我试镜的是绿鲤鱼,所以我提前找找感觉。”
我惊叹于她的饶舌功力,想想又好奇地问:“那是讲什么的?”
她说:“你有没有看过《红玫瑰白玫瑰》啊?跟那差不多吧。这个片名也是有象征意义的,说的是一个发生在城乡结合部里的纠结阴郁的爱情故事,驴指的是一个以磨豆腐发家致富的男人,红鲤鱼是个外表放荡但心底善良的寡妇,绿鲤鱼是一个外表清纯但内心歹毒的绿茶婊。你知道的,我长这么美,当然更适合演绿茶婊。”
我说:“……哦。”
她扬扬手道:“算了不讨论这个了,还是说你吧,你不是马上要嫁人了吗,听说是个钻石王老五,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啊?”
我说:“什么王老五,他一点都不老好吧。”想起之前拍过一张秦衍在满树梨花下的照片,就掏出手机找给她看,她看了一眼就说:“我去真是够正点的啊,这么帅而有钱的男人居然没有包养明星而是娶了你?难道我又可以对这个社会重新燃起希望了?”
我得意道:“嘿嘿……”还没等嘿出第三声,她又把我的手机整个夺了过去,认真看了两眼:“欸但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我有点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讶异地说:“你见过他?”
她又想了一下:“我也不太确定,但看着挺像的,你知道我对帅哥一向过目不忘。”
我好奇地说:“那你是在哪儿见过他?”
她道:“应该是大半年前吧,我到西雅图去玩,陪我一朋友去看《吉赛尔》的时候见过他。我和他坐同一排,当时剧场里没几张亚洲面孔,他又帅成那样,所以印象还挺深刻的。”
我说:“哦……”想了想道:“也有可能,他前几个月是在国外,不久前才回来。”
黎潇中学是在n市上的,这段时间虽住在我家,但大部分时候她都出去跑聚会。秦衍又因公外出,我便自己在家休养了几天。那天他回来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们前段时间那个定增并购的项目已经顺利过会,公司要弄个庆功宴,让我同他一块去。我想了一下,估计他这是让我亮个相的意思,毕竟我和他还没有正式订婚,也没一同出场过,先前的消息都还处于传闻的阶段。
到了那日,我和秦衍坐在台下,和几位他们公司的董事同桌,也是他的一些亲戚。等到他父亲在台上致辞完毕,桌上的人便自行寒暄。桌上秦衍最小的那个叔叔秦煜,听说也是秦家长辈中最为开朗有趣的一个,拿了杯红酒跟我们说:“初次见面,当然要敬一下我的侄媳妇。秦衍,你跟你爸妈说说,也让他们给秦朔介绍个一样这么美丽大方的啊,那小子天天拈花惹草没正形,简直要把我气死。”
秦衍笑笑没说什么,我自然也拿着桌上那半杯红酒站起来。他看了看,却伸手将我的酒拦下,换了桌上那杯茶塞我手里:“三叔,她不方便喝,以茶代酒吧。”
秦煜眯眼看了我们两秒,目光半分认真半分玩笑地道:“不方便是什么意思啊?”
我刚要说,没有没有,就是我酒量太差了,容易发酒疯。秦衍却在我前面挑了挑眉,暧昧地笑了一下:“您理解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从在座各位的眼中我直觉他们都误会了,不过这么一来我也得到解脱,理直气壮地拿着杯茶在宾朋满座中推杯换盏。
敬完一圈,我和秦衍到二楼的露天阳台上去清静了会,时值夏日,眼前的迎客松在落日霞光下郁郁青翠,还有一丝凉风。我靠着护栏上,顺着地上的影子抬头去看秦衍,他正低头轻轻转着手中的红酒杯,他转杯子的动作很好看。
觉察到我的目光,他也把头转过来,静了两秒说:“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我和他说:“哦,没什么大碍了,按时吃药就行。我堂妹这段时间来我们家住,前两天我还和她去游乐场玩来着。”
他微蹙着眉心想了一下,说:“你堂妹?就是小时候被你养的蚕吓出病那个?”
我一愣:“你记得啊?就是她啊。”忽然想起什么,说:“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她居然说她好像见过你。”
秦衍笑了笑:“是么?”
我说:“嗯,她说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在西雅图的麦考剧院里,你那时去看芭蕾舞剧了吗?”
他却忽地停了一停,颔了颔首垂下眼睛,几秒后才说:“对。”
我恍然地道:“哦,那还真是……你喜欢芭蕾啊?我也挺喜欢的,小时候还练过几年,不过后来身体不好就没学了。”
他却不再说什么,空气中突然有一阵不合时宜的安静。过去有十多秒,我茫然地刚想再开口,秦衍的林秘书却走了过来,说:“秦总,您朋友过来了,我带他上来这里还是去会客室?”
秦衍说:“上来吧,会客室董事长在用。”
林秘书应了声好就下去了,我说:“你和你朋友说话,我要不要先下去?”
他沉默了一下:“不用。”顿了一顿:“让他见见也好,迟早的事。”
我没有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没多久,林秘书领了个人过来,那人的一身装束一看也知道是个富家子弟,相貌气质十分清贵。他一边走来一边对秦衍说:“刚回国就听说你们家的好消息,你也不提前透露一下,让我早几个月砸下全部身家买你们的股票,现在我就发达了。”
秦衍笑了一下:“哈佛法学院的高材生说出这话,真叫我难以置信。”
对方也笑了笑,目光转过来落在我身上,“这位小姐是你今天的女伴?比上回那个还要漂亮得多。”
我对他微笑了一下,但因为还不知道名讳,不知怎么打招呼。秦衍静了几秒,说:“荞荞,这是我朋友赵翊。”
我从善如流道:“赵先生你好,我叫黎荞。”
他点头笑笑:“黎小姐幸会。”又含笑看了我两眼:“黎小姐一点儿没有秦衍那种生意人的拜金气质,我猜你是不是……”
旁边的声音却蓦地打断他:“她是我的未婚妻。”
面前的人表情在一瞬间僵住,他转头看秦衍,沉默了两秒:“你说什么?”
秦衍淡定地看着他,没有再把话重复一遍的意思,而我就有一点茫然。赵翊脸上那个惊恐失望难以置信的表情,让我突然不得不重新想起先前和廖筱非讨论出来的那个可能性。
赵翊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加重了这个怀疑,他死死盯着秦衍说:“你要和这女的结婚?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刚才他还夸我漂亮不拜金,现在直接就降级成“这女的”,似乎已经完全把我当成空气一样。空气中沉寂无声了好几秒,我听见秦衍依然很平静地道:“不是玩笑,请柬已经在制作,到时会邀请你来参加我们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