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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荆州,南郡。
夜幕时分,长江之上,一艘龙舟缓行,龙头高昂,龙尾翘起,龙眼处明灯将龙头映照的栩栩如生,不怒而自威。三层楼宇铺设在龙骨上,甲板上奴婢匆匆,珍馐美酒不断递进莺歌燕舞的楼宇内。
龙舟楼宇内,红色地毯铺成开去,暖盆依次摆在各处,烧的正旺,将大厅暖如春。厅中,舞女身着轻纱随着丝竹管弦翩翩起舞,隐密处大约可见,在座的年轻男子见了,只觉目不暇接,口舌干涩,**难填。
在大厅上座上,华丽狐裘包裹着一位贵公子,他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眉清目秀,极为俊美,脸色却是极差,皮肤白皙,不见血色,棱角分明的唇角显冷厉,眼光中掩不住的桀骜,直将这俊美公子带了几分邪气。
在他斜靠在软枕的暖椅上,附着一位约十三四岁,不到及笄之年的美少女,贵公子左手在她身上上下,隔着纱衣,极尽轻浮之能事,将她招惹的气喘吁吁,眉目如春水,双唇紧紧的被牙咬住,矜持的不敢出一丝声音。
上座依次往下,次席上坐着一位满头白的老叟,他着一身蓑衣罩着里面青色厚衣,斗笠被推在了脑后,一副渔夫的打扮。不同的是老叟红光满面,目光不时逡巡在舞女身上,比之年轻人还要精神百倍。
其他位置上,坐着莫不是富家子弟,或是一些衣着江湖气颇浓,一瞅便知是怀有某些绝技的江湖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贵公子拍拍双手,丝竹管弦弱了下去,舞女缓缓退却到客人身后。
“蒙龙王抬爱,将学生直接晋任大香,学生无以回报,只能备此薄礼,还望黄师父帮学生转交给龙王,以表学生心意。”贵公子说着,已有一位侍女端着红漆盘将礼物送到了白老叟面前。
白老叟余目正在舞女身上,待红漆盘到了面前,才手忙脚乱的将红绸挑开,只见两把一尺余,造型独特的短刀呈现在眼前,双刀无鞘,形如鲤鱼,刻着古谱的鱼纹,刀锋凌厉,削铁如泥,刀身如寒潭,泛着一股子的凉意,端的是一把好刀。
白老叟见了这两把鱼刀,惊的站起,道:“这…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鱼刀?”
老叟话音一落,整个大厅内的江湖人也愣住了,随后惊叹声,吸气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正是。”贵公子右手饮酒,左手继续游走,声音清冷,将议论噪音降了下来,笑道:“这青帮圣物得来不易,学生可是花了很大代价才为龙王寻来的。”
“好好好。”白老叟顾不上回答,双手在刀身上抚摸,带起一阵颤栗,激动之情表露无遗。
鱼刀,昔日青帮任帮主范文的佩刀,后在战乱中遗失,只有百年有余。
鱼刀,江湖相传是范文为奴在放羊时,在江边捕获两条鲤鱼,私藏起来准备偷食,不料被主人现,主人要求他将鲤鱼取出,范文找托词说是捡的两条磨刀石,主人不信,在亲自检查后,果见是两颗石头方才信他。
范文见鲤鱼变为石头,甚为诧异,察觉石头内有铁,于是入山冶铁,锻造成为两把短刀,斩石头如芦蒿,后范文依靠两把削铁如泥的鱼刀创建了青帮。
老叟将两把短刀小心收起来,拱手道:“公子放心,公子的心意老朽定帮公子带到。”
贵公子称谢,见一灰衣仆从恭敬站在了大厅门前,问:“何事?”
“回禀公子,有人求见。”
“谁?”
灰衣仆从顿了一顿,方才缓缓说道:“念经的和尚。”
贵公子闻言一怔,末了嘴角上挑,吩咐舞女:“领各位贵客下去休息吧,千万将各位贵客伺候好了。”
“是。”舞女躬身应了,将老叟等人领了下去。
待大厅内客人散去后,贵公子沉声问道:“有人见他上船吗?”
“没有。”
“好,请他过来吧,守住了大厅,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是。”
待仆从下去后,贵公子手上动作加快了,待门厅内闪过一道灰色身影,少女再也忍不住,一声“嘤咛”响彻厅堂,让来人脚步顿了一顿。女子赧红满面,身子瘫软如泥,提手指的力气也无了。
“调皮。”
贵公子轻笑一声,将被打湿的手指递到女子嘴角,被她清理打扫干净后,才挥挥手让手下将她抬走。贵公子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角,走下正座,拱手笑道:“贵堂贸然来访,某未能出门远迎,还望恕罪。”
贵公子半是责备半是客气之语,并未让来人着恼,来人只是拱手道:“佚名拜见公子。”
听了来人名字,贵公子责备之意稍歇,佚名之命如雷贯耳,传闻他长相极为普通,常人见过鲜有词汇可以用来形容他的面目。贵公子今日—见果然加此,佚名穿着仆从的灰衣,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特色,想来他人纵使见了,也无法认出他是迦难留的人。
“请。”贵公子邀请佚名入座,道:“上次见佛爷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当是位念经的和尚,现在想来实为憾事,不知佛爷这次派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无他。”佚名也不拆穿,声音也无特色,轻轻说:“前些时候佛爷听闻在姑苏城外不远处,有我堂弟子被害,佛爷特差我前来询问公子,是否知道此事?”
贵公子掀起茶盏后停了下来,稍后笑道:“是我差人办了些便己的事儿而已,劳佛爷费心了。”
“劳神倒不至于,只是佛爷对公子所做之事颇为赞同,不知道是否还有合作的可能?”佚名平淡的说。
贵公子闻言不答,斜靠在貂裘暖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量半晌,方才开口:“我如何才能信得过你们?”
“当年酒楼失火,掌柜的女儿却还活着。”佚名说,“我们可以除掉她。”
“你在威胁我?”贵公子不屑的笑了,“你觉的我会怕?不过是酒后失言罢了。”
“不。”佚名说,“我们是在表示我们的诚意。在他的身后站着的是整个药王谷,公子要明白,瘦死骆驼尚比马大,何况药王谷。想要对付他,恐怕仅以公子家族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别说了。”贵公子忽地挥手制止了他,道:“南朝与影堂势不两立,某绝不能背叛王上,还望先生回去转告佛爷。”
佚名不为所动,平淡的盯着贵公子。
“不过,”贵公子语气一转,道:“某看先生身手不凡,不知可否助本都督一臂之力,铲平匪患,匡扶社稷,为王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闻歌知雅意,佚名站起身来,拱手:“贾某却之不恭,愿为都督立汗马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