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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接过这把寒刀,仔细端详,见其身长一尺有八,如镜般的刃表冷气森森映出自己惊白了的脸,刀背随刃而曲,两侧凹有两条血槽,森森历目。
刃脊处,精工雕琢了些许造型独特的纹路,用手触之,如锉刀般锋利,瞬间感到阵阵疼痛。
刀柄长三寸有余,用两片兽骨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柄表用珍珠鱼皮包裹,握在手中,不滑不涩,甚为称手。
再看这刀鞘,猩红中带着丝丝白斑,对于刀而言,这鞘犹如人之皮囊,生的越美越好,可在刀的世界,可就不一样了,越是名刀,刀鞘越是普通,甚至有些难看,这鬼切之刃正是如此。
不过鞘表的丝丝白斑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按理说都是红色不是更为和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白斑,显得突兀丑陋,就像是褪了色的红木柱子,红色漆皮有些掉落,露出了柱子原始的颜色。
于是我微皱起了眉头,轻轻问道:“谢谢阿叔,我真的太喜欢这件礼物了,不过这么贵的东西,为什么刀鞘上有这么多白斑,像是年久掉色了一样。”
“哈哈哈,杀够了人,这刀鞘上的白斑自然就变红了!”叔叔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什么?杀人?”我有点吃惊,倒不是因为杀人二字,前边也说了,杀人在这里来说,比杀个鸡鸭还家常便饭,我的诧异是来自变色!
“唉,看来你真是完全不识货啊,这是妖刀,自然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来来来,我给你讲讲这鬼切的来历!”叔叔说着,拉着我坐到了一处树墩上。
“这妖刀邪剑顾名思义,就是从骨子里都带着邪气儿的刀剑,往往在其冶炼制作过程中,就寄托了匠人的种种复杂心念。
不过,但凡可以被称为妖的兵刃,往往无坚不摧,锋利无比。在那个冷兵器时代,有机会使用的人非富即贵,要不然就是武功盖世,天下无双的人。
其实这制作工艺最早起于华中之国,兴盛于日本,尤其被一个叫村正家族的发扬光大了。我知道的最为著名的五把妖刀邪剑,分别是鬼丸国纲、妙法村正、布都御魂、天丛云剑、还有你现在手里的妖刀鬼切,都甚是诡秘,不过那四把现在都流落在何地就不是很清楚了。
所以说呢,能得到其中一把,那是大大的不容易啊!”叔叔一边说,一边挺了挺胸,显得非常的得意。
“太奇妙了,那这鬼切有什么道道儿么?”我抚摸着刀鞘,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斩鬼的喽!据传这刀首先出现在日本的平安时代,在当时早就名传千里,江湖浪人武士别说见到,仅是听一听这鬼切之名就闻风丧胆。
不过后来说是流传到一个名叫渡边纲的武士手里,他用这把武器轻松的斩下了鬼神的手,因此它的威名更加声波远洋,并被命名为“极道鬼切”。
后来几次辗转,又到了木曾义仲的手中,这个人就是源平合战中大败当权的平氏一门的人,被后人称为‘朝日将军’。
他不但用这柄利刃斩鬼灭妖,还用其杀人除敌。坊间有个传说,不知道真假,但确实不可思议。”叔叔望了眼我手中的鬼切,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传说?”此时的我早已被这诡异故事吸引了,着急地追问道。
“听说后来这朝日将军死后,留下一封书简,那意思是一生斩杀鬼妖太多,触碰了禁忌,鬼王索命,带走了他,将其神魂锁在了这妖刀鬼切里,必须斩杀一万恶人,用这污浊之血喂食刀刃,方能解除咒令。
于是,就有了你刚才看到的红鞘白斑,听说这刀鞘早年间莹白如雪,可现在大部分已经变得暗红,只有点点白斑,可想而知这后来杀了多少邪恶之人。唉,这些无稽之谈,都是巷尾杂说,不可信,不可信呐!”叔叔说完摇了摇头。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要是真的,哪找这么多恶人之血喂刀,我回去得好好收起来,这玩意虽贵重,但也绝不能让它日日见光,太过邪门!”不知不觉中,我的手心已经尽是汗液,只能不断地在裤子上擦拭。
“唉,这世间善人多磨难,好人不长命,还是做个恶人潇洒,所以这么说来,这把刀还是一柄正义之刀呢!哈哈哈哈!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下午是不是还得去渡口搬货呢,别耽误了你的事情,让你爸爸知道了,又少不了一顿毒打了,赶紧走吧!”叔叔说完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我独自坐在树墩上,思考着刚才阿叔说的每一句话。
“哒...哒...哒...”三声AK步枪的点射声打破了我的思绪,弹头尽数打在我旁边的柳树上。
“你这懒货,找了你这么半天,原来在这里偷闲,你不知道有多少活儿要做么?留你的小命儿,给你口吃食,就得当牛做马,你真以为你是拉玛的大少爷呢!哼!”一个猥琐模样儿的青年一边端着枪口冒烟儿的AK,一边骂骂咧咧。
这家伙正是父亲的狗腿子阿南,天天唯一的工作就是看着一众“亲生骨肉”做事,而最占其时间的,还是盯着我这个所谓的长兄,因为我有过十次弑君行为了,可能在阿南心里,我已经被贴上了第一恐怖分子的标签。
唉,已经习惯了,我慢慢站起身,手里死死拿着那柄刀,被阿南一路用枪顶着后背,在前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玩意儿,我真是怀疑头领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我觉得和狗生出的崽子,都比你强上百倍!你娘是不是一条狗啊!哈哈!”阿南在后边各种的辱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要是换成平时,我确实懒得搭理,被骂几句,又不会少几块肉。可今天有点奇怪,我的全身好像被通上了电流,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一个声音缓缓传进了我的脑海中:“杀了他...杀了他...”这声音苍老,厚重,还带着丝丝沙哑。
声音过后,我的四肢像是完全脱离了自己主观控制,稍一撤步,转身和抽刀两个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寒光一闪,阿南还没有反应,已经被鬼切斩成了两段,可能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死不瞑目的成了刀下厉鬼。
而此时身上的电流戛然而止,我哆嗦了下,望着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虽然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里,天天目睹这样的场景,除了十次杀人未遂外,这可是我第一次成功。
不过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这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估计就不是一顿毒打的问题了。
于是,我赶紧用阿南的血衣擦拭干净刀刃,把他的尸首悄悄拖进了树林,扔进了一处早就荒废了的古井中,然后用碎石和污泥将井掩埋了。
而做完这一切,已经临近黄昏,我带着忐忑的心情,跑回了自己的竹寨,关上门,大口地喘息起来。
由于过度的紧张和劳累,我躺在竹榻上,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而那把鬼切我却死死抓在手中,轻放在我的胸口。
我做了个梦,好真实。
梦到了妈妈,虽然我从没有见过她,但我肯定这一定就是我的妈妈。
她被推进了一处养着千百条鳄鱼的池子里,我不顾一切地跳进了池子,挡在母亲身前,不断挥舞着鬼切,斩杀着鳄鱼。
飞溅的血花迷了我的眼,不断飞出的残肢断臂盖了我的脚,可我没有停手,也绝对不能停手,因为不断扑上来的鳄鱼越来越多,而母亲蜷缩在我身后,无助地哭泣颤抖,我要杀!我要杀!离开我的妈妈!
我不停地嘶叫着,呐喊着,好像我的手臂已经变成了一件机器,重复着砍杀的动作,却完全不觉得劳累。
终于,凶猛的鳄鱼,全被斩杀殆尽,我缓缓放下酸疼的手臂,转身望向母亲,她笑了,笑得是那么甜,我也笑了,久违了的笑。
一阵公鸡的鸣叫声,把我从梦中拽回了现实,我惊醒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是站着的,我明明记得是躺下睡觉的啊。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整片拉玛村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散落一地的枪支弹药和支离破碎的尸块,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怎么了,难道我还在梦中?
清晨的冷风拂过,我打了一个哆嗦,意识到这不是梦,而自己手中正拿着鬼切,猩红的鲜血从刀刃上滴落下来,我终于明白了,昨夜的梦我斩杀的并不是鳄鱼,而是这全村的毒枭。
这时我看到脚下有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惊愕的眼睛并没有闭上,像是在看一个魔鬼。是的,就是那个男人!第十一次,我终于把他杀了!
我轻轻把鬼切插入刀鞘,此时,整个鞘身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之前的白斑,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那个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恶人已经斩杀一万。
不对!不对!还有一处,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在刀鞘顶端,还有一细小白斑,就像一粒白芝麻。
“拓娃,就差你一个了!”身着警服的叔叔,举起了手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