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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而至,转眼已是繁星点点,月上梢头。 结束了一天的喧嚣嘈杂,万籁渐渐归于静寂,只有时而响起的虫鸣给漆黑如墨的夜,带来些许纷扰。
李云初晨起习武,白天劳作,傍晚便已哈欠连连,这时便早早会周公去了。李文靖身旁佳人也已沉沉睡去,伸手帮她盖上床单,自己也闭目睡了。忽然李文靖睁开双目,此时门旁的老黑狗也竖起耳朵,一副狗脸满面警觉,李文靖悄然起身,行至老黑身旁,轻轻抚摸两下,老黑这才安定下来。
李文靖信步走至门外十丈开外,迎面走来一名黑衣人,黑衣人余光瞥了李文靖一眼,与李文靖擦身而过,便径直往李家走去,李文靖转身看着此人,黑衣人却是转过身来:“看什么看,少管闲事!”
李文靖哈哈一笑道:“你深更半夜造访寒舍,你说可否与我有所干系?”
黑衣人亦是哈哈一笑:“你便是李文靖了,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此番开罪了我们侯老爷,侯老爷心地宽厚,让我来教训教训你,教你日后夹着尾巴做人。”说罢便欲动手。
李文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单掌前推道:“且慢,这位仁兄何苦为难在下,冤家宜解不宜结,莫不如兄台高抬贵手,向候员外复信,说是已教训了在下,日后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这名黑衣人停下去势,似是在斟酌李文靖所言,李文靖见黑衣人有意和解,继续道:“这几****便待在家中,对外称病便是,想必瞒过候员外并不是难事。”
黑衣人思忖一番道:“此举倒是可以一举两得,不过我秦某人行走江湖多年,之所以在这清河镇也小有名声,靠的便是这份江湖信义,今日便是教训一下,并不会取你性命,得罪了,请吧。”言罢,黑衣人将随身所带兵刃扔在地上,一个泰山压顶直奔李文靖面门而来,李文靖心中暗叹一声:又要横生枝节,伸手一推便是卸开了这势大之拳。
黑衣人一拳失手,又是接连进招,李文靖闪转腾挪一一避开并未反击,黑衣人心中暗惊:此人功夫不简单,不能草草了事了。手脚加上几分力度,白蛇吐信、单风贯耳……种种招式连绵不绝,李文靖无意与其纠缠,单手卸开其罗汉撞钟之势,一个虎扑打在黑衣人软肋之上,李文靖并不想就此伤了他,又给自己树敌,便将双手轻轻往上一托,将黑衣人掀翻在地。
黑衣人眼见不是对手,想起在侯峰面前夸下海口,一时羞愤难当,一个滚翻过去便要拿起兵刃,李文靖眼疾手快,欺身而进,在黑衣人弯腰拿刀之际,一脚揣在黑衣人屁股之上,黑衣人直接摔了个狗啃屎。李文靖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叹一口气道:“兄台,何故多结冤家呢,江湖险恶,总是难免一朝失手,莫不如金盆洗手,找一处僻静所在,安度余年。”
此时黑衣人已经站起,叹一声道:“技不如人,在下无话可说,多谢不伤之恩,告辞!”说完,便如一团黑影融入黑暗之中。
李文靖默默伫立良久,又是一声叹息:看来此时难以善罢。
接下来一连几日,均是又几名黑衣人造访,但无一例外,都是被李文靖轻松打,唯有这最后一人,依口音所辨,并非本地人士,使得一手好剑,逼得李文靖使出五行拳连环拳,再幻化为十二行拳,最后以龙拳扣住来者左手手腕,又以一招蛟龙出海将其震伤。
黑衣人以器械对空手仍被李文靖所伤,心知不是其对手,末了对李文靖道:“阁下伏虎拳如此了得,莫非是洪门高手?”
“与你何干!日后你我两不相干,若是胆敢再来,在下下手绝不容情!”李文靖冷冷道。
黑衣人悻悻而退。
又是一夜悠悠而过,李云初又跟侯建仁打起来了,这次不知为何李云初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还被侯建仁打得浑身酸疼,被侯建仁压在身下问:“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李云初有些扛不住了,有心认输,又觉得实在不能如此窝囊,两人相持不下之际,突然觉得有人在剧烈摇晃自己,渐渐从梦境中醒转,睁开眼原来是父亲一大早叫自己起床练武了。
李云初翻翻身迷迷糊糊道:“爹,我胳膊酸腿痛浑身脑袋疼,动不了了。”
“这就受不了?那就别来了!”李文靖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临走还在李云初床上踢了一脚。
李云初咕哝两句还是挣扎着起来了,一路小跑追上了李文靖,“爹,你看我不顾病残之躯也要勤练不辍,孩儿是不是很给您老人家长脸?”
李文靖突然停下脚步,侧脸看了李云初一眼,李云初登时噤若寒蝉,“絮絮叨叨不似男子。”说完继续走了,李云初刚想出口反驳,欲言又止,这一路倒是消停了许多,唯有李文靖一路之上眉头紧锁。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昨日习武之地,李文靖这次却是教李云初修习了游云掌,并嘱咐此掌法要领在于行云流水,心念镇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凡天下武功,第一便是基础功法,这其中又牵扯腿法、手法、身法、眼法、步法……最简单有效便是修习套路,亦有门派以桩功为基础功法之。套路之中便是包罗万象,套路练好,便是做好了基础功法,进而与人切磋,修习内功,引天地灵气入体,如此种种皆是后话,在此不做赘述。
李云初领悟之力算是中上,令李文靖欣慰的是,云初习武之时却是分外认真、专注,这一点于日后内功修行倒是助益不少。
这一日李云初倒是学会了游云掌的前十八式,只是动作生硬缓慢,李文靖抚慰道:“日后多加练习,熟能生巧,细心体会其中要领便可。初儿你既然决心练武,爹爹便要对你有所要求,武道贵在持之以恒,日后无论风霜雨雪、寒暑易节,切莫中断修炼,这点你可否做到?”
“这是当然,说话不算数算什么男子汉,孩儿一定不负爹爹厚望!”
李文靖又道:“功法分为内外两家,内家功法修炼较难,成效缓慢,外家功法,成效较快,但日久之后难以与内家功法抗衡,外家功法刚猛凶悍,内家功法刚柔相济,讲求神意相合……”
“那咱这游云掌算是内家还是外家?”李云初问道。
“这自然是内家功法了,记住:游云掌初阶便是阴柔若水,水润万物,柔弱无骨,却无往不利;中介便是阴柔中蕴含无尽刚猛,巨蟒柔身巨力便是一个很好的体现;至于高阶嘛,便是掌含内力,分筋错骨,迎刃卸力,妙化无穷,”说完李文靖眼中一阵自豪神色。不过片刻之后,李文靖眼中黯然之色一闪而过,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过往。
李云初见李文靖面带伤怀之色,心下有些担忧的问道:“爹,你没事吧?”
李文靖收敛心神道:“无妨,”似是又想起什么事,转身对李云初道:“功法一道,讲求根基,根基修炼各门各派各不相同,佛门讲求参禅,道家讲求天人合一,北方冀州龙神教讲求祀神练功……”
李云初听到这么多的生僻门派功法,一时有些凌乱。
李文靖顿了一下道:为父今日授你一套修行功法,今日你便对列祖列宗誓决不可外传,亦不可对外人提及此事,你只道日日修习便可,虽说不可令你修习武功一日千里,却是可以让你身体康健,免得诸般疾患困扰,”言毕,李文靖默默地看着李云初。
李云初抬头望着此时形象颇为高大的父亲,认真点头道:“孩儿知道了。”言毕李云初面北跪下,神色坚定的许下誓言。
“静气凝神,神意守一,听息入静,天人合一,意气随息,形骸俱忘……耳无所闻,目无所视,心无所思,身无所依,天地无邪,致虚极,守静笃。”李文靖反复念了几遍,李云初堪堪记住。
李文靖又道:“凡是修炼功法,亦或是修习套路,必然是舌抵上腭,提肛收腹,连通丹田与督脉,这便是天地相通,气海相连。”
李云初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但是内心其实依旧大惑不解,又问父亲:“爹,舌抵上腭,提肛收腹是为何?舌抵上腭倒还好,提肛收腹好累。”
李文靖道:“舌抵上腭是为任督二脉搭桥,提肛收腹令气海与督脉相通,人体之内自成天地,这便是天地相通,气海相连,若是日后修行有成,便是真气自丹田经会阴流至督脉,至风府穴便是至关重要一步,成则已,不成便是气入脑髓,非疯即傻,非本门名师,断难医治。”
李云初听到习武还有变傻的风险,心下一阵犯怵。李文靖让李云初盘膝而坐,依神意诀第一句修习,只道心思宁静便可,又嘱咐道:“意守丹田,丹田便是肚脐下三寸之处。”
李云初依言盘膝而坐,心神沉静,不多时额间隐隐现汗。李文靖没料到云初初自修习神意诀,便可有此表现,李文靖双脚同肩宽而立,双手以弧形向外撑开,李云初只觉四周更为幽静,心神继续沉至丹田,又收敛周身气息往丹田汇聚,却在此时眼前忽现电闪雷鸣,妖魔恶鬼之象。
李云初突然头颅垂下,惊恐的睁着双眼,口中不住的喘着粗气。李文靖方自撤去双手,询问道:“初儿,为何如此?”
李云初疲倦的望着父亲,将方才所见之事一一描述,李文靖心下有些震惊,但是面不改色道:“这是你修为不够所致,日后心神沉至丹田便可,丹田练至真气初具,方可收敛周身气息齐聚丹田,你不懂经脉走向,强自聚敛,所以方才产生恍惚乱象。”
李云初大吃一惊道:“爹,那我方才是不是有走火入魔之险?”
李文靖啼笑皆非道:“未至武境顶峰,你想走火入魔都难,难不成你自以为是武境高手了?”
李云初一时有些悻悻,不过孩童心性,一时间便不再多想。
李文靖又道:“你先且记住这神意诀,我教你一套六阳真气,一阳习一载,这套真气必须以童子之身练完,否则功亏一篑!”
李云初道:“童子之身?我长大了就不是童子了,那可不坏了?”
李文靖道:“童子之身便是让你修炼六阳真气满六年之前切忌亲近女色!”李云初点头答应,心中却想,人言女色猛于虎也,果不其然。
李文靖又道:“这六阳真气只可阳时修炼,便是子时、丑时、寅时、卯时、辰时、巳时修炼,阴时万万不可修炼,记住没?”
李云初认真答应一句,李文靖便把这六阳真气的口诀告知李云初,李云初愕然道:“如此简单?”李文靖道:“简单之事往往最难做好,贵在持之以恒,贵在以童子之身修成,贵在每两年便要变化修习时间。”李云初道:“这半夜起来练功却是挺折磨人的。”
李文靖抬腿往外走去道:“今日到此为止,你先且回家,为父有事要办。”
一听到今日不必下田除草,李云初顿时童心大悦,以手抚掌道:“今儿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正是回笼一梦的大好时光啊!”
李云初眼见李文靖走远了赶忙疾步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