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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自个儿说去侄女儿的闺房看看,毕竟男女有别,心中纵是想,碍于这礼法规矩在,便不好行事求证。
于是,沈三爷头一回在这后宅动了点儿心思:“你这脸上的疤怎还不见好?上次给你的药用完没?回头,我让回春阁的丫鬟给你送上一盒,那是三叔前几日特别地为你调的,能外敷,也能内服,到时怎么用,让那送药的丫鬟告诉你。”
“那君儿就谢过三叔了。三叔,往这边走。”
沈丽君引着沈三爷往清桥居的正堂走,心中对沈三爷忽然转变了的话锋充满了狐疑,越加对沈三爷仔细了三分,生怕错过了什么。
两人一左一右到了清桥居的正堂,沈三爷自顾找了正堂上首的椅子坐下,沈丽君随后坐在下首。
沈三爷正襟危坐着,盯着沈丽君仔细打量了一通,又道:“君丫头,我送你的药,你可全用了?”
提到自己脸上这条疤,她还是很上心的。
“怎么了,三叔,这有什么不对吗?”沈丽君有些急。
“我给你开的药,正常服用,一个月之后,生肌止痒的,不应该长成这样。你这,伤口长得太急,反而没长均匀。是不是提前用了祛疤的?”沈三爷道。
沈丽君心中一紧,这也能从伤口上看出来?难怪这沈三爷号称‘国医圣手’,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那照他这么说,自己现在这伤口是没长了?
先头,她嫌见效慢,便弃了沈三爷开的药,搞半天弄成了这个样子。伤口是长拢了,只是明显比旁边的皮肤要塌下去一些,色泽白浅,一眼就能瞧出这脸上是有疤的。
原还没大注意,以为只是新长上来的肉,还没长好,乍这么一听沈三爷说,这是自己弄巧成拙,反而害了自己?
“三叔,我现在不能用祛疤的药吗?”沈丽君问。
“先头伤口生肌的时候,自是不能用的。这伤口生肌为阳,你这祛疤为阴,若是这内里没长好,便催生着用祛疤药,那是揠苗助长。”
那个去!
居然还有这种说法!早知道,就遵照医嘱乖乖涂了,也不至成今天这个样子。
“那三叔,我现在还用你之前开的药,有用吗?”
沈三叔蹙眉,面上就有些不喜,这丫头连他的话也不信,心中对她防着自个儿的那点儿小心思很失望,便道:“无用,这伤口已经定型。回头敷一一下我给你配的药,看能不能看改善一点儿吧。只是要恢复到以前,怕是不可能了。”
“你说什么?我这脸长不好了?那‘宝香阁’的玉颜雪肤膏是没有用了?”
沈丽君一激动,差点儿喊了出来。
“你用了‘宝香阁’的玉颜雪肤膏?那东西是阿肥给你的?”沈三爷问。
阿肥清楚药理,伤口还没长好之前,怎么会让人用那玩意儿?
“没有。是我托人买的。想着效果好,便用用,哪里想到,长成现在这样。”沈丽君道。
“那你以后可不能什么都不问,就往脸上涂。你又不懂医理,最后害了的还是自己。”
“侄女儿受教训了,自然不敢乱用了。还请三叔给我看看,能不能再治治。”沈丽君忙问。
“我配的药,你先用着,我回头我再给你看看。”
说到这里,沈三爷打住了。心里准备了很久的话,现在就是说不出来。
沈丽君点点头,倒是主动挑起了三爷的来意:“三叔,你今儿个来,不会是只给我看这条疤吧?”
“那倒不是。只是听说你近日你这儿的傅老嬷嬷,规矩教得不错,便想问一下你,是在哪儿找的?”沈三爷问。
沈丽君不慌不忙,坦荡地笑了笑,道:“是宫里来的,听说原来在宫里教坊当值。后来被宫里的圣人放出了宫。我原也不知道这号人,后来托娘家的表弟多方打听,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相中了这位嬷嬷。”
“哦。”沈三爷凝重着脸,点点头。
“三叔,怎么突然关心起下人这些事来了?”沈丽君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三爷,带着一抹好奇问。
沈三爷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后宅妇人,平时刚直清明惯了,若是被人这么盯着,也容易心虚,尤其是小辈,若是知道他那点儿心思,也是不好的。
便极力装作敷衍似地回道:“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你莫多心。”
“我自然是不会多心,只怕三叔你多心了。今儿个来,是大房的菲妹妹说了什么,还是咱三房的欢妹妹说了什么?说这院子里藏着男人?还是说,我请的那傅嬷嬷是个成年男子所扮?”
沈三爷没想到沈丽君能说得这么直接,登时也不知道怎么搭话,因着原也是怀疑,自个儿素来又是信重她的,这会子没证据,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捕风捉影,让人起疑的东西,倒教自个儿没什底气。
“三叔,就是问问。你还小,你父亲母亲离你去得早,早些年这房头都是沈涂氏在掌着。我知道你日子不好过,也不想你被一些心思不正的带坏。所以来瞧瞧。”沈三爷转了话,说得挺婉转,还带着规劝之意。
沈丽君却轻笑出声,冷冷的,真是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那浓浓的嘲讽:“三叔还是不信我?若是信我,今儿个就不会来我这清桥居。至少来了,也不会问那傅嬷嬷。如果今儿个三叔,真只是来送药的,我倒是高兴得紧。这说明咱叔侄的情分还在,如今看来,怕是随着这日走云飞的,情分这东西也渐没了。说实话,我不怪三叔。”
沈三爷抿了抿嘴,沉默了。
“三叔不直接问我,事情是我做的吗?我这院子里是否有一个男扮女装的嬷嬷?”沈丽君挑高了眉,心中有几分得意,因而那看人的眼锦跟镜面似的,特别光亮。
沈三爷仍是没出声。
沈丽君笑了笑,那抹讽刺是抹开了,只余下淡淡的打趣人的涟漪,让人有些看懂:“看在这么些人,三叔一直照拂我的分上,我今儿个愿意说实话。只要三叔问,我就答,知无不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