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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武功抵达先天境界的高手心里都十分骇然,知道楚风掌上的寒气,根本没有丝毫下降,反而变得更加阴寒,外象却又带着丝丝暖意,润物细无声。
这也是‘寒’的最高境界。
就好比毕玄的炎阳奇功,若是到了最高境界,反而不该有着炙热与滚烫,应该好似朝阳一般,温暖而和煦。
阴极生阳、阳极生阴,便是如此了!
看着自己苦求而不得的境界在对手身上展示出来,阴阳转化,生死二气,在楚风手上重新演绎,化为了璀璨到极点的招法,拳掌爪指随心而出,无论任何一式都是造化天成,顺乎自然,毕玄一瞬间不由心丧若死,目光中却又带着炽热,有着殉道者一般的觉悟。
朝闻道,夕可死!
虽然知道自己终生无望臻至现在楚风的境界,但作为一名武者,能死在这追寻极致武道的路上,便也足慰平生了吧?
七招过后,纵使李渊也看出来了,毕玄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
若非楚风顾忌武尊毕玄的临死反扑,要以极阴之气不断磨灭对方真力,恐怕毕玄早已命丧其手。
而到了现在,毕玄也已是樯橹之末,数次紧逼,想以同归于尽之法重创楚风,似也是苦求而不可得。
“嗷!!!”
到了最后,毕玄嘴唇青紫,披头散发,忽然扯开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与精壮的肌肉,仿佛一头苍狼般对空嘶吼起来。
悲鸣之意中,他双拳开天辟地般捣出,将全身劲力汇聚于拳头之上,再也不管不顾自身。
“水利于万物而不争,故天下无物能与之争,是谓上善若水!”
楚风身子似动非动,双手似扑非扑,虚实相生之间,连宁道奇都要瞠目结舌的‘散手八扑’浮现而出!
天下武功,万变不离其宗。
宁道奇的‘散手八扑’,无疑是对道家致虚守静的终极描述。
楚风身兼佛、道、魔三家之长,本身便是道家的大宗师。
又与宁道奇交过手,深刻地领悟了他散手八扑之精义,再以自己武功为根基重新演绎出来,赫然就变成了一套全新的‘散手八扑’之法。
当然,若非他以一身兼阴阳二气,能使出‘太阴无极’的根底,换成毕玄来,纵使宁道奇一手一手地解释给他听也是无济于事。
面对毕玄的反扑,楚风毫不犹豫地将这道家的无上绝技展开,整个人都好似化为了一片虚无。
毕玄的炎阳之力纵然汹涌狂暴,打到空处,又有什么办法呢?
“师傅,接矛……!”
便在此时,自长街尽头出现一男一女两位青年,男子手中一根长矛飞入场中,射向毕玄。
这男子外表看来体态单薄,好似染病,是一位面目白皙的公子哥儿,他便是毕玄的大弟子拓拔玉。
那女子是一位美丽的胡女,她头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宽大罩袍,脱了鞋袜,亮出裙下一对赤足,正是毕玄弟子淳于薇。
自家师尊邀战楚风,这两人没有随突厥使团离开,而是留下观战。
一旦这一战失败,那他们在草原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这是两人不愿意看到的。
“让你接矛又能如何…!”
楚风停下攻势,淡淡看向毕玄。
毕玄接下飞来的铁矛,气息顿时陡变,再度增涨,狰狞隐隐,更带着铁血杀伐之气。
毕玄眼眸中似放出绿芒:“此矛重九十九斤,名为‘阿古施华亚’,年轻时陪我纵横草原,从无敌手,数十年不用,这次专程为了你启用!”
巫尊毕玄手持月狼矛,浑身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气血旺盛至不可思议,他双脚踏过之地,地面干裂,仿佛这具身体都成了一座大熔炉,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惊人的热量,锻打着精铁!
无论是谁一眼看到他,都会感受到他侵略如火,霸道肆虐的战意,仿佛一尊不可战胜的远古战神降临到了尘世间。
“你不行!”
楚风却目露怜悯之色:“突厥气运被破,毕玄你是否有着感觉,自己的修为不仅毫无寸进,更是有着可怕的退步?”
毕玄眉毛微掀,代表着他此刻绝不平静的心情,忽而又沉静下来:“废话休提……”
看着此幕的楚风却是在心里摇头。
宁道奇、傅采林、毕玄三个没有自己的天子望气术,还不知道自己本身的气运已经与其它势力连接一体,一损俱损。
因此,突厥败落,毕玄的功力也是大打折扣,再难恢复旧观。
不过大唐世界没有此种说法,毕玄便将之归结于心结,当成心理阴影看待,倒也不算有错。
“阻道之仇,灭族之恨,今日纵死,也要给你留下重大创伤……”
毕玄始放声长啸,强烈的仇恨欲望让他超越了人体极限,也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机缘。
隐约之间,一座沙漠神殿出现在他眼前,毕玄一脚踏入,非但重获新生,更练成了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自此开启了横绝大漠,雄霸草原的无敌之路!
天空雷霆炸响,乌云转瞬即来!
杀机一发,人心勾动天意,立时就有天象响应。
清风骤然化作狂风怒号,天地间尽是鬼哮一般的声响,云层翻卷成了一团,染上了墨色,顷刻间黑云滚滚覆压而下。
贯穿天幕的闪电撕裂昏暗世界,一道震天动地的雷霆划破苍穹,疾风骤雨,铺天盖地的降了下来。
一个漩涡在天空中浮现,一道红色赤芒照射在毕玄身躯之上,令他宛如神魔一般,降下灭世天罚!
“杀!”
毕玄厉吼,掌中月狼矛爆发出灼目赤焰,其人如同披上了一层流动着火红岩浆的鳞甲,只露出一双燃烧着烈火的眸子,宛似一尊火焰中诞生的战神,振臂挥矛,作撼天一击!
轰隆!
毕玄这一身武功尽数凝聚在这一矛之上,即便只是气机的散发,就引得天机地场如同狂暴的潮汐,袭卷方圆百丈之地,天地都似在不住颤动,要重归混沌,再演地水火风。
房屋悲鸣,不住抖颤,长街一座座房屋忍不住带起剧烈的声响,在强烈的气机冲击之下,轰然倒塌一片!
“天意的力量……!”楚风面色微变。
身躯之中,那一股天道异力居然在这一刻猛然冲撞起楚风种下的封印,企图令其五行失常,阴阳颠倒,不过,好在楚风早已经有了经验,瞬息之间镇压下去。
随即,他浑身催发出一股通天彻地的气机,锋锐无匹,冲摄斗牛,刹那之间,天地之中仿佛有一尊佛陀挥动了神拳,迎着那长矛挥去!
这是楚风聚集一身功力挥出的一拳大梵般若。
“轰咔!”
苍天仿佛被破开了一般,锋锐的气机波动化作一道长长的裂痕,这片混沌的区域瞬即被一拳崩灭,肆虐的风雷,狂飙的飓风烟消云散。
“天!被劈开了!”
周围方圆百丈之人疯狂逃跑,心神巨震,掀起了滔天巨浪。
下一刻,两股近乎立于人世间巅峰的力量轰然撞击在了一起!
……
巴陵,山川灵秀之地。
“嗯?!”
一道声音忽然从一处浩大的地下溶洞之中传出,虽只一声,但层层叠叠,绵绵密密,不可断绝。
若是有道门天师大德在此,必然可以从这一句声音之中听出三清天音,高座云头,讲法传道,缥缈不可测。
但若是盖世魔头在此,那听到的必然是无间地狱之中的鬼哭狼嚎,魅惑人心,魔音滚滚。
声音的主人赫然已经臻至佛道武功的至高境界,达到常人不可踹度,陆地神仙一流的境界。
一位全身赤裸的人影在溶洞之中死寂般盘坐,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因为他而扭曲掉,他整个人,却如同神魔般屹立在天地之间,高大雄伟!
他的满头灰色头发无风自动,散发着一股超越世间凡俗的气质,犹如一尊仙魔,蓦然睁开洞察苍生的双目,从万年的沉睡中苏醒。
此人,正是邪帝向雨田。
魔门有史以来,最惊才绝艳之辈,有着超迈一切古人的趋势。
他与剑圣燕飞、天师孙恩同代,外界传闻他因为修炼《道心种魔大法》而死,实际上不过是故意布下的骗局。
“第四次了……!”
在他感应之中,正有一道无以伦比的气机冲击天地气场,剧烈的波动以奇快无比的速度绵延向了天下每一个角落。
“天下究竟生出了何等的变故…!”
向雨田双目遥望苍穹,似在窥探天机,脸上忽然浮现绕有兴趣之色,随即身形一个闪烁,忽然化成一道流光激射而出。
巴陵与太原相隔两千里,但是看向雨田的速度,只怕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感到!
……
太原。
两股巨大的力量炸开,整片空间化成了爆炸的汪洋大海,好似顷刻之间有着成千上万道雷电劈在了同一地方。
毕玄在颤抖,他的肉躯终是无法抵挡这灭世一般的攻击,刹那间便被融解为虚无。
而原地,亦是留下一个方圆二三十丈的天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