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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带着些附近瀑布的水汽,吹到人面上,显得有些清凉。
杨彦坐在长了青苔的石阶上,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抱着闲渔子哭的两眼通红的宗门大师姐。
终于,他忍无可忍道:
“别把鼻涕往我师叔身上抹!”
明真可怜兮兮的松开闲渔子,掏出绢帕来擦脸。
闲渔子偏头看看自己的肩膀,上面湿了一大片…
她今天没有穿水火不浸的法衣,只穿了些布料舒适的寻常衣衫。
她叹息一声,道:“咱俩白嫖了人家一个故事,衣服沾点眼泪鼻涕就沾点吧…”
她说着,身上衣服的水痕便自然干了。
明真抽噎一声,松开闲渔子,用袖子抹一把泪,面上灰一道白一道的,再不是那个仙风道骨的大师姐。
杨彦看她一眼,叹息一声,好奇道:“说来…这个故事同你方才这般反常有什么关系吗?”
明真蹲下来,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继续哭:“…孟蝶是我友人投生…呜…”
逍遥宗自强自立,干练成熟的大师姐一夜之间变这德行,这到底是道德的泯灭还是人性的丧失?
敬请收看天雷说法…
天雷…?
为什么会有天雷啊!
天边划过几道苍白的电光,劈开漆黑的夜幕,雷声从缓缓汇聚的云层中传来…
周围的灵力正在向明真处疯狂汇聚,最终…
将她裹成了个球。
杨彦感受到了来自其中的威压,心里一慌,拽着闲渔子,便往那孟蝶去的方向提气跑了几百米。
他确定自己受不到威胁后,停下转身问闲渔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闲渔子更没反应过来,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二人说着,一道声音响起来:“明真师叔可能要渡元婴劫吧,听说她卡了有些年了,这次想来是心结得解,年少的愿景成了,才渡的元婴劫。”
闲渔子回头一看,原是刚送了母亲回去的孟蝶。
杨彦惊道:“你不是刚入门没几天吗?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孟蝶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摞玉简,冲杨彦一笑:“我只是背熟了宗规,记清了教过我们的师长的姓名来历而已,至于渡元婴劫的法子,想来也是人尽皆知的。
毕竟我听说一些修者世家都在小时候故意给天赋好有望结婴的弟子培养好完成的愿望…
渡元婴劫大多是要实现儿时最纯澈的想法,了了心结…我还看杂记看到一位真人儿时立志要成为真元界第一美女,但他是男的…最后为渡劫不得不做了手术…
嗯…因为术后反应比较大,他没渡过去。所以现在听说各个宗门家族都拼命告诉弟子不要瞎许愿。”
杨彦懵逼,问闲渔子道:“那当初马斜月为何没渡心劫就直接挨雷劈呐?”
闲渔子思索半晌,迟疑道:“可能是…他不是第一次渡元婴劫?”
二人说着话,孟蝶突然又道:“杨道友,有飞剑吗?”
杨彦点点头,拿出一把备用飞剑来。
他虽然通常用刀,但武器谁也不嫌多,因为没有绑定一个本命武器,所以也带着不少剑。
反正储物空间大,与其空着还不如放东西。
孟蝶道声谢,又掏出一本玉简来,神识探入了半晌,收起玉简,向飞剑念诀。
她打了几个手势,飞剑便升了起来。
孟蝶跳上剑,站稳后道:“渡元婴劫要有人护法,我去通知长老,劳烦二位暂且看顾下明真师叔这边。”
杨彦好奇追问:“等下你不是练气吗?怎么御的剑?”
孟蝶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现学的,就是续航能力不行。”
杨彦又惊,转头向闲渔子小声吐槽道:“我要是明真,即便不认识她,方才也得把她拦在宗里,绝不能让她母亲把她带回家嫁人。”
闲渔子又一愣,似乎不在状态似的。
她恍惚问道:“为何?”
杨彦道:“此人太天才了,我本以为自己拿着龙傲天剧本,但现在…唉,人家才是真龙傲天。”
闲渔子沉默,没有再说话。
杨彦这才发觉她的不对劲,她今晚跟孟母辩论完后,似乎有些沉默。
闲渔子一向是有些唠叨的。
他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闲渔子咧嘴一笑,笑得他毛骨悚然。
接着,她直直往后倒去,倒在长阶中间的台子上,衣衫松垮,还真有那么几分醉侯的风范。
“我醉了…”
杨彦记得她今天一直没喝酒。
闲渔子虽然晚上拿出了酒壶来,但也是给别人喝的,后来更是被明真不慎打碎,自己是一口也没喝,怎么可能醉。
“你没喝酒啊…”
杨彦微皱眉,俯身想要去查看闲渔子的情况。
闲渔子大笑道:“我在梦中饮的酒啊,如今酒劲上来…”
她话未说完,便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闲渔子不等杨彦反应过来,便一个骨碌爬起身,向林间踱去。
她看似走的蹒跚缓慢,没几秒却出去了一大段距离。
杨彦看看正在渡劫的明真,又看看闲渔子,本想要去追闲渔子,却发现她的速度根本不是他追的上的,也只得留下为明真护法。
闲渔子喝醉了跑得倒是快,可她醒着都不认路,喝醉了更认不得路,走着走着,竟不知身在何方了。
她次次喝醉次次迷路,次次受教训次次不改,如今都习惯了。
正当她一头栽在林间,昏昏沉沉的时候,一个玄衣坤道便也飘忽而来。
此人穿一条玄色道袍,背后印着个水墨流转般的太极图,脚踏云鞋,看模样不过二十七八,手里却拄着一根古拙的拐杖,微眯着眼睛,打山上下来。
她外表倘若再老个几十岁,到凡间搞封建迷信一搞一个准。
“哪儿来的酒香?”
她口中喃喃着,近了闲渔子的身。
她一把抓住闲渔子的袖子,凑脸上去,使劲闻了闻。
闲渔子似乎想要抽出袖子,却被醉醺醺的女人抱住了。
闲渔子深吸一口气,低头看正抓着她狂闻的女子,问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不多…一地窖…”
神特么不多!
不多到抓着陌生人的衣服闻,说人身上有酒。
闲渔子微叹一声,身形摇晃了一下,接着…
连同那个女子一起摔到了地上
她也醉了。
闲渔子甩开女子,从地上爬起来,做出一个举杯邀明月的手势,但白皙纤长的手中却没有任何东西。
她把手中虚无的杯子端到唇边,一饮而尽对她来说的琼浆玉液。
那玄衣坤道在地上打了个滚,抓着拐杖站起身来,一手也像是端酒杯一样虚托着,做个饮酒的动作后,一口咬向手里的拐杖,像是就着花生米一起喝酒一样理所当然。
她修为料得也很不错,这一口下去,坚硬古拙的拐杖头一下子变了型,牙印清晰可见,深陷下去…
连同牙印一起出现的,还有她嘴里掉出来的牙…
闲渔子哈哈大笑起来,她也从这玄衣坤道身上闻到了酒香——
一股醇厚的,梦幻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