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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桃夭出了76号果然就立刻去见明楼,当然不是叙旧而是兴师问罪!
“沈夫人,明长官正在开会。”阿诚根本挡不住她的横冲直撞。
傅桃夭让保镖推开门,径直入内。
明楼此刻正在给秘书们做出相应的指示,傅桃夭的突然进入让那几个秘书也都大感意外。
“先生,沈夫人她……”明诚非常抱歉自己的无能。
“看来明副主任在忙,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去周公馆,问问周佛海主任,我把一个那么重要的中统分子交给你们76号,什么都没问出来人就没了!”傅桃夭得理不饶“你这个副主任就是这么管理76号的?汪曼春处长昨晚说了什么,我的人都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呢,他们中文不算好,但也是听得懂话的。”
明楼瞧着她怒不可遏,向三个秘书使了眼色“沈夫人,稀客啊,请进,请坐!阿诚,沏最好的碧螺春。”
三个秘书都出去,离开前向她颔首。
“碧螺春?我想吃的是汪曼春!”傅桃夭横眸以对“她绑架我儿子的事还没和她算账呢,现在就又把一个重要线索掐断了,她是什么人啊?她真是76号情报处的处长吗?我看更像是重庆或者延安方面潜伏在76号的卧底!”
“这一定有误会!”明楼起身,安抚“请坐,有什么问题好好说,既然你来找我了,那肯定是因为知道我能处理好此事,桃夭,别生气。”
“哼!”傅桃夭对着自己二个保镖也使了个眼色“好啊,我就听听你明大教授有什么好办法能弥补捕获更多抗日分子的损失!”
二个保镖还是要给明楼一个面子的,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所以乖乖出去了。
秘书们离开,阿诚也亲自去泡茶,并顺手带上了门。
明楼确定人都走了“真死了?”
“我已经让上海梅机关的人去接手尸体了,也请日本军医解剖。”桃夭点头“相信我了吧。”
明楼其实已经让阿诚打听过了,不过她亲自说出口就更放心了“出云号的事被日本军部暂时压下来了,但是黄浦江上航运不通他们是隐瞒不了多久的。”出云号是真的沉了!“特高课的人已经都在黄浦江上,勘察照片很快就会出来,黄浦江会盖住不能露出水的东西吗?”
“他们能看出毁坏程度,也许也能找到被炸碎的残片,但想要查出究竟是何种配方炸药造成现在不可挽回的后果也要问问被他们抛尸在中国江水里的冤魂同不同意啊。”桃夭说的不过心。
明楼却发现她手已经攥成了拳头,这是她生气的表现,未必发出来,但真的生气起来就会握紧拳头,就好像随时会打出致命的一拳。
“那个群魔乱舞的小丑大会,上级有什么指示?”她对一些事还是有很精准的判断“出云号出事,日本人肯定如惊弓之鸟,所以水路不会走的,那就是火车,火车太过分散也利于日本人安保。”
“我也是这么看的,舞会时接到周佛海的消息说是要走水路,但这么早放出的肯定是□□。”明楼推推眼镜“很快就能知道,稍安勿躁。”
明诚端来茶盘,发现二人气氛有些僵硬“怎么了?”
“在说上海那些人怎么去南京。”明楼拿过茶放到她面前“这件事并不着急,上级肯定会做出考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上海到南京,要是这次能自己动手就好了。”桃夭目光在他们之间回旋“让这次旅程变成他们的黄泉之路。”
“我都捞不到动手,您这级别更别想了。”明诚觉得上面让她亲自动手的几率不大。
“我去过南京,就在大屠杀后。”桃夭靠住椅背,不顾上级和沈西林的阻止前往南京“fivenessbetween them and god,it'sjobthe meeting。”切肤之痛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并这么做着。
明楼不知此事:她竟然去了大屠杀后的南京城?!
“我觉得送他们去见上帝,上帝也挺烦的。”明诚幽默一把,想将气氛改变“下地狱更合适,恶人自有恶鬼磨。”
“那里就是地狱,人间地狱。”脸上一点不显,拳头依然紧攥“我一直以为自己看见尸体不会如何,结果我吐了,真臭啊!哪怕是在冬天,空气里也都是一股奇怪烧焦肉的味道,长江里都是尸体……”
“别说了。”明楼凝重的喝阻她,抬手覆盖在她紧攥的拳头上“我让阿诚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不用了,我只是来问责的。”该做表面功夫不能省,戏真才能让人信服;桃夭推开他的手,从包里拿出一叠东西“你们看熟后烧掉。”调整自己。
明诚接过“什么?”
“加藤的资料,知己知彼。”她差点忘记,是明楼走后才想起赶出来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到,是先到76号还是先去特高课,也料不准,所以赶紧将这些东西送来给你们,遗憾的事我手边没有他的照片,只能素描一张,凑合看吧。”
明诚在最后看见了一张铅笔素描“桃夭,有没有你不会的。”什么都很厉害。
“我造不出□□炸平东京,也暂时没有能力宰了日本天皇和东条英机!”桃夭起身“总之,这件事你们76号要给出一个交代,就是找到周主任那里,都要有人为此负责!”突然大声“明副主任,不要说我不念旧情,这次你们的失误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用眼神向二人告别。
她在这里也不能久留,出来太久了,要回去照顾明瑞,这次来上海太过匆忙,保姆都没有带,苏文又受伤,其他人她也不相信,现在是请日本保镖之一看管,所以她要尽快赶回去。
还要去医院见苏文
明诚打开办公室门。
“好的,我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明楼送她离开“请放心,我一定会给武田大佐一个满意的答复。”
“汪曼春处长说过这句话结果落空了,希望明副主任不要再食言。”桃夭的怒气减了一半,不过态度还是非常强硬,带着她的日本保镖就走。
很多人都看见了。
明楼走回办公室“加藤的信息看清楚后,烧掉。”
“就是来送这个的?”明诚将那些又拿出,晃了一下“还是因为想见你?”
“不,她是来说一句话的。”明楼走回办公桌后。
明诚回想了一下她刚才说过的话“哪句?”
“这丫头鬼灵精的很,做事也不让你瞧出目的。”明楼却有些猜到,这场短短的谈话其实有很多目的,但最关键的是——试探“她是来说话给人听的,也是让我们看清楚周边情况,因为只有他们动了我们才能看的更清楚。”引蛇出洞,不如打草惊蛇!
拐弯抹角的帮助。
“你是说秘书室的人?”明诚想起来了,这些人肯定都是各方派来的,有特高课、76号,而她这么一闹,提供了一个让他们甄别的机会“小桃子就是闷葫芦的贴心,这么费尽心思,大哥,你得表示表示吧。”
“表示什么?”装傻。
“送礼物啊!”明诚提醒他“汪曼春的礼物可以是我去买,送她的礼物您就自己看着办吧。”
明楼坐回办公桌后:她这是想通过秘书室人的嘴给汪曼春在南田洋子心里种上一颗怀疑的种子,她肯定不清楚死间计划,但也许今天这么一闹反而方便了以后行事;礼、物?!
要不要真的送她一件?
只是送什么好呢?!
——
翌日,上海大酒店内。
“这经济历来就是既诱人又难做的一个题目。”明楼在众人包围下侃侃而谈“当前过人瞩目的问题就是新政府会不会推出一系列的金融新政策来刺激经济……”
汪曼春却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精致的酒杯。
“……复苏低迷的股市。”明楼还是如同做学者时儒雅健谈“不过在下认为无论任何时期,经济政策绝对不能靠堵来建设新秩序,而是要想办法疏通。”
他的论点那很多人赞同。
“所以我个人认为新政府的金融改革,宁可保守,不宜冒进。”他对经济还是很有一套的。
“高见,高见。”聆听其一套的上海商客都附和。
“不过新政府未来的金融政策,还是要仰仗各位的。”明楼发现她还没出现:不是说要来的嘛“你们慢慢谈,我失陪一下。”
轻缓的背景音乐响在整个不小的大厅内。
明楼坐到了汪曼春所在,含笑与她碰杯。
汪曼春在他面前尽显女子妩媚之态,但并不多话。
“你今天很奇怪啊。”明楼倒似是有些疑惑“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聚会的嘛。”
“上次西子楼你陪我,所以这次我陪你。”汪曼春舒展了眉眼“说真话,我就想来多陪陪你。”
明楼抿嘴,笑的十分舒心“幸亏你来陪着我,要不然我真待不下去!”
他的方向面对大门。
“沈夫人,姗姗来迟啊。”这时候汪芙蕖倒迎到了大门“桃夭侄女,据说所知你就住在这个酒店里,还来这么晚?”
汪曼春回头“她怎么还没回天津?她来做什么?”
明楼抬眸看了下,并没有说话。
那边。
“汪老,您也是知道的,我自己出来的急,都没带保姆阿姨,苏文也受伤了,所以明瑞只能我一人照顾,故而来迟还请您老见谅。”傅桃夭拿这个堵他的嘴。
汪芙蕖果然不再多言,咳嗽了二声。
“汪老的身体还没好吗?上次见您就脸色不好。”傅桃夭也和其他几个人打了招呼,听到汪芙蕖咳嗽自然关注“可惜上海我也不认识什么好医生,要是在天津,我一定请最好的医生到府上了。”
这边。
明楼起身,拉整一下衣摆,去洗手间。
汪曼春虽然不喜欢傅桃夭,但是还是相当尽责的,给沙龙上的某人使了一个眼色,她可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一开始是感冒,后来就是咳嗽,其他倒也没什么,侄女有心了。”汪芙蕖清清不舒服的喉咙“我们正从上海的经济谈到天津,天津可是北方的经济要地,地位不言而喻,东华洋行在天津商界中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侄女对眼下新政府的经济改革有什么看法?”
桃夭浅淡微笑的瞥眼“我倒觉得新政府的改革方案过于保守,现在不比十年前,通货膨胀日益加剧,更导致各地经济不是举步维艰就是陷入瘫痪,很多人却中饱私囊,让百姓的生存更加艰难;我个人以为经济改革要改变的就应是民不聊生的现象,所以为了能让百姓对新政府的改革有所信任,就要有所割舍,俗话说的好有舍有得,不舍不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为了建立东亚共荣也是为了让百姓生活的更好,我们必须有所舍得!”
汪芙蕖笑而不语。
原本有几个对明楼保守说法赞同的人也都各自默不作声。
桃夭拿了一杯酒“而今新政府的各种政策之所以无法贯彻,就是因为百姓对新政府的怀疑,所以新政府各个机构要加强横纵的沟通协调与合作,这样才能更好的将一系列的改革方案推行下去。”
汪曼春一直朝一处看着,似乎在等待什么结果。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被围绕的桃夭继续“桃夭愚见,如今新政府推行经济改革的同时也需要改革一下特务委员会这种机构,当然这也是为了民生而为的,为了更好的稳定社会治安,和平才能发展,让老百姓都吃上饭他们才会相信新政府的能力,并且不再与新政府为敌,这样汪主席带领下的政府也才能更有威信,建立并巩固新秩序,而新秩序的到来也会我们这些商客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如此良性循环才是各方得利。”
“是,沈夫人真是真知灼见。”有人附和“只有在大环境相对和平的环境下,我们才能生存,这样市场繁荣,贸易多了税金便也多了,经济也能改善。”
……
洗手间。
明楼拿起金丝边眼镜,指压在镜片上,镜片脱于指间。
那人一愣。
抬手一挥。
有人当场血溅。
“我最讨厌的就是——”明楼对着就快死的人淡淡“——别人威胁我!”
男人应声倒地。
明楼握着镜片上滴下一滴鲜血。
门外的阿诚听到声音紧急开门入内,反手关上门“大哥,没事吧。”看见了躺地的尸体
明楼打开水龙头,洗净眼镜片“好久不练,手也有点生了。”那晚她拿走了自己戴的眼镜,留下了一副新的,然后他一直戴着“这副眼镜是桃夭送的,可惜弄脏了。”用干净的毛巾将镜片擦拭干净。
“谁派来的?”明诚看看那人面容:眼生的很。
明楼将镜片扣回镜框里,戴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汪曼春。”和汪曼春走到这样的地步真是让他心寒“收拾一下吧,酒店里有小孩子跑进跑出的,看到不好。”
“是。”明诚会收拾的非常干净,侧身,打开门。
明楼还是那样衣着体面光鲜亮丽的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