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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下众位美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待到场面稳定下来,她们才关切喊着“王爷”。
墨承影心里清楚,除了卿卿,这里面没有一声王爷是发自真心的。
她们甚至巴不得自己早点死。
“我们回君临苑。”墨承影背对着座下美人,小声道,“我的伤若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朝廷动荡,有劳夫人假装一下。”
沈雁归没想到,他竟不顾伤势,将自己抱起来。
破山见墨承影抱起沈雁归,立刻将旁边的披风给自家王爷披上。
深色衣裳的一大好处,便是瞧不清血色到底蔓延多少。
加之方才中刀,二人是躺下去的。
王妃身上、手上、脸上都是血,哭哭啼啼被王爷抱出去。
所有人便都以为是王妃替王爷挡了这一刀。
接下来的事情,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唐妺已经被带走,迎接她的是摄政王府地牢的酷刑。
风波楼交给冯婉言收场。
?君临苑。
墨承影自觉伤势并不重,可瞧着沈雁归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生怕将她吓坏,便叫她去帘外候着。
府医全都来了,医首检查了伤口,道:
“王爷这伤口瞧着不大,但是贯穿伤,刀入身体后,刀刃在皮肉中旋转,所以内里伤势,要比瞧着更严重……”
“严重?”沈雁归掀了帘子,“多严重?”
目光落在墨承影被血染红的身子上——上半身全是血。
她想到自己的哥哥,当年也是为自己挡了一下,后来就……一时间那眼泪挂不住,眨一下就掉下来。
沈雁归原就欠着摄政王的情,现在可好了,又欠了个救命之恩。
“王爷……是我不好。”
从前别的女人在他面前便是哭得山崩地裂,墨承影也无动于衷,甚至觉得烦。
眼下沈雁归不过掉了两颗珍珠,他这一颗心便似被撕碎了。
比被人砍了两刀,还叫他难受。
“卿卿,你别哭呀。”
墨承影有心抱着她哄哄,可自己这半身通红,伤口的血也还没完全止住,也不好碰她。
便催促府医道:
“死了?包扎!”
又使了个眼色,叫绿萼将人带出去。
破山粗着嗓子,大喇喇宽慰道:
“王妃不必担心,王爷以前在军中,受得伤比这严重多了,血能流半缸……”
墨承影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豆腐有脑你都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滚去做你的事情。”
“流半缸血哪还有命?破山满口胡言,王妃莫要信他。”
绿萼说着,看一眼青霜,二人扶着沈雁归往外去。
沈雁归这个人受不得旁人的恩,她满脸歉疚,“青霜,王爷若是出事怎么办?”
青霜瞧着摄政王换下来的衣裳,就那么大点个洞,问题应该不大,“王妃,您别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为我挡这一下。”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涌泉的救命之恩,她该怎么报呀?
哪怕是因为太后,爱屋及乌,这份爱,对沈雁归来说,也太厚重了。
沈雁归换了衣裳,又赶紧回来。
她再三与府医确认,医首确实回答无碍,可他每次回答之前,都要看一眼摄政王。
分明就是摄政王怕自己担心,才特意吩咐的。
这叫沈雁归愈发不能心安。
她也是懂些医术的,晓得那入刀位置很险,若是往内往下一指,伤及肺脏,摄政王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汤药熬好,绿萼端了过来,沈雁归接过去,将汤药吹凉,递给墨承影。
“你不喂我?”
沈雁归好心劝道:“这药很苦的。”
“这么苦的药,你还不喂,我哪里喝得下?”
墨承影撒起娇来,干脆闭上眼睛。
沈雁归没想到摄政王还有这样娇气的一面,拗不过他,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眼睁睁看着他一张俊秀的脸,皱成一张苦瓜。
“好苦。”
沈雁归笑他,“我就说吧。”
墨承影见她开了笑颜,才道:“我还是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
沈雁归一愣,没想到他是故意逗自己发笑,心下感觉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墨承影张嘴,“啊——”
他两辈子受了无数回伤,没有一次这么开心,他喝一口药皱一次眉,却还是坚持一勺一勺将药喝完。
药喝完了,墨承影便开始讨糖吃。
青霜憨憨去拿蜜饯,绿萼招呼秋绥、冬禧,将殿中蜡烛熄了一半。
帘子落下的时候,沈雁归被拉到他怀里,按着脑袋在亲亲。
墨承影啮着她的唇,含糊道:“夫妻就该同甘共苦。”
她怕碰到伤口,左手迷茫探索,不知该往哪里放。
墨承影抱着她翻了个身,唇齿摩挲间,将三寸丁香卷入自己口中。
淡淡药味顺势过渡到她的口齿间。
“卿卿,你知道你方才落泪的模样,有多美吗?”
沈雁归面色微红,娇嗔道:“这就是王爷夜夜将我弄哭的原因?”
“你说什么?”
方才那话是太大胆了,可她以为床笫之间,说来并不冒犯。
但是被墨承影追问,她又觉得自己失了分寸,一时不自在,如燕呢喃,“没、没什么。”
沈雁归眼神因羞赧而闪躲,那半合的眼眸,偏牵了他的神魂。
墨承影亲一亲那无措的眸子,“那不一样,你这次是将我放在心里、在意我,才会为我流泪。”
他伏在她胸口,叮嘱道:“卿卿,你要记着,任何时候遇到任何危险,都要第一时间躲开,不许以身犯险。”
“既知危险,王爷又是为何替我挡刀?我不过是个……”替身,“微不足道的人。”
沈雁归心知是因为太后,可她开始期待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怎会微不足道?你我前世情缘,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与……旁人无关?”
人果然是贪婪的。
话说出口,沈雁归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满足当替身了。
“当然无关。”墨承影并不厌烦她一遍遍的确认,十分肯定道,“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因为你是沈雁归。”
沈雁归的手不自觉从他的腰,环上他的脖颈。
墨承影道:“以后这些事,你不必烦心。”
“什么?”
“你说呢?我不是同你说过,万事有我,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墨承影指尖拨弄着她的衣领,“还泫昀酒?下次取名,能不能有点诚意?得亏唐妺是个武人,心思还算简单,否则哪肯喝你的酒?”
“那也不是什么要命的酒水,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你自己也喝了那酒,怎的没事?”墨承影仰起脸,心中好奇,“那酒坛可不像能够做手脚的?——手抬一抬。”
沈雁归听话抬手,狡黠一笑,“药是我配的,还能没有解药吗?”
床尾被子里,忽然多了片衣角。
墨承影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腰后,道:“府上后院的人,都是宫里派来的,个个心有百窍,你莫要信她们,等我腾出手来,自然会处理她们。”
“派来的?”
竟都不是他自己娶回来的?
“卿卿,抬腿。”
沈雁归正想着,听话屈膝,忽然发觉不对劲,“我的衣裳呢?”
墨承影诚恳道:“我身上有伤,经不起衣料的摩擦,就帮你脱了。”
“……”
什么跟什么?他就是想那什么,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府医说了,王爷伤口不宜。”他真是说来就来,“不宜剧烈活动。”
“这也算剧烈活动吗?”
墨承影望着身下人,“为夫还不够温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