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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的反应太过怪异,梨枝忍不住近前瞄了一眼,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因那长盒之中竟然放着一只白猫!
那猫儿已然断了气,颈间雪白的绒毛沾染着鲜红的血迹,柔弱的身子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蜷缩着,只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
那可是金敏靖最喜欢的宠物啊!犹记得才入府时,她说想养一只猫,弘历便从宫中寻了一只送与她。
她十分珍视,便一直养在身边,才刚她还想犒赏它呢!转眼就变成了这样,金敏靖实在无法接受,又急又恼,恨斥道:
“我的团子怎会这样?是谁?谁害死了它?我要找她算账!”
李玉不疾不徐地回道:“是四爷下令宰杀,格格您要找四爷算账吗?”
“四爷?”闻听弘历的名号,金敏靖登时怂了,再也不敢嚣张,但她实在想不明白,“四爷为何要对我的猫儿下手?这可是他送给我的啊!它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玉心道:这猫是没错,只可惜它的主人心术不正,“四爷说了,有些事,可以侥幸让猫来顶罪,下回若再犯,可就没人顶罪了。”
金敏靖闻言,心中一咯噔,佯装懵然地道:“四爷究竟想说什么?他不会在怀疑我吧?撞倒高姐姐的是西岚,又不是我,我的猫也是无辜的。”
做下人的,不该过多评判,是以李玉并未再与金格格多言,歉笑道:“奴才愚钝,并不清楚主子的意思,格格您还是自个儿琢磨吧!”
道罢李玉就此退却,徒留金敏靖一人,看着那盒子,心惊肉跳,坐立难安,“怎么办?四爷他又在怀疑我了!”
略一思忖,梨枝琢磨道:“四爷只让李公公送了只死猫过来,这事儿大抵便是翻篇了吧?料想四爷无意再追究。”
“可他杀了我的爱宠,这分明就是敲山震虎,他在吓唬我!”猫颈上的鲜血触目惊心,金敏靖一想到便觉害怕,瑟瑟发抖。
梨枝却没当回事,好言劝道:“格格不必忧心,您也没让猫儿抓岚格格,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高格格她福薄,无法为四爷诞育长子,此乃天意,怪不得您。”
丫鬟之言又令金敏靖有所安慰,“对啊!这是天意,我可没害她,要怪就怪西岚莽撞,此事与我无关,四爷他不该怪我的,我的猫当真是死得冤枉。”
如此想着,她心中再无愧疚,只命梨枝将猫儿抱出去,找个地儿给埋了。
揽月阁内的高琇雯听闻此事,无动于衷。
一只猫的死活,在她看来并不重要,金敏靖与谁有恩怨也不重要,但是西岚撞掉了她的孩子,那就是她的错了!
翠凝将那一百遍《往生经》递交给主子,高琇雯接过一看,不由皱眉,“怎会有两种字迹?”
“是苏格格帮她写的。”
这阵子苏玉珊独获弘历的宠爱,成了金敏靖的眼中钉,但高琇雯却没将苏玉珊放在眼中,在她看来,这个苏州来的,无权无势的民女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
四爷再怎么宠她又如何?她终究是个汉女,顶天也只是个宠妾,连侧福晋都没资格够到,高琇雯方方面面都胜过她,又怎会在意苏玉珊呢?
可是这一回,苏玉珊居然帮着西岚,高琇雯难免不悦,当即将那沓《往生经》扔至桌面上,
“去拿给四爷瞧瞧,让他看看苏玉珊干的好事!”
翠凝却不敢接,犹豫半晌才道:“这事儿四爷是知道的,他并未说什么。”
闻言,高琇雯忍痛坐直了身子,默默听着翠凝复述昨儿个岚格格那边发生之事,她的指节紧揪着锦被,扯得锦缎上的牡丹花扭曲在一起,听到后来,她突然就笑了,
“苏玉珊跪着,所以四爷就免了西岚的跪?这便是四爷所谓的惩戒吗?到底是我们的孩子重要,还是苏玉珊更重要?”
主子面笑心苦,翠凝也替主子鸣不平,“四爷对这位苏格格未免宠得太过了些,连是非都不分了。”
昨日弘历那般愤怒,高琇雯还以为他真的很在乎她和孩子,今日听翠凝说起这些,她心头一凉,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她那么辛苦的为他怀孩子,如今孩子被人害死了,他竟为着他的宠妾而对凶手从轻发落?
所以她的孩子就这般无关紧要吗?
高琇雯越想越难过,翠凝并未察觉主子面色有变,还在继续说道,
“奴婢总觉得此事有蹊跷,那金格格再怎么使坏,她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对一只猫下指令吧?按照岚格格所言,她们先前已经吵了那么久,怎就那么巧,偏偏格格您走近时,岚格格才突然摔倒?这会不会是她们的阴谋,借着一只猫谋害您的骨肉?”
高琇雯虽然痛恨西岚,却也只当这是巧合,并未往深处去想,“西岚何故害我?四爷并不宠她,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对她是没好处,但对苏格格有好处啊!苏格格虽然受宠,但至今没有身孕,她肯定会着急,看您有身孕,她必然眼红,指不定她早就在岚格格面前抱怨过,岚格格为了巴结讨好她,便趁机谋害您的骨肉。
旁人遇到这种事都退避三舍,苏格格却不避嫌,一再为岚格格求情,看似姐妹情深,实则是因为岚格格对她有利用价值,她才想保住岚格格吧!”
翠凝的猜测犹如一根针,缓缓刺入她心底,腹部又是一阵绞痛,疼得高琇雯冷汗直冒,紧捂着腹部,半晌直不起腰来。
高琇雯不禁在想,撞她的人是西岚,弘历才会罚其抄经文,如若是苏玉珊所撞,只怕他连抄经都不舍得罚,还会为苏玉珊辩解吧?
翠凝见状,心疼不已,立马住口,“格格您怎么了?可是又腹痛了?都怪奴婢口无遮拦,奴婢就不该跟您说这些的,您快躺下歇着,千万不要为了那些人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啊!”
躺下缓了好一会儿,高琇雯心中五味杂陈,默默回想着翠凝之言,高琇雯越发觉得自个儿的孩子去的太冤枉,她们的矛盾,为何要让她的孩子来承担?
汤药端过来时,她却不愿去喝,弘历都不在乎她,她又何必喝药。
尤嬷嬷得知内情后,将翠凝叫出去给训了一顿,“格格正在养病,你跟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作甚?没个实证,平白惹格格不痛快,你这是为她好,还是在害她?”
翠凝小声辩解道:“奴婢只是看不惯苏格格那般维护岚格格。”
“她再怎么维护岚格格,最终做主的还是四爷,难不成你连四爷也看不惯?”
尤嬷嬷几句话噎得翠凝无言以对,怯声道:“奴婢不敢。”
摇头轻叹一声,尤嬷嬷继续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格格抱不平,可咱们做下人的,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伺候好主子即可,少在那儿勾心斗角,想东想西。与其跟旁人斗,倒不如劝格格抓住四爷的心!”
训罢翠凝,尤嬷嬷才又进屋去,劝主子把药喝下,
“格格,恕老奴多嘴,孩子已经没了,现在再追究是天意还是人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需知这男人啊!都是善变的,您这几个月身子不便,四爷会与画棠阁那位亲近再正常不过,毕竟见面少了,这感情自然也就淡了。
此乃人之常情,您不必为此而难过。当务之急是得好好将养身子,待月余后,您出了小月子,身子安康,便可继续侍奉四爷,到时还怕没子嗣吗?”
嬷嬷之言虽不中听,却也是事实,为着前路能走得更远,她不能赌气,必须按照医嘱,喝药调理。
尽管这药是喝下了,但整整一日,高琇雯都闷闷不乐。
当天夜里,弘历照旧过来陪她,她一向知礼,即便身子不适也会主动与他说话,可是这一回,她心里实在难受,一想到弘历对苏玉珊的偏爱,高琇雯便觉难受,冷着脸一言不发。
弘历还以为她病情加重,遂问她感觉如何,“若是没有好转,明儿我请个太医过来为你诊治。”